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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別打我……」

2024-09-01 19:47:30 作者: 圖南鯨
  蔣雲書坐在沙發上嘆了一口氣,餘光里一個單薄的身影正在廚房忙碌。閱讀

  當白糖在樓梯上看到蔣雲書的手正泡在米水裡時,就和看到一個小孩子的手在火里的表情是一樣的,驚恐萬分。

  於是蔣雲書被白糖客氣、委婉又害怕地請出去了。

  蔣雲書思緒紛亂,隨手拿起桌子上的報紙卻看不進去,再三思考之下,他還是走進廚房對白糖說:「能放少點鹽嗎?」

  ……

  好咸,蔣雲書默默地把嘴裡的粥吐了出來,然後灌了一大口水。

  白糖的面前依舊是小摺疊桌,看到蔣雲書的動作,整個人都被嚇住了,蜷縮在小板凳上,如果仔細看的話,能看到瘦削的肩膀在細細地發著抖,白糖哆嗦著聲音道歉:「先生對不起……」

  蔣雲書又喝了一杯水,皺著眉問:「你不覺得咸嗎?」

  鹹的,一開始是覺得鹹的,根本咽不下去,但吃了三年,怎麼也該習慣了,白糖咬著嘴唇,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起,瞧著蔣雲書的臉色,試探地搖了搖頭。

  蔣雲書忍不住道:「吃太鹹的不好,你……」話說到一半他又閉了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不能讓別人為了自己而改變。

  他無奈道:「你能儘量吃淡點就淡點吧。」

  蔣雲書打算今天出去買床,所以也沒有再給自己另煮早餐了,換了衣服想著出去隨便找個早餐店解決一下。

  臨出門前,他被白糖叫住了,只見白糖微微彎著腰,雙手舉高抬過頭頂,手心裡躺著一片阻隔貼,卑微得就像下級遞交秘密文件給上級一般,「……先生您忘記貼阻隔貼了。」

  成年alpha一般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但為了以防萬一,法律規定出門的AO都必須貼上阻隔貼,一旦發現沒有遵守,罰款可高達3萬元。

  昨晚蔣雲書在客廳練習了下,壓根沒感受到腺體裡信息素的存在,更別說收放自如了。他有些鬱悶,覺得這就跟古代仙俠世界,讓一個凡人去感受丹田裡流動的靈力是同一個道理。

  不過蔣雲書還是勤勤懇懇地感受了半夜,畢竟小冊子上面說信息素變相地證明了性能力的強弱,哪怕他沒有什麼世俗的欲望,但不代表會有男人希望自己在這方面弱雞。

  可……

  難道這具身體陽*痿嗎?!蔣雲書不敢相信,他完全沒有聞到一點味道!

  白糖舉著酸軟的手晃了晃,喊了幾聲,「先生。」

  「抱歉,」蔣雲書回神,拿走了白糖手心裡的阻隔貼,「謝謝你,我都忘了。」其實是壓根沒想起這件事,現在的他潛意識裡依然只有男女兩種性別。

  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和原來世界的差不多,幾乎所有購物都能用手機支付完成,蔣雲書付了錢,讓工作人員幫忙把床墊送回家去。

  工作人員問:「家裡有沒有omega?」

  蔣雲書不解,但還是回答道:「有。」

  「行,」工作人員說,「那我們叫beta給你送。」

  蔣雲書頓了下,清晰認知到自己真的要把這個世界的性別觀時刻印在心裡,萬一工作人員沒有按照流程詢問,直接讓alpha送貨上門,家裡那個膽小的omega該嚇壞了。

  蔣雲書心裡一陣懊惱,「謝謝,我晚上在家,你們8點後再送可以嗎?」


  工作人員比了個ok。

  蔣雲書離開了家具城,打算先和白糖說一聲,可找遍了手機和聊天軟體的通訊錄都沒有找到白糖的的聯繫方式,只有備註「鷺江別墅」的座機號碼。

  鷺江別墅,是這幾天他和白糖居住的地址。

  他壓下內心越滾越多的疑惑,撥下那個號碼,手機里傳出一首蔣雲書從來沒聽過的古典音樂,小提琴拉了一會,接通了,白糖軟糯猶豫的聲音很好認:「餵?是先生嗎?」

  「嗯,是我,」蔣雲書說,「我今晚不回來吃飯了,我買了一張床,會等我回家之後再配送。」

  「哦……好的先生,」白糖握著話筒,乖乖應下來,「回家注意安全……」

  「好,」蔣雲書說,「先掛了。」

  天氣有些不好,陰沉沉的,成團成團的烏雲壓在低空,蔣雲書看了一眼天氣預報,也沒說要下雨。

  他開著車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兩旁的樹木種得茂密,人也不太多,三三兩兩地走在一起。

  蔣雲書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好幾天了,卻時不時有一種不真實感,總覺得自己在做夢,夢裡他來到了一個ABO世界,發生了一堆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很快就又會被現實拍醒,發現並沒有做夢,他就是回不去了。

  餘光里一堆學生熙熙攘攘地路過,他發現ABO三種性別的特徵非常明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在路上走著的到底是alpha還是beta,但蔣雲書越看越覺得奇怪,雖說omega只占人口的百分之五,但也不至於一個都看不到。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活了一個星期的感覺,奇怪。

  無論是和白糖的關係,亦或是其他,都很奇怪。

  蔣雲書之所以不回家吃飯,飯菜太咸只是占一小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他還想熟悉一下這個世界。

  正當他在腦子裡標記了小區附近的一個地鐵站時,接到了個陌生的電話,是他的秘書問他什麼時候覆工,蔣雲書想著閒來無事,便打算去公司看看。

  他跟著秘書發來的地址導航,來到了市中心的商業區,一幢幢高樓大廈,每一幢都跟要插入雲霄似的,清一片的玻璃幕牆裝飾,反射著落日的餘暉。

  20分鐘後車停下了,蔣雲書下了車,抬頭看了眼望不到頂的大廈。

  不會這一棟樓都是他的吧……這租金該有多貴啊……

  於是當他得知只有38到40三層頂樓是他們的時候,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

  「蔣總!」秘書是一名年輕的男性beta,正站在電梯門口等他,「身體已經恢復好了嗎?」

  「還不錯。」蔣雲書說,就是內里換了個人而已。

  十五分鐘後,蔣雲書已經對公司的大概信息了解完畢,總的來說就是哪怕他不在也依舊能夠運營,只是少賺一點罷了。

  然而不到一分鐘後,蔣雲書毅然決然地決定要少賺,因為他看著一堆設計稿石化了。

  可謂是,一,竅,不,通。

  「蔣總,」許秘書如沐春風般地捧著一沓甲方發來的資料,「這您看看接哪個?」

  蔣雲書看著許秘書的笑臉,冷靜地投下一記重彈:「我失憶了,最近指名讓我設計的稿子都不接,其他設計師照常。」


  許秘書:「……」

  許秘書:「?!」

  接近晚上7:30時,蔣雲書在公司飯堂解決了晚飯並拿著一本設計入門教材回了家,白糖仍然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迎接他,並且如第一天回家時一般,雙膝跪地,企圖幫他換拖鞋。

  蔣雲書再次阻止。

  晚上8:15分,蔣雲書指揮工人把床搬進雜物房,白糖不知所措地坐在客廳,面對陌生人非常緊張。

  等工人走後,他問:「白糖,有新的床單嗎?」

  白糖小跑著上樓,「有的先生……我給您找。」

  蔣雲書接過來,「謝謝。」

  「不、不用謝的!」白糖連連擺手,急忙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從這天起,蔣雲書就正式開始和白糖分房睡了,為了防止昨晚的事情再發生,他毅然決然地鎖了門。

  兩人的關係依舊沒有任何進展,蔣雲書根本沒法從白糖嘴裡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因為白糖好像……一點都不了解他。

  不知道他的家庭情況,也不知道他的人際關係,更別說是工作上的事情了。

  蔣雲書問,白糖就答,不問時兩人在家一天的對話不超過十句,雖說飯菜的鹹度有些許的改善,但依舊鹹得蔣雲書沒法下咽。

  種種疑問壓在蔣雲書心頭,卻得不到任何紓解,家裡的氣氛壓抑得他喘不過氣,於是逐漸的,蔣雲書也不在家吃飯了。

  每天早上出門去公司從頭學習設計,晚上再回來,家裡的事情輪不到他去做,因為白糖總是做得很好,連洗碗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就像是同居的陌生人。

  在白糖唯命是從、戰戰兢兢的狀態下,蔣雲書慢慢地意識到了什麼,他懷疑根本問題是出現在自己身上,再聯繫他看到的那一柜子東西,心下有了個很壞的猜測,但沒有證據。想改善兩人的關係,也無從下手。

  真正打破僵局是在一個星期後,那天晚上白糖正在做飯,以至於沒聽見蔣雲書開門回家的聲音。

  「我回來了。」蔣雲書說。

  「啊!」白糖短促地叫了一聲,被嚇得差點跳起來,反應極大地轉了個身,碰倒了放在檯面上的玻璃碗。

  「嘩啦」一聲,碎得四分五裂,玻璃濺得哪裡都是。

  蔣雲書皺了眉,抬手想先讓白糖出來,他來打掃。

  抬手的動作在清亮的眼睛裡反射成慢動作,白糖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倒退幾步,玻璃扎透了拖鞋刺進腳心裡。

  「白糖!別動!」蔣雲書緊皺眉頭,伸手想去拉他。

  「我錯了……嗚!先生我錯了……」白糖蹲在地上縮成一團,雙手抱著頭,抖著身子,眼裡全是驚慌和恐懼,他哽咽道,「別打我,別打我……先、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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