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內部非常簡單,主要色調只有灰白,一切都保持著新房的樣子,沒有哪個地方是特意設計過的,二樓一半的面積是露天陽台,陽台擺著巨大的沙灘傘和幾張躺椅,而在這像一張白紙的家中,唯一顯眼的便是綠,淺綠、蔥綠、森林綠、深綠、墨綠……不同的綠交織在一起,給人一種生機與希望的感覺。閱讀
一眼望過去,全是綠植。
白糖的腳已經好了很多,墊著腳後跟走路基本沒什麼痛感,他抱著小德牧,有些警惕地觀察著新環境,他看到廚房與客廳之間有一個很大的植物牆,連接了天花板和地板,他近看才發現,這個牆其實是個鏤空的架子,上面爬滿了爬山虎,有幾根翠綠的根莖捲曲地伸了出來,垂在外邊。
白糖緊張地左右望了望,用餘光捕捉到alpha在廚房裡,才快速地把那幾根細小的莖葉扒拉回架子上。
蔣雲書手在淘著米,眼睛卻一直小心觀察著白糖的狀況,從剛才開始,白糖就站在那一牆爬山虎面前緊張兮兮地不知道做什麼,做賊似的。
他耐心地等待,好一會才見白糖細手一抬,就為了把幾根掉隊的爬山虎弄回架子上,有一根還特別不聽話,弄上去又掉下來,弄上去又掉下來,白糖頓時不知所措起來,眼珠子哆嗦著,絞著手指,看了好幾下他這邊。
蔣雲書立刻收回視線,佯裝毫不知情,專心致志地攪弄已經洗了十幾分鐘的米水,嘴角卻微微上揚著,像老父親慈祥的微笑,有一種養了許久的小貓咪終於肯從籠子裡伸出一隻爪子試探外界的成就感。
見白糖從這邊晃悠到了那邊,距離廚房有一小段路程了,他才開口:「白糖,上面有兩間臥室,你看看喜歡哪間?」
白糖想都沒想,怯怯道:「……先生先選。」
蔣雲書便說:「那我要左邊那一間吧。」右邊那間向陽,光照比較好,他順便瞟了一眼爬山虎牆,看見那一根不聽話的小根須在架子上被繞了好幾圈。
白糖下意識道:「好的……謝謝先生。」然後他才後知後覺察覺出不對勁來,他是不被允許睡床的,更別說有一間屬於他的房間了,可提問時alpha給出的答案只有兩個選項,很容易把人套進去,剛剛發生的事實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可應都應了,白糖正糾結要不要開口挽救一下時,又聽alpha說:「白糖快給狗狗想一個名字吧,我不想動腦筋,頭疼。」
這話就很巧妙,是我不想做了,才把工作扔給你,主被動關係一下就變了。
白糖果然面露遲疑,他是真的想給狗狗取名字,每晚睡覺都在幻想,如果自己有一隻寵物,會給它取什麼名字,名字也的確早就想好了,他試探地問道:「先生,可以叫黑糖嗎?」
「當然,」蔣雲書勾了勾嘴唇,肯定道,「很好聽的名字。」
白糖沒想到alpha這麼好說話,他愣了下,隨即眉眼舒展開來,驚喜的情緒染上了白皙臉龐,他低著頭看向懷裡亂蹭的小德牧,一下又一下小聲喊著:「黑糖!這是你的名字,黑糖,小黑糖。」
蔣雲書用現有材料做了幾個菜,白糖手裡拿著兩碗飯,跟在alpha後頭走著,他看到飯桌時突然愣住了,隨即有些惶然地看了看周圍。
「怎麼了?」蔣雲書很自然地從白糖手裡接過飯碗,心裡清楚白糖這應該是在找小桌子的替代物。
白糖的目光鎖定了地上的小音箱。
蔣雲書語氣懷疑:「那裡應該坐不下我們兩個。」
白糖神色訥訥,視線飄忽到了花盆架子上。
蔣雲書面露抗拒:「好髒。」
總之白糖想去哪,蔣雲書就跟著去哪,最後用堅定的態度逼迫白糖踏出了第一步——坐上飯桌吃飯。
吃完晚飯後蔣雲書洗了個澡就去睡了,他腦子裡的警報聲一直在尖叫,他想起上一個世界的自己就是疲勞過度腦血管破裂死了,此時此刻他終於感到了些許的後怕,不是怕自己又死掉,而是怕自己死掉後,白糖再沒庇護。
第二天早上,許秘書來到公司,見到他的上司坐姿端正,不知看了多久的腫瘤學。
許秘書早已麻木了:「蔣總早上好。」
蔣雲書點點頭:「好。」
許秘書正想去做其他事時,突然鼻子動了動,疑惑道:「蔣總你有沒有聞到一點奇怪的味道?腥味。」
蔣雲書一本正經:「沒有。」
「沒有嗎?味道很大啊?」許秘書左嗅嗅右嗅嗅,「有點像……菜市場的味道。」
「沒有,」蔣雲書面色嚴肅,只想趕人,「出去工作吧。」
許秘書滿臉迷茫地走了。
蔣雲書頓時鬆了口氣,他把藏在桌子底下的切口整齊、布滿針線的豬肉放回冰箱裡,打開窗戶,拿出空氣清新劑一陣亂噴。
其實每天早上他都會去菜市場買三四斤豬肉,然後套上好幾層塑膠袋帶到辦公室進行「手術」。
不保持練習的話,不但手感會變差,手也會變得不穩。再說了,豬肉利用完還能帶回家做飯,豈不妙哉。
只是沒想到今天許秘書竟提早到,蔣雲書剛剛收拾完,還沒來得及通風散味。
不過好在沒被看到,不然許秘書臉上必定是「震驚,堂堂總裁竟在辦公室切豬」「震撼我媽,你竟然有這種癖好」的表情。
蔣雲書一邊畫著重點一邊想白糖睡床了沒有,起床了沒有,吃早餐了沒有,這時手機響了,他一看,是陌生的號碼。
他接起來,「餵你……」
「蔣總,怎麼出院了不告訴我們這幫好兄弟啊!」那邊說,「沒有蔣總你我們玩得都不盡興,今晚來一局?」
好兄弟?原主的朋友嗎?蔣雲書微微皺眉,他說:「可以,你……」
「行!」那邊很雀躍,「地址發你手機了,今晚八點不見不散啊。」
蔣雲書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莫名其妙,這人是不能聽到「你」之後的話嗎?
他當下打了個電話告訴白糖今晚會晚點回去,到時候家政阿姨會過去給他做飯,還是原來那個beta阿姨,讓他別怕。
晚上八點,蔣雲書準時赴約,燈紅酒綠的不知名場所,音樂聲震耳欲聾,舞台上面容姣好、衣著暴露的男孩們扭腰舞蹈,舞台下的人們尖叫狂歡,他面無表情地穿過人潮,被人帶到一間包間前。
蔣雲書早已心生退意,滿腦子都是有了家室不能來這種地方的自覺,他正想轉身離去時,門開了,一個alpha衣衫不整地搭上他的肩,調笑道:「蔣總來了怎麼不進去?人齊了,就等你。」
蔣雲書不著痕跡地抖掉自己肩膀上的手,和alpha保持了一段距離。
alpha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再次勾住了蔣雲書的脖子,挑了挑眉,「怎麼一段時間沒見這麼生疏?行吧,先玩吧,玩開了你就上頭了!」
蔣雲書滿鼻尖都是濃重的煙味,他有些不適,卻不知門後的景象差點讓他直接連隔夜飯都吐出來。
一個白皙瘦弱、渾身赤裸的少年被幾個高大強壯的alpha按著,嘴張到極致,腿被掰到最開,臉上眼淚混著唾沫,地上幾滴鮮艷的血。
「今晚只有一個omega,蔣總應該不介意我們先玩吧?」那個alpha臉上是戲謔的笑,指了指房間另一邊,「那裡還有幾個beta,都是蔣總口味,挑挑?」
蔣雲書一陣反胃,臉色極差,他猛地甩開那個alpha的手,往外走,聲音也是極冷,「恕不奉陪。」
那個alpha三番兩次被甩臉色,此時也發作了,他冷哼一聲,嘲諷道:「不是吧蔣總你裝什么正人君子啊?都操過那麼多個了,每次玩得最瘋的不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