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01 19:45:17 作者: 紫藤薇薇
  靜謐的小土坡上,安靜地能聽見兩個人的心跳聲,好像每一次呼吸,空氣的溫度都會升高。黯淡夜色下的周圍,沒有月光,沒有星空,卻出奇得柔和。

  這本是一個安寧的夜,卻註定不平靜。

  傅盛的眼神在夜色下顯得更加深邃,他望著她的目光,像是能一眼穿透她的心思。郁小夏幾乎不敢直視那雙眼睛,可是那雙黑瞳卻像被施了魔法,那無窮無盡的吸引力,讓她怎麼也不能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那是雙有魔力的眼睛,只屬於那個少年。

  初秋的時節還未滲透過多的寒意,多半是清涼的感覺。秋風高爽,本該把半昏半沉的郁小夏稍稍吹醒半分,可是涼分輕輕地拍打在她炙熱的臉頰上,卻像是沒有帶走半分溫度。

  她覺得她應該緊張,她覺得此時正常的邏輯應該是拒絕,她覺得她能夠想清楚一切,直到她張開口的時候卻發不出聲音,直到她發現她發不出聲音以後,卻懵懂地點了點頭……

  郁小夏才發覺,那真是雙有魔力的眼睛。

  能讓人瞬間沉淪。

  得到應允的少年,緩緩靠近,男性的氣息感瞬間壓迫過來。郁小夏安靜地躺在草地上,連一根草的距離都沒有挪動過,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她在等待什麼。

  直到那抹薄荷香氣超乎尋常得清晰,她才瞬間睜大了眼睛,卻發現夜空消失了,世界不見了。

  她的眼前是一個寬闊的額頭,高挺的鼻樑骨與她的錯開,那個吻落在她炙熱的臉頰上。

  心跳漏拍了三秒,那個吻都沒有移開。

  心跳靜止……

  原來兩個人靠得這麼近的時候,就聞不到那股薄荷香了。因為只能聞到濃郁的、獨屬於男人的味道。

  力量居然是有氣味的。

  他鼻息間的一呼一吸,讓郁小夏宛若真的感覺到那股男性的力量,就近在咫尺,那感覺蓬勃生機,富有活力,像一座小火山。

  「小夏?」

  傅盛的聲音帶著鼻音,拖著慵懶沉醉,在她耳畔處用一種只能是現在兩人的距離才能聽得見的力量說話。他唇邊微弱的氣流就在她的耳廓邊遊走,是癢的感覺。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覺得落在頰上的的溫度越來越燙。

  「你臉為什麼這麼軟?」

  燙呼呼的溫度驟然撤下,少年黑漆漆的眼眸映入眼帘。這一眼,郁小夏忽然讀懂了他那讓人萬年捉摸不透的眼神。

  充滿/欲的味道,卻被狠狠禁/錮,壓抑得讓她突然對他萌生了同情感。

  「臉本來就是軟的。」郁小夏低下頭,輕輕摸著自己滾燙的臉,徹底不敢再對視面前的人。那個人像一塊吸鐵石,而她偏偏母胎帶鐵。

  柔軟的小手忽然被一個溫暖的大掌握去,動作快得她連驚呼都來不及。

  「我的臉也軟嗎?」

  大手握著小手,落在男人的臉上,放下。大手撤下,只留下惶恐不安的小手,像一個迷了路的孩子。

  「摸摸。」傅盛彎了彎唇角,眸子中是從未見過的柔情。

  好像是受到鼓勵一般,郁小夏又鬼使神差地在他臉上挪了下小手。指腹下的觸感清奇,是骨骼的起伏感。他臉上雖然肉不多,是那種瘦削而分明的面孔,所以平日裡看著冷峻孤傲,卻沒想到觸手下去的感覺,跟想像得差太多。


  男人的臉,摸上去原來是這種感覺。

  郁小夏用剩下的一隻手摸著自己的臉,如同跌進了蒙著上等絲紗的天鵝絨中;而另一手卻如在遊覽山川大河,連綿起伏,巍峨雄壯。尤其是鼻骨,像山峰懸崖一般筆直,垂落的角度像被人工鐫刻過一般。

  眷戀了好一陣,郁小夏忽然收回手,小臉側向一邊,像做錯事的孩子,越矩偷吃了禁果,一面享受著果味的甘甜,一面又為了心裡生出的譴責感而惴惴不安。她突然無比慶幸先前她是躺下的,儘管這個姿勢更讓人浮想聯翩,可是總比如果她是站著的,現在腳軟暈倒的好。

  「知道摸了男人的臉會怎麼樣嗎?」乾淨又低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好聽得像淌過心田的月光曲。

  郁小夏十指收攏,指尖扣進泥土,攥了一手的草根。

  傅盛的身體又靠近了一些,郁小夏無意識地伸手阻擋,手裡還抓著一把草,在他乾淨的白襯衫上印下烏七八糟的泥印子。

  「要怎麼樣,要以身相許嗎?」

  壓近的身子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驟然停歇了動作,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呼吸聲,和壓抑在喉中的一聲悶鳴。

  傅盛重新直起腰,身材在夜幕下顯得更加修長。他活動著手腕,指節周身咔嚓作響,像是狠狠忍下了什麼。

  地上的郁小夏也忽地一聲彈起身體,筆直地坐好,心亂如麻,一言不發地望著一個拳頭距離外的少年,好像第一天才認識他。

  「以身相許,也不錯。」傅盛雙臂交叉抱在懷中,換了個蹲姿,好整以暇地望著被嚇壞了的少女。

  郁小夏緊緊抿著唇,小小的口唇張合幾次,似乎像竭力說出點什麼。

  傅盛嗤了一聲,站起身來,背對著她,拾起扔在地上的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漫不經心地低聲開口:「逗你玩呢,起來吧,回家了。」

  郁小夏沒動,全身的力量早被抽離,不僅是腳軟,全身都軟。她緩了好一陣,終於漸漸地拾回些力氣,單手撐著地,踟躕地要站起來。

  「摸了男人的臉,就他媽是他的人了。」傅盛忽然轉身,側臉,語調張狂囂張。

  「……」

  郁小夏好不容易撿回來的那點力氣,永久別離,屁股牢牢地貼回草地,鼻尖卻突然一酸,賊他媽的想跟著傅盛爆粗口,也賊他媽的想抱著他胳膊狗血淋頭地大哭一場。

  她是一顆飄搖的草,像薄荷一樣無人問津。

  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被人握在掌心裡寵。

  「郁小夏,老子認真地。你十七歲以後的人生,不許離我一丈遠了。」

  一丈之內是什麼,郁小夏的心抖了一下,已經被撩得七葷八素的人忽然清醒過來。她眨了眨眼睛,一瞬間仿佛集天地之大成,聚集了敢撩大佬的勇氣。

  「我們都還小,世界卻很大。」

  「你想說什麼?」少年的臉陡然陰寒了下來,眉心瞬間緊鎖,周身像結冰一下散著寒氣。

  若要平時,郁小夏肯定會被他冷峻的氣質震懾到,可是今晚她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被撩得如浴火鳳凰,躍躍欲試地想去碰一碰這萬年冰山。

  「等我們長大了,怎麼能知道會不會遇到更好的呢?」

  小姑娘小鹿般的大眼睛無辜地眨了眨,看向他的目光也如月光一樣柔和,卻清冷得像一把冰刀,割得他心坎宛若凌遲,猛地抽搐了下。


  就是這彈指一瞬間,玩世不恭,遊戲人間一般的少年忽然收起全部的鋒芒,憂鬱得像失去了全世界,傅盛的眉心變得黯淡無光,他雙手緊緊握拳,兩臂是抑制不住的顫抖。

  「對不起。」

  郁小夏跪坐起身子,望著他發顫的身體,不知所措地開口:「我逗你玩的。」

  「你不是也經常這麼逗我的嗎?」

  少年的臉色卻沒有一絲好轉。

  直到一個柔軟的身體,帶著甜味的溫度闖入他的懷抱,衝擊的力道讓他禁不住坐倒在地上,雙手後撐住身體,綿綿的小手在他的腰間纏住,收緊。

  傅盛才明白過來,他被姑娘耍了。

  少年的臉色一陣好一陣陰,煞是好笑。郁小夏輕輕地笑出聲,傅盛剛剛彎出的唇角立刻收回,目光深沉。

  「就生氣了?小氣包。」甜糯的聲音大膽地響起。

  這是他的台詞,換成她說了?

  傅盛揉了揉眉心,狠狠地咬著後槽牙,偏偏腰間的兩隻小手一直不安分地一直撓。他的腹肌,可憐地收/縮逃避,卻躲不過那雙軟軟挑/逗的魔掌。他吸了口氣,微.微.回縮,她就跟著撓一下,再抓一下。

  「不生氣了,哈?」

  漂亮的杏花眼閃著笑意,喜滋滋地望著被她捉弄著的少年。

  少年鐵沉著臉色,繃不住眼中閃過的一絲鬆動,語氣卻還是傲然:「哄哄老子。」

  郁小夏噗嗤一下笑出來,一顫一顫地,笑到腰間發麻,笑到少年的臉色黑如夜幕。傅盛可也只能是用眼神狠狠地瞪著胡天作地鬧騰的小丫頭,連雙手都僵硬地耷拉在草地上,渾然忘記了該幹什麼。

  連他自己都不懂,為什麼那個軟乎乎的小身體,忽然不留一絲縫隙地貼上來時候,他連呼吸都是窒悶的,慫得一逼,不像個男人。

  郁小夏笑了一通,總算懂了,她那芝麻綠豆的破勇氣從哪生出來,無非來自於那個男人許她放肆。

  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小姑娘,傅盛喉結性|感地連著滑動幾下,語氣莊嚴地像是在立誓言:「郁小夏,過了十八歲,看你還敢不敢跟老子瘋了。」

  「現在還沒到十八歲,先讓我瘋個一年半載。」

  「你就不怕!」

  「不怕。」

  「為什麼。」

  「你會忍住的。」

  「……」

  風中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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