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的手按在胸膛前,柔軟的指腹壓在硬石的肌肉上，從淺淺入睡，到勻吸而眠。還沒一會兒,郁小夏聽見他呼吸漸穩,抬眼看去,正對著他眼瞼處因為閉合眼睛顯得更加黑長的睫毛。
她倒有些詫異，他竟會睡得這樣快。原以為這一夜都不會平靜，沒想到卻出奇得安穩踏實。她大膽地向溫度的源頭湊了湊,立刻像靠近一個火爐子,溫暖而踏實。睡著的人攬起手臂，把她環在身側。郁小夏嚇了一跳，縮在旁邊一動不動。再好一會兒沒有動靜,才發現剛才只是他無意識的動作。
指尖向胸膛以下划去,到雙肋之下，順延至腹肌,便停了下來。她的心臟撲通直跳,唇角抑制不住時時露出微笑，最後重新把手放回到男人平整的胸口處,感受著越來越平穩的心跳。
一枕日紅,郁小夏醒來的時候，她一隻手跟傅盛的緊拉著，另外一隻手仍舊按在他心臟上方。被子被凌亂的掀開一角,露出他小半截身子，在晨光下白皙的皮膚緊實的肌肉感誘惑得人臉紅心跳。
郁小夏睜著眼睛沒動,一直看著他。
他還沒醒，睡得很沉，樣子很安穩,毫無防備性，攻擊性也為零，清醒時候凌厲的稜角也顯得柔和很多。
就是瘦多了，肋骨有些分明，腰身也更窄細，躺下的時候看著連兩頰也有點凹陷。學業和事業兩兼顧，還都在起步的開頭階段，即使是最有能力的人，也會有精力有限的時候吧。
郁小夏撐起身體，小心翼翼地半坐起來，視線卻不禁又回到熟睡的人好看的臉孔上。
醒著的時候，何曾敢這麼放肆地看他。他眼睛裡面似是有火，讓人不敢直視。
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可以心安理得地看著他，還能那麼平靜。
尤其是那張性感的薄唇，總讓人覺得欲感呼之欲出，即便是她這樣乖巧守禮的姑娘，都會忍不住胡思亂想。還有那雙勾人的桃花眼，叫她逃不出也忘不了。
她就直勾勾地盯著他看著，直到漂亮的桃花眼猝然睜開，她的心猛地顫抖一下，錯開視線，周身凌亂。
「想親嗎？」
裝睡？
郁小夏錯開他逼人的目光，聲音哽在喉嚨間。
傅盛又問：「那就是想睡？」
看來一整夜的安眠讓他精力修復得很好。郁小夏擰著眉頭，硬著頭皮否認：「什麼都不想。」
「那你盯著我看那麼久。」
那你還裝死那麼久，郁小夏心中憤憤然。
「真沒想嗎？」似是熱了，傅盛扯掉壓在身上的半截被子，露出整個迷人的上身曲線，動作粗暴，驚得郁小夏的身子微微向後。
一股男人感撲面而來，正兒八經的氣氛瞬間變得迷亂。連落地窗大敞著的窗簾都顯得分外扎眼。
傅盛躺在那裡，一副撩死人不怕的樣子，拖腔帶調心情極佳：「現在還不想嗎？」
「不想。」郁小夏決絕地。
「呦，乖乖女就是這麼狠心腸。」傅盛重新拉過被子，聲音聽起來悶悶地，不似平時飛揚的他，有點頹。
郁小夏忍不住轉頭望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就後悔莫及。
她眼裡的不忍心被他敏銳地捕捉到：「又心疼我了？」
「快起床吧。」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哥給你回頭藥吃。」
「你不起，我就先起床了。」
莫名其妙在酒店雙人床留宿一夜，郁小夏忽然懷疑她昨晚是不是喝藥了。
他還不死心地問：「真不想嗎？親一下？」
郁小夏飛快地搖頭。不可否認，有些事情夜晚的時候，膽子會相對大一些。如今朝陽掛起，屋子裡投射出光斑，滿是生機勃勃的風景，他說的事情，她連想一下都覺得臊。
「那你就現在想一下。」
「……」
郁小夏從另一側下床，飛快地束好頭髮，躲過他所有胡言亂語。
那個人，是要多大膽有多大膽的，千萬別擔心他想不出更放肆的詞。
郁小夏很快穿裝整齊，傅盛在床上重重地嘆氣，揉著眉心。
郁小夏回頭望著他，也蹙眉：「好好休息一下，你看起來挺累的。」
「親了就不累了。」
「……學校才剛開學，除了工作的事情你在忙什麼，看起來經常熬夜？」
「想你。」
還能不能正常聊天了。
傅盛一笑，從床上下來，開始簡單洗漱。
他第一次就在她身邊這麼近的地方洗漱，郁小夏忍不住牙關咬緊。傅盛卻動作隨意自然，刷牙，漱口，洗臉，刮鬍子，一氣呵成。
郁小夏一直背對他，忘了自己要幹什麼，更不知道這個時候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會顯得她比較淡定。只可惜，一切都是不知道，她就那麼僵硬地站在原地，一直等到身後的洗漱聲結束，心臟像剛做完過山車下來的跳速。
從鏡子中瞥見她背在身後，緊張環繞指頭地小手，傅盛咬著牙刷，唇角划過一抹淡然的笑意。
像個小學生一樣，還手背後，小傻子嗎。
「一個月後我要參加NOC大賽。」傅盛吐掉漱口水，咬字清晰地說。
「嗯？」郁小夏大腦蒙蒙地還跟不上思路。
傅盛嗤了一聲，修長的中指點過小姑娘的眉心：「你上課時候也是這樣嗎？」
「嗯？」郁小夏又呆子般疑問了一聲。
她簡直要拿自己沒辦法了。
智商哪去了？丟在樓下了嗎？
果然，傅盛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他飛快地套上襯衫，終於捨得收起那勾人的身材，扣子扣到鎖骨處就鬆開，接著扯過外套，輕輕一甩就披上去了。
不得不說，這一套動作，乾脆利落。衣角帶起的風，瞬間在空氣中注入男人的味道。
郁小夏的智商就在這一剎那，徹底丟了。
「我說，你上課時候，也是這麼經常走神？」
回過神來，郁小夏老實地搖頭：「當然不是。」
「那就是看我的時候，被我迷住了。」
哎……
傅盛重新從後面抱住凌亂的小姑娘，難得正經地道：「怎麼樣？NOC比賽？」
「那是什麼？」隱約聽說過，但是郁小夏還是不太了解。
「轉專業加分項，參加物理聯賽。你不是一直都想轉到理科專業嗎？」
郁小夏是一直想轉專業，從領了教材的那一刻就在想，到旁聽了計算機系方燕燕的一節編程課之後這種欲望更加強烈。
她愛的是理科。
只是，在C大這麼頂級的學校，想轉專業，談何容易。要績點前十，在這個龍鳳匯聚人才濟濟的地方，她並沒有把握。
「NOC拿獎，轉專業不受績點限制。」
「真的嗎？」
轉專業居然能不受績點限制？這個誘惑太大了。可是興奮感轉瞬消散，郁小夏忍不住問：「可是我連NOC是什麼都不懂。」
傅盛一針見血地道：「你自己參加當然不行。」
果然，郁小夏像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不過她並不生氣，像傅盛這種級別智商的人參加的任何比賽，活動，她要是能輕易參與才叫奇怪。
「不過，這一屆的NOC開了首屆雙人聯賽。所以，要不要跟你老公一起？」
「……」
「不要？」
「……要。」
「那就跟你老公一起報名，我們夫妻搭檔，絕殺首冠回來。」
「……能不能正經一點。」
「不能，假裝正經三年了。」
讓人凌亂的大風吹得更肆虐了。
*
郁小夏剛回到寢室，立刻受到瘋狂室友車輪大拷問。
林曉：「天啊，同居了三年才表白？傅盛看起來不像是這種人呀。」
郁小夏：「不是同居，就只是住在一個大房子裡面。你們其實可以理解成單身公寓，其實沒有什麼兩樣。」
連柴碧碧聽完郁小夏解釋的和傅盛的『前塵』也直搖頭：「看起來真不像是這種人。」
「那他看起來是那種人呀？」郁小夏實在忍不住問。
柴碧碧和林曉立刻異口同聲：「遇到喜歡的能夠生吞活剝的那種。」
郁小夏無言，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倆是雙生姐妹。
柴碧碧繼續發問：「你們昨晚，到什麼程度了？」
？
林曉試驗：「人魚線以下？」
郁小夏的臉當場燒成麻辣燙：「當然沒有。」
兩個室友捕風捉影：「沒有……還當然？」
郁小夏回憶昨晚的擦邊火，回答得有點力不從心：「我們沒你們想的那樣。」
林曉直截了當：「那你們昨天幹什麼了。」
這該怎麼說。。。
還是柴碧碧會循循誘導：「睡一起了沒有？」
「……有吧。」
你們要不要問這麼仔細。
「互相摸了沒有。」
回憶了一下，郁小夏搖頭。她摸他，不叫互相摸吧。
「那……」連柴碧碧的眉頭都緊鎖了，實在不合常理，難以理解。傅盛怎麼看也是血氣方剛，不像有生理問題……enenen
「他摸你了嗎？」
郁小夏：？
所以，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摸了？」林曉挑了下眉。
「沒有。」郁小夏趕緊否認。
「那你……」柴碧碧揉著眉心，連自己都覺得問的話不可思議：「摸了他。」
郁小夏認真地想了想，緩緩地點頭。
林曉：「⊙▽⊙」
柴碧碧：「……」
兩個人表情都古怪到極點，郁小夏問道：「你們這種表情，什麼意思？」
柴碧碧和林曉同時失聲。
一陣心慌，郁小夏忐忑地問：「那他這樣，是不喜歡我嗎？」
「是深愛，妹子。先走心後走腎。」柴碧碧語重心長地扶在郁小夏肩頭道。
「那你呢？」林曉問。
郁小夏沒明白：「我什麼？」
「你走沒走腎？」
(⊙o⊙)…
柴碧碧：「不會是現在這麼大了，還中二期純純的感情吧？」
郁小夏：「什麼叫走腎。」
如果假裝下純情能順利避難的話……
「就是想不想親他，睡他。」林曉大白話的解釋徹底斷了郁小夏所有後路。
做了視死如歸的心理鬥爭，郁小夏蜻蜓點水地點了下頭，內心的波瀾卻若潮水洶湧。
想。
想親他，夜夜擁眠。
身體的記憶往往比腦袋更靈敏深刻，在肌膚那麼相近過以後，郁小夏發現，每離他的溫度遠離一米，她呼吸到的空氣溫度都會降低一度。
原來想你的時候，呼吸真的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