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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雙向依賴。」

2024-09-01 19:47:53 作者: 圖南鯨
  外頭天色黑了,亮起,又黑了。閱讀

  一片寂靜中,063房的門由里而外地打開了,陳舊老化的鐵門發出「吱」一聲,四種濃郁的omega信息素蓋住了血腥味與腐臭味,229蒼白的腳尖踩在了外面的地板上。

  脆弱、溫順、奴性等是從古至今人們給omega打上的標籤,沒人認為omega能起什麼反抗的心思,所以哪怕生育所關著有237個omega,但警衛卻只有寥寥8個,雖然也有愈少人知道生育所內部的事愈好的原因。

  063房的洗手間內堆了4具屍體,229走到059房,用從警衛身上奪來的鑰匙打開了門。

  現在是凌晨2:04分,但此時此刻,裡面的4個omega並沒有入睡,而是一言不發地坐在地板上,仿佛在等著什麼到來,身旁倒著一具被瓷片捅得滿是窟窿的屍體。

  229認得,是那個總是打他們的警衛。

  「監控室的也死了嗎?」229問。

  他們點了點頭,緩慢地站起來,187說:「……死完了,監控也都關了。」

  整個7區生育所,現在只剩下omega了。

  199安靜地站在門外,他們都光著腳,明明是在夏天,但寒意仍舊順著腳底傳到了心口。終於可以解脫了,這是她日夜都在盼望的,可為什麼當真的要實現的時候,卻一點都不輕鬆呢?

  窗外的月光陰森,229讓他們將63間房一一打開,她自己則拿著一抽鑰匙,往禁閉室走去。

  禁閉室,是給那些企圖自殺,以及懷了孕企圖傷害肚子裡的孩子的omega用的。

  229擰開門,「咔」的一聲,一個肚子隆起弧度的omega霎時驚恐地抬起頭望過來,她的四肢都被束縛繩綁在床上,排泄會有專門的排泄管,吃食會有養育員負責。

  在灰濛濛的環境裡,只能看到牆壁上偶爾透過小裂縫照進來的一束陽光。如果不是229來了,她會這樣一直被綁著,直到沒有輕生的想法,直到孩子生下來。

  235,這是一個剛進來且剛懷上孕的omega。

  229連開了6個禁閉室,裡面無一例外都是較新的omega,但有3個已經完全沒有反應了,他們日復一日地呆在這個小房間裡,不知晦朔,不知時間,不知外界,精神已經失常。

  雖然在睡夢中被叫醒,但大家都很聽話地集中在了平時看新聞的飯堂里。

  「大家聽我說!」229用力拍了幾下鐵桌子,然後踩了上去,聲音在空蕩的地方轉了幾個圈又回來,「我———要燒掉這個鬼地方。」

  omega們仰頭看她,臉上的神色或迷茫或驚訝或釋然。

  「現在大門已經開了,如果各位想走,就趕緊走。」

  可是,沒有一個人動。

  229又拍了好幾下桌子,高聲道:「不走的話,會死,我要放火!燒掉這裡!全都燒掉!」

  一些omega琢磨著這句話的意思,理解後,卻只是瞭然地垂下了頭。

  僵持。

  還是沒有一個人動,連腳步都沒挪一下。

  眼見229又要憤怒地拍桌子,一個omega啞聲道:「有什麼……好走的呢?」

  是啊,有什麼好走的呢?他們現在的身體,已經差到連發個燒都能去鬼門關走一趟了。出去了,能活嗎?政府會放過逃走的omega嗎?

  229頓住,不甘地抿緊了嘴唇,她跳下來,沉默地去每一間房,瘋狂地將被褥和一切能燒的東西扔到一樓。

  203將從工具房裡拿到的汽油灑在每個角落,199他們也在幫忙。

  等一切弄完,幾人氣喘吁吁,先前發出的哐當噼里聲驟然停下,襯得越發死一般沉寂。

  沒人說話,也還是沒人離開。

  229攥緊了手裡的打火機,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忽然,一聲啜泣打破了安靜,一個omega崩潰地哭著,滿臉的淚水,聲音嘶啞:「對、對不起……我想走,我有一個很愛我的父母……他、他們一直沒有放棄救我出去,對、對不起,我還想見他們……」

  229說:「走。」

  這個插曲結束,又過了無聲的十多分鐘,他們在哭,卻無人再走出來了。

  229攤開手心,把打火機遞給203,203沉默地接過來。


  「朋友們,」229裂開一個笑容,「等我殺掉一個畜生,就來找你們。」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在即將踏出門口那一刻,身後的203喊住了她:「誒!」

  229轉過頭,看到了203紅了的眼眶,後者說:「能問下,你叫什麼名字嗎?」

  「余霜,」229怔了下,望著她,「……我的名字,余霜。」

  203也笑了,「我叫顧迎。」

  「好,」余霜壓抑住顫抖的呼吸,「回見。」

  她想平靜地走出去,可步伐卻越來越急促,差點絆倒了自己,粗重的呼吸聲環繞著耳膜,到了最後,幾乎跑了起來。

  余霜跑出集中生育所大鐵門的那一刻,她回頭,看到身後的那座監獄從所未有地亮堂。

  一個omega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裡,瞳孔里一抹鮮亮的火焰沿著汽油快速朝他襲來,他卻安詳地閉上了眼。

  熊熊烈火,滾滾濃煙,幾乎照亮整個黑夜。

  凌晨,等到這場大火被發現,已經無力回天,這個埋葬著許多靈魂與鮮血的地方,燃燒了2小時37分鐘,伴隨著灰燼,消散了。

  鳳棲禮堂,白糖和一眾師生默然地站著,他們低著頭,面色沉痛悲傷。

  他們在為昨夜7區生育所死亡的omega默哀。

  今天是周一,平時在思想課擲地有聲的時穆清卻是沉默了,半晌,他疲憊道:「……散會吧。」

  白糖盡力壓住鼻尖的酸意,他知道,時校長或許是想起自己的妻子了。

  這一節課剛開始5分鐘就下課了。

  學生們又站了一會,才安靜地、稀稀落落地走了。

  白糖也離開了禮堂,站在室外仰著頭,一眨不眨地看著天空,冷靜了好半天,才收拾好了情緒回辦公室。

  他上樓,一路經過,看到5個班都已經坐滿了學生,他們自覺地開始了自習。

  辦公室里6位老師身邊都圍了幾圈人,白糖深吸一口氣,走到屬於他的辦公桌旁,剛坐下,一個學生就找了過來,「老師……我、我可以問你問題嗎?王老師那邊……」

  學生說著說著就有些哽咽:「那邊排滿了人……我有些等不及,時、時間很緊,我得趕緊學……」

  白糖一聽這哭腔,剛剛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眼淚又要流下來,他死死地瞪著眼,憋了回去:「可以……哪一題?我看看。」

  白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讀題目,這一張試卷他昨天剛回顧了一遍,他呼出一口氣,說:「民營企業加大海外投資力度,參與國際併購,拓寬了企業的經濟發展空間,提升了企業的國際化經營水平,所以1是對的,但是加大海外投資力度並不會發揮出我國勞動力資源的優勢,只會……」

  白糖解決完一個學生,抬起頭來,卻看到自己身邊驀地圍了三四個,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另一個學生就把卷子放到他面前,「老師,這題我不太懂,為什麼明明是啟示類的題型,但答案……」

  蔣雲書穿著手術服,平舉雙手進了手術室,剛剛醫院送來了13個alpha傷員———一個omega在火車站連捅13人,急診科人手不夠,通知他們來幫忙。

  平時嘻嘻哈哈的手術室,此刻都安靜得不行,氣氛沉重。

  病人呈失血性休克體徵,從傷口位置及出血量判斷,懷疑外傷致腹主動脈破裂,蔣雲書看到血瘋狂地湧出來。

  昨夜火勢非常猛,7區集中生育所被燒得只剩一個框架,裡面的人直接變成了灰。

  社會一片混亂,不同的聲音炸裂開來,抗議的,遊行的,爭吵的,趁著混亂燒殺搶掠的。

  那位畫手的作品《他們永遠在你身邊》重新掛上了熱搜。

  晚上8點,白糖在鳳棲等alpha,蔣雲書剛關上門,就被撲過來的omega抵在了車門上。

  白糖緊緊地埋進alpha的頸窩裡,後者順勢攬住,側臉壓在omega的頭頂上。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互相依偎著,汲取著對方的信息素,呼吸沉沉地打在對方的身體上。

  他們知道,自己的愛人此時此刻都不好受。一個是遭受過虐待的omega,一個是救死扶傷的醫生,他們有血有肉,他們有同理心,他們是人。

  各種情緒積壓了一天,蔣雲書緊繃的精神在聞到熟悉的味道後,總算是放鬆了一點。

  「雲書,」白糖用力搓著alpha的後背,「不想煮飯了……點外賣吃好不好?」

  蔣雲書低頭,吻上omega略微乾燥的唇,如願以償地嘗到了更多的煉乳味,「好,我想吃泡芙。」

  白糖說:「巧了,我今天讓老闆留的就是泡芙和千層。」

  兩人牽著手去學校對面的蛋糕店拿甜點,白糖劃拉著手機,問:「蔣醫生,想吃點什麼?」

  蔣雲書把泡芙一口塞進嘴裡,「吃點刺激的。」

  白糖:「……?」

  白糖眨了眨眼睛,「我?」

  雖然作為外科醫生,聽黃腔聽得耳朵起繭子,但蔣雲書保證,他沒對著白糖開黃腔,也沒有真吃了白糖,而是很認真地點了刺激的麻辣拌,微辣微麻酸甜。

  今晚兩人簡直和連體嬰一模一樣,過度喜愛肢體接觸,肌膚相貼,從吃飯到洗澡到睡覺,每時每刻都粘在一起,依賴得不行。

  他們沒有工作,早早地上了床,卻只是時不時親吻著,抱著,用嘴唇蹭著對方的臉頰和耳朵,白糖嘆了口氣:「被學生問問題時很慌,現在回想一下感覺能答得更好的。」

  今天的情況,在吃飯時白糖就和alpha說了,此刻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蔣雲書抿了抿omega滾燙的耳垂,想了一會,低聲說:「我今天參與了四台手術,其中一個傷患直接死在了手術台上,我本來不想和你說的,怕讓你更難過,但又覺得,你應該更希望我說出來。」

  在蔣雲書長達10年的醫生生涯中,有過許多次這樣的情況。第一次,23歲的他那時只是旁觀,但出了手術室後,他情緒失控地哭了,他覺得糟糕極了。

  後來的後來,他逐漸看開了。

  但接受,並不代表釋然,每一條生命在他眼前流逝,熄滅,那種感受,他永遠也不會適應。

  而這10年來,這種窒息的心情,他從來都是一個人默默地消化,他不知道是否有消化得很好,但起碼是消化了。

  蔣雲書不想讓omega聽到這些,白糖的遭遇已經足夠痛苦了,他只想白糖快樂。

  可白糖曾經認真地和他說:「如果我的愛人只會和我分享好消息,對壞消息卻緘口不言,我不會開心,只會覺得失敗。」

  走出了第一步,後面的99步就好走了許多,alpha繼續道:「我很難受,不舒服,這樣的情緒我應該是習慣了的,但……好像又沒習慣。」

  白糖安靜地聽著,讓alpha放鬆地泡在自己的信息素里。

  他聽到蔣雲書的坦白,驚喜之餘又有些無措,他不知道如何安撫蔣雲書才是效果最好的,也怕自己說錯話,勾起alpha的傷心回憶,所以只好將高大的alpha抱得更緊了,用力地、一下又一下親著alpha的眼皮。

  所幸,蔣雲書愛極了這個擁抱與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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