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撮」在二喜手裡看不出大小,拎出來在劉起面前卻顯得粗大很多。
「大喜,你來看看,這是什麼?」劉起想和二喜保持距離,叫來大喜擋在前面。
「這是沒消化完的飼料吧?」大喜覺得糞便中還能有什麼呢?
「駱駝在戈壁、沙漠等缺水的地方生活,為了保存身體的水分,它們的糞便都是極其乾燥的橢圓形,易拉罐大小。」
「啥是『易拉罐』?」大喜、二喜疑惑地看著劉起。
「哎,不重要,就是說駱駝的糞便不應該是這樣一坨,而應該是這樣一坨。」劉起一邊說一邊比劃。
「二喜,你確定這是駱駝的?」劉起再次看向二喜。
二喜被劉起這麼一看,明顯有點心虛。咋嘛了兩下嘴:「是吧……」說罷轉身又向那一坨走去。
「我信你!!!」劉起趕忙叫住二喜,他生怕這點證據都被二喜吃沒了。
劉起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說道:「我的意思是,這些駱駝不像野生的。」說著,劉起也走向前:「你們看,足跡統一指向一個方向,如果是野生駱駝群,足跡會發散,這證明駝隊有人牽引。再者,糞便異常,水分較大,證明飼養駱駝的人並不了解駱駝的食性。」
說罷,劉起看向眾人。眾人也紛紛點頭,認為劉起說的頗有道理。
「王庭可有飼養駝隊?」其實劉起心中已猜得八九,只是他怕這個世界和前世史書中有出入,才開口確認。
「沒有,世子您也知道,咱們匈奴想要啥,都是軍隊過去拿,不用商隊,不養駱駝。」大喜美滋滋地說道。
「拿?說得真輕巧……」
「嘿嘿~」大喜訕笑。
「其他國家呢?」
「南部三十六國倒是普遍飼養駝隊,但是一來他們的商路不經過這裡。」
劉起心想:大喜口中的南部三十六國應該就是前世華夏史書中的西域三十六國了,這麼看來,這個世界的歷史進程,山川地貌與前世並無區別。
思考過後,劉起說道:「南部三十六國的商隊不經過這裡,是怕被你們搶吧?」
「是『我們』,世子……」
劉起尷尬地一笑,前世身為華夏子民的他,還是不能適應如今的匈奴身份:「那二來呢?」
「二來,南部三十六小國常年與西方的塞人貿易,駱駝像馬匹一樣普遍地作為坐騎使用,不會給駱駝吃下這種難以腐熟的草料。」
劉起沉思:那就只剩下東南方的羌、戎和大漢了……
此時漢武帝應該剛剛繼位,沒有打通「絲綢之路」,這河西走廊還在我匈奴手中,大漢也要排除。
羌人,目前已多數歸附匈奴。
戎人,雖說早早的就被大秦打散,分崩離析,不過也還是有些零散部落……
會是戎人嗎?
「世子,想什麼呢?」大喜看劉起動也不動。
「有些事情還不能確定,最近王庭可有什麼異常?」劉起問。
「王庭倒沒有什麼異常,不過歸附我庭的羌人,最近失蹤了不少」大喜回道:「世子您也知道,這羌人本來就是牆頭草,少了些也好,沒人在意。」
劉起聽大喜講完,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二喜突然開口:「有人來了。」
與此同時,一直在馬背上的獵驕彌貼著馬身滑落下來。
落地的一瞬間匍匐著隱沒在草叢中,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獵驕彌:「不要看向我,你們應該已經被發現了。」
劉起立刻會意獵驕彌的心意,一邊假裝繼續聊天說話,一邊看向四周。
大喜:「人太多了……」
二喜:「不下二十人。」
劉起擰起眉頭,心想:就我沒看到嗎……就我沒看到?
說話間大喜、二喜站定位置,把劉起保護在中央後,四周草叢才隱隱發出聲響。
草叢中陸續站起一個個人影,並快速向三人靠攏。
在看清對方人數後,劉起疑惑地問道:「只有十來個人?」
二喜:「還有,就在他們身後。」
劉起仔細觀察了好久,隱隱地在這十人身後看到了草叢閃動,貌似還有人埋伏在草叢中。
劉起:「哦,還可以嘛,我和獵驕彌玩剩下的。」
獵驕彌心想:這是我和大黑玩剩下的好不好……跟你有啥關係……
劉起對大喜、二喜說:「你們不是說有人員失蹤嗎?你看這像不像失蹤的原因。」
「世子,我今天就交代在這了,但你不行。」大喜不想再耽擱下去,「二喜,上馬護住世子,全力向西北方突圍!」
「那你呢,哥!」二喜擔心道。
大喜一把扯住二喜的衣領,血脈砰張,瞪著二喜的眼睛吼道:「蘭氏忠勇,沒有懦夫!雖為旁支,但不自棄!」
二喜紅著眼圈說不出話。
大喜帶著些許哽咽,看著二喜,從牙縫中吐出了最後四個字:「不可!獨活!」說罷一把推開二喜,彎弓搭箭,向東北方射出,大喊:「上馬!」
二喜翻身上馬,一把拉起劉起。
大喜和二喜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表現出的決絕和堅定,讓劉起有些失神。
「這,就是大喜口中只能放牧的蘭氏旁支嗎?」
劉起此時已經被二喜拽上馬,隨著二喜的一聲暴喝,戰馬仰蹄急奔。
大喜奮起全力,一箭又一箭地向東北方向上的敵人射去。
箭雨之下,賊人紛紛潰散。
劉起此時從震驚中清醒,回頭望向大喜的方向。只見他把後背完全暴露給敵人,發瘋一般地向東北方射擊。
劉起大喊:「大喜,身後,注意身後!」
大喜明顯聽到了劉起的喊聲,卻並沒有回頭的意思!隨著大喜的一聲聲怒吼,一支支箭矢射出……
眼看著大喜已幾近力竭,終於——二喜帶著劉起突圍成功。
正當二喜想繼續縱馬逃離時,劉起身體後傾,用盡全身的力氣勒住韁繩,大喊:「獵驕彌!」
劉起的聲音帶著幾近絕望的嘶啞。
大喜看著二人突圍成功卻又突然停下,心中暗罵:我已經不可能活下來了,還不帶著世子快跑!
箭矢已經射完,大喜抽出腰間直劍,向劉起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