到底心懷有愧,曲輕歌回家後很是補償了孩子們一番,心愿清單之上能做的二三事,她都一一照做了。
自然,得了這麼一份心愿清單的人也不止是她這個做娘的,連與曲輕歌前後腳歸來的凌珩也受到了這麼一份甜蜜的小單子,上面的事項有些與曲輕歌的重疊,有些也不一樣。
總的來說,其中有寶寶們一致認為曲輕歌身為娘親能做的事,也有凌珩身為父親該做的事。
曲輕歌還記得,當時她與凌珩兩個就這麼手持一張清單,傻傻地站在三個寶寶們面前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絲絲無奈,不過孩子畢竟是自己家的,也只能靠自己來寵著了。
元昆界,凌雲宗,曲輕歌與凌珩夫妻的寢宮內。
剛剛將孩子們哄睡,曲輕歌與凌珩悄悄避入一旁的廂房之內耳鬢私語,一邊小別勝新婚地與對方纏綿,一邊相互交流著各自在這段分離的時日內所經歷之事。
「你此行又得了何機緣,竟是進階如此快速?」
本來曲輕歌還以為自己機緣巧合之下,一下子從分神期蹦到了渡劫期,已然是極為厲害的了,回來後凌珩的修為定然比不上自己,沒曾想此時的凌珩卻是與她一眼,同屬於渡劫初期。
「此番我受宗主令去龍冢走了一遭,得了些龍族先輩遺物,後又有一場頓悟,醒來後修為便如此了。」凌珩簡略地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隨後又問起了曲輕歌,「你呢?狠心丟下我與孩子們如此久,究竟幹什麼去了?」
「還能幹什麼?不過是陪著月兒去為她奪取其家族傳承罷了,只是後來出了點事,便耽誤了。」曲輕歌道。
「索性孩子們並不怪我們錯過的這幾年,岳父岳母們將他們照顧得很好,改日我定當登門道謝。」凌珩抱著曲輕歌,輕輕為她順著略有些汗濕的髮絲。
「都是自家爹娘,客氣什麼。」曲輕歌隨意回了一句,畫風一轉,到底還是與凌珩聊起了另一件令人憂心的事來,「修羅族結界說是破損,其實大家都知道,那已然距離破碎差不離了。不出一月,修羅族大軍必然壓境,你我答應寶寶們的事……」
屆時,真的再次爆發大戰,曲輕歌與凌珩自然顧不得照看孩子,甚至為了保護他們,還會將他們遠遠送走,所以他們所答應的『不離不棄』到底還是註定要食言了。
「不能讓孩子離開我們。」凌珩斬釘截鐵道。
「修羅之戰一起,你我連自身都顧不上,如何能將他們留下?」曲輕歌從凌珩身上爬起身,擰眉直視著他的雙目質問道。
「你也知曉,一旦戰起,莫說你我身旁,就連整個三千界都無法倖免,我等如何能將孩子們送到看不見的地方。既然哪裡都不安全,那倒不如……」
「那倒不如將他們帶著。」曲輕歌默默接上凌珩的話,她態度已然有些妥協了。
可並非是因為凌珩的勸說,而是因為她突然想起末幽臨死前的話語:「待修羅之子吞吃完生機之子後,就是我族之王誕生之時,屆時,六界之物,儘是我族口中之食……」
顯然,後來孜幽的態度也說明了此話的真實性,曲輕歌不可能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將她的孩子們置身於外。
「屆時便讓他們待在毒靈的空間之內吧,若是遇險,我會第一時間將毒靈送走的。」曲輕歌最後拍板說道。
正當曲輕歌與凌珩夫妻二人還在夜話之時,遠在天之盡頭處,正有一道深邃的裂縫如刀鋒般劃破天際,將原本青碧如空的天際給撕裂成兩半,裡頭溢散出絲絲的濁氣,隱隱地,還有聲聲悽厲的吼叫聲傳出。
「餓……好餓……」
「食物,我要吃食物……什麼都行,全部給我吃!」
「嘻嘻嘻……結界就快破了,外頭鮮嫩的小公子們還等著姐姐去品嘗呢。」
……
「你們都給我閉嘴!若再吵鬧,打擾了我王安寧,本將便將爾等盡數吃掉!」一聲厲喝聲響起,將這些躁動的聲音盡數鎮壓。
場中一時安靜。
隨後,裂縫中緩緩地伸出了一雙巨大的赤紅利爪,緊接著,手臂、肩膀、頭顱……一點點地,一隻巨大的類人形怪物從裂縫之中探頭而出,他衝著遙遠的天際緩緩地裂開了布滿血跡的巨口,森然利齒閃爍著冷銳的微光,透著股陰冷詭異之色。
「哈哈哈……曲輕歌,你沒想到吧,即便沒有生機之子,可只要是與你有血脈關係之人,都可作為我王覺醒之祭品!」
陰柔的男性嗓音透著股說不出的妖孽之氣,若是曲輕歌在場,定然能聽得出那聲音的主人——孜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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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昆界,凌雲宗,凌雲主峰,凌雲大殿之內。
雷離正在為此次大戰做人員部署:「戰華與凌珩負責帶兵守衛南安城界膜,景晨與清歡負責帶兵守衛東離城界膜……」
基本上,整個凌雲宗修為在合體之上的尊上們能來的都來了,眾人聚在凌雲大殿之內,沉默地聽著雷離宗主的部署,無人提出異議。
此戰中他們凌雲宗作為元昆界內唯一的超級大宗,自然肩負起了守護元昆界的責任,所以他們需要帶領著元昆界內的所有人,一起共同抵抗修羅族的入侵。
至於底下的其他分宗,主宗也會分派部分長老前去相助,還會大開庫門,賜予許多戰略物資,但再多的,卻是有心無力了。
這一場會議及其重要,卻也及其簡單,在大事的決策之上,凌雲宗並不需要第二個聲音,所以全程基本都是雷離在進行著各種安排與決策,他們這些人只需要聽從命令,並且前去執行即可。
會議結束,得了新命令的諸位尊上們均向著雷離齊齊一禮,便各自散去,各自忙碌去了。
唯獨曲輕歌與凌珩在臨行前被雷離留了下來,離去的那些人似乎全都知曉宗主留下他們想要幹嘛,紛紛給予一個鼓勵友善的笑意後才離開。
曲輕歌心底已然隱隱有些猜測,所以並不覺得迷茫。
只是,到底還是不舍的,畢竟都彼此相伴幾十年了……
殿內一時靜默,直到雷離輕嘆口氣,率先打破這場突來的沉默:「你們隨我來吧。」
「是。」曲輕歌與凌珩一同隨著雷離飛身來到了一處極為熟悉的地方,見到了一位極為熟悉的故人。
「樹爺爺。」
「丫頭,你長大了。不過轉眼間,竟是成長到能來此地留下一縷神魂了,不錯不錯。」
隨著智慧之樹慈祥而和藹的輕笑聲響起,猶如被一道清冽的泉水從頭至尾澆灌而下一般,曲輕歌頓覺心中近段時日所積壓的鬱氣都散去了不少。
「時光易逝,樹爺爺倒是從未變過。」曲輕歌亦含笑道。
也許是自小的經歷,也許是智慧之樹本身的力量,每每伸出於其身旁之時,曲輕歌的心總是能極快地安寧下來,不為外界的一切所困擾。
「哈哈哈……小丫頭的嘴倒依舊是如你幼時般那麼甜,好了,廢話不多言,爾等請入內吧。」智慧之樹知曉天下事,自然明白外頭的形勢是何等的嚴峻,索性也不耽誤曲輕歌等人的時間,將樹洞打開,任由他們進入其中。
步入熟悉的光門,曲輕歌等人來到熟悉的樹中空間,仰望著那掛滿了『光球』的巨大樹冠,眼中是對於宗門後輩傳承的肅穆。
眉心微微泛起光芒,六道光球從曲輕歌的眉心脫身而出,轉目一看,凌珩那邊也顯出了五顆光球,閃閃爍爍地,連聲告別都來不及,這十一道光球便飛速地向著智慧之樹飛去,安然歸位。
「師尊!」不自覺地往前踏了一步,曲輕歌張口想要挽留什麼,最後卻只能僵硬地將微舉的手垂下,不再言語。
可眸中的不舍之意到底還是溢散了出來,肩上傳來一陣輕拍,是凌珩在安慰她,「這不是分別。」
是啊,這不是分別,不過是另一場團聚的初始,不過今後與師尊的分神們所待在一起的,便不是他們本尊了,而是屬於他們的分神了。
「爾等皆知,我宗之人凡是修為達到渡劫,便需將一縷分神留下,用以教導後輩子弟。今,爾等飲前人之水,也是該化身清泉,供後人飲用了。」雷離負手立於智慧之樹下,轉身肅穆地對著曲輕歌與凌珩說道。
「是,謹遵宗主教誨!」曲輕歌與凌珩齊齊拱手躬身對著雷離鄭重行禮,這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次對著雷離行此大禮,卻是雷離所受的,最為高興的一次禮。
「起身吧,隨意找個喜歡的地方,將爾等的分神掛上去即可。」退後數步,雷離將場面讓給曲輕歌與凌珩。
曲輕歌與凌珩對視一眼,相視而笑,兩人同時輕點眉心,從中拉出一縷分神,再分割出部分神識化為一層圓形護膜,將這縷尚且脆弱的分神保護於其中,將其投擲上智慧之樹的枝丫上。
一銀藍一銀紫兩顆光球明明分別被曲輕歌與凌珩二人擲向不同的方向,可最後卻還是如同有意識一般,落在了同一片玉葉之上,雙雙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