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皇殿內,帝辛批閱,妲己伴在身旁。記住本站域名
這一年內,九座神山需要的人更多了。
「大王!」
蘇妲己在一旁此刻卻沒了笑臉,朱唇輕顫。
帝辛雙手一抖,他回頭望向蘇妲己。
「諸神又有天令下?」
蘇妲己臉色蒼白的點著頭,她咬牙道:「諸神下令,望大王能建露台,他門要以萬人之魂,來打破神山壁障!」
「什麼?」
帝辛瞳孔驟縮,身前的書卷,在這一刻盡數化作了塵埃齏粉。
神山勞役,就已經是數十萬平民身死。
而如今居然又要建鹿台,諸神,這是要做什麼?
「這是諸神法令!」蘇妲己眼眶發紅,她少有的對自己那位素未蒙面的父親,有一絲驚懼。
她也終於明白,為何她母親曾言,她父親是天下第一的惡人。
建『鹿台』,設『炮烙』。
一個鹿台,便是百萬眾生十年勞役,一個炮烙,需要三十萬平民怨魂難息。
帝辛的雙手都在顫抖著,最後,他的瞳孔卻平息,無悲無喜。
「好!」
帝辛抬頭,望向蘇妲己,「回諸神,帝辛自當辦到!」
誰也不知,他在說出這句話之時,身軀都在隱約顫抖,唯有蘇妲己能夠感受一二。
「父皇,您說身為聖皇,當承天下之罪孽!」
「既然如此,我便背上這萬古罵名!」
第二天,朝歌有令,召兩百萬平民入朝歌,建鹿台,設炮烙。
此令一下,九州共憤。
天下之黎民,無不哀聲怨道。
有上萬平民跪在聖皇宮前,請收回成命。
最後,這萬人皆被抓入壯丁,成為勞役。
天下九州一時間,群情激奮,咒罵聖皇之聲,幾乎傳到了聖皇宮內。
甚至聖皇宮的侍衛,看向帝辛時,已不再敬畏,而是恐懼之中參雜著怒火。
人族悲憤,唯有天上那眾神,卻在笑。
「這新人皇,倒是比他父親聽話的多!」在朝歌城某處,有人望著來往人心惶惶的人,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在他眼中,這些人與牛羊無異。
一旁的幾名神明也相視而笑,唯有一女,皺起了眉頭。
她不理解,為何這些人要去死。
若是這些人都死了,還有誰給她做好吃的?
不過,面對神王之令,她一人無敢言。
天下之人,無不咒罵商皇,甚至有人為商皇取名為紂王。
至此,商紂王之名,天下皆知。
很少有人再承認,帝辛人皇之位,不再稱呼其為聖皇,而是紂王。
十年間,生死茫茫,兩百萬人族幾乎半數在這建設之中,炮烙之中化作了漫天的怨魂。
整座朝歌城內,怨氣衝天,連過往的九州修士看到,都免不了哀聲嘆然。
這十年,帝辛更是遭遇了整整一千五百餘次刺殺,也殺了超過萬人的刺客,其中不乏九州修士。
商紂王的殘紂暴虐之行為,更是讓眾生驚恐不堪。
十年內,帝辛的滿頭黑髮化作了雪白。
每一夜,他閉目便是千萬怨魂食他血肉,每一夜,都在妲己身旁驚醒數分。
這一切,只有一人看在眼中。
十年過去了,邊境戰火燎原,許多諸侯不忍眾生,並肩而起,誓要誅紂王,逆諸神。
不過這些諸侯在商朝大軍之下,卻難以迫近一步。
當這十年過去,鹿台已經造好,怨魂已經聚齊。
帝辛望著遠處的鹿台,這比起聖皇宮還要雄闊的鹿台,這百萬黎民以血肉鑄就的鹿台,久久不能言語。
他本以為能平息,身負著百萬人的罪孽,已經近乎把他壓垮。
這一夜,妲己卻又給他帶來一則諸神的天令。
諸神需要太師之心,七色之血來突破神山第二道屏障。
當夜,帝辛口中咳血,唯有蘇妲己一人看到。
第二日,帝辛命他的叔叔,自他登基以來十年不曾上朝的太師前來。
在大殿上,帝辛無法開口。
他曾經敬愛的叔父,哪個小時候寵溺他,視如己出的叔父,如今卻要挖心掏肝,流盡渾身之血。
辛如何能開得了這口,卻不曾想,有人開口了。
「太師,聽聞你有一顆七巧玲瓏心?有一身七色琉璃血?」蘇妲己帶著俏皮,好奇的望著這位初次見面的叔父。
比干怔住,似乎有所預料。
他慘笑一聲,望著蘇妲己點頭,「聖后娘娘明鑑,臣的確有一顆心,一身血。」
蘇妲己笑著,「那能否給本聖后看上一看,最近本聖后頭痛欲裂,經聖醫說,唯有叔父這一顆心,一身血可熬成神藥來治癒本後的病情。」
此言一出,千臣萬將無不悚然。
帝辛更是轉頭,望向蘇妲己,眼眶發紅。
比干仰天長笑,他望著帝辛,這一刻,卻沒有怨恨。
他反而看明白了,十年不上朝,他想了十年,唯有這一刻,他似乎有所悟。
望著自己曾經視為己出的侄兒,如今的聖皇,眼中卻充滿了無盡的敬佩。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今日,臣這一顆心,一身血,君皆可拿去!」
比干大笑著,他望著蒼天,想起了自己的兄長,那位同樣背負著天下罪孽的兄長。
他似乎明白了,為何身為聖皇,對他的拳打腳踢,從不還手半分。
他似乎明白了,為何身為聖皇,卻都是青年白髮,不言喜怒。
誰又能知曉,這些當聖皇的,看似人之極貴,卻是生不如死。
「聖皇!」
這一日,半數群臣全部罷手官位,告老還鄉。
這一次,有一老者,白髮蒼蒼,卻在這金鑾殿內被挖出了心,流盡了血。
也是這一刻,當今的天下,面對商朝的聖皇聖后,撰寫在萬古的青史之中。
萬年後,他們依舊要背負著千古的罵名。
殘紂暴皇,蛇蠍毒後!
商紂王,為一己之私,讓眾生塗炭,怨魂不喜。
蘇妲己,為一人之痛,讓忠臣挖心,流血不止。
金鑾殿上,帝辛甚至連哭都無法哭出。
他知道,諸神在看,從始自終,他眼睜睜的望著比乾的辛一點點挖出,血一點點流盡。
他一眼不眨,神情一絲不動。
「大王,百萬人的罪孽,已經讓您徹夜難眠了。」蘇妲己笑著,笑顏如花,「便讓妲己,也陪大王背負這千古罵名吧,即便是一千年,一萬年,百萬年!」
她母親曾言,她父親是天下最大的惡人,如今,她總算明白了。
世人都說,商皇也是天下最大的惡人,但,蘇妲己卻知道。
這位天底下最大的惡人,也是天下最大的可憐人。
既然已經決定渡他為道,即便這道,是天下之魔道,她也甘願成魔。
帝辛仰天長笑,在這金鑾殿上,唯有一人可聽。
誰知,他心中的血是否流盡,誰知,他咽下的淚,又如無盡海的波濤。
接下來的十年,群雄並起,朝歌天怒人怨,軍民人心散,整片九州,陷入了戰火。
接下來的十年,諸神卻也離開了朝歌,不在監視著這位聖皇。
他們知曉,這位聖皇已經沒了退路,所以也不再擔心。
森羅天獄內,夸父望著已經有十年沒見的帝辛。
「辛,你可曾帶來好聽的故事?」夸父問道,他望著怨氣如業火般不斷在身軀中燃燒的辛,皺著眉頭。
「帶來了!」辛笑著,眼中流出了血。
諸神終於走了,他也終於可以流下一些淚。
淚雖然是血淚,卻也比哭不出要強上了千萬分。
辛低聲訴著,從建鹿台,百萬怨魂壓身。
辛低聲訴著,從挖比干心,一眼不眨望著叔父全身鮮血流盡。
吼!
夸父仰天咆哮,森羅天獄之中,鎖鏈齊震,他望著辛,悲傷至極。
「辛,你不該成皇的!」夸父怒吼著,怒不可歇。
帝辛卻笑了,他走向夸父,坐在夸父的肩上。
他眼中流血,「不,我必須要成皇。」
夸父怒吼連連,即便被囚禁了百萬年,他也比不得眼前這青年。
他才多大,百萬怨魂的罪孽,萬古青史的辱罵,為何要讓這一個人承擔。
夸父流著淚,他憐憫的望著帝辛。
世人皆言皇家貴,誰知天下可憐人。
辛笑著,他抹去了眼淚,瞳孔失色三天,離開了森羅天獄。
「夸父,有一天,你會離開這森羅天獄,觀盡這四海八荒,孤曾許諾的,絕對不會辜負半分。」帝辛開口,他離開了森羅天獄,讓蘇妲己來處理朝歌事物。
他要走一走這九州,見一見這故人。
他見到了許多人,從九州的崑崙,到瑤池的王母,還有那上古的遺族。
這一走,他走了七年。
最後,他在一座山下停下了腳步。
帝辛穿著布袍,望著這座山。
他記著,這座山上還有一隻被關押的猴子,還有一個等待的道士。
走上山去,帝辛看到了已經容顏化作中年的道士。
也看到了那為猴子摘桃子的女子,這一刻,帝辛笑了。
他望著那道士,望著那猴子。
「好久不見!」
李耳驚然起身,行道家至尊之禮。
「小道李耳,參見人皇!」
這一聲人皇,心悅誠服,這一聲人皇,沒有半點不敬。
帝辛咧嘴一笑,「老君何須多禮?我來,是想要求老君一事!」
老君抬頭,他露出了笑臉。
「聖皇可是請老朽去伐神?」
帝辛也笑了,不過,他卻是笑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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