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伢兒都這麼高了!姑姑還擔心給你把衣服買大了呢,這下好了,快來試試衣裳!」
「你說他姑,熊伢兒這么小的孩子,你這還給他買衣服幹啥?小孩子長得快,穿不了幾天就小了!」母親嘴裡說著埋怨的話,臉上的笑意卻出賣了內心真實的想法,她可是知道,自家的這位小姑,過來的這趟,大包小包的,可真沒有少帶!
「熊伢兒是我侄子,給他買衣服我願意,別人想讓我給他買我還不買呢!」姑姑也笑著說道,別看她一副城裡人打扮,但說起話來,仍然保持著董家溝子那特有的口音。
董明被姑姑一把拉住手,向著屋裡走去,當董明進了父母的房間後,他發現,姑姑帶來的幾件兒衣服,已經被擺到了炕上。一身兒藍色的運動服,看那大小,應該就是自己的了,在旁邊兒還有一套粉色小一號的,不用想,肯定是給妹妹董梅準備的。
表妹劉小晶比姑姑先一步拿到了運動服,她先拿到的是上衣,董明在衣服很顯眼的位置上面,看到了有個「雙星」標誌。劉小晶非常熟練地將運動服的拉鏈拉開,然後催促著董明道,「表哥你快點兒把身上的這件兒脫下來,我要看看你穿上運動服後,是個啥樣兒!」
脫下藍布褂子,露出了董明的白色跨欄背心,母親上前接下了他手裡的褂子後,姑姑將表妹手中的運動服接了過來,並替他穿上。然後前後左右地仔細打量了一番,運動服的號碼,還是有些偏大,這是給孩子買衣服時,大人們一貫的作法。「瞧瞧,我這侄子多精神啊!快把褲子也脫下來,穿一整身兒再看看!」姑姑用那誇張的表情,對大家笑道。
「就是他姑寵他,我們家熊伢兒這回也算是有了件兒買來的衣服穿了,要我說以後還是少買,他這歲數正是長得快的時候,到時候衣服還沒洗出來幾水,就小了,這不是遭禁東西麼。」母親看到董明穿上新衣服後,也是眼前一亮,品牌的運動服,又哪裡是董明原來的那些粗布褂子能比?
最後,董明在母親與姑姑的共同努力下,終於全身換了個遍,不僅有運動褲,現在董明腳上穿的,也已經是一雙嶄新的「回力」牌運動鞋!還別說,衣服穿在董明身上後,不僅是覺得看著好看,這雙鞋到了腳上之後,董明就覺得腳底下軟軟的,走上幾步後更是覺得又是輕快又是舒適,說不出地好受。
正當董明剛剛換了一身新後,董明又聽到院內有說話聲音,透過窗戶向院裡望去,卻是見到父親正帶著大伯和大嬸來到了自己的家。董明的眼睛向母親望去,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意思是說,一會兒還換回來嗎?母親還沒說話,姑姑卻是直接替董明收起了他換下的那兩件兒衣服道,「你就穿著吧,今天過生日了,就要穿新衣服!」
說完,也不等董明母親的意見,一手拉著劉小晶,另一隻手拉起了董明,向著門口走去,姑姑這是出來迎大伯一家的,「大哥大嫂來了啊,小晶,快喊大舅!」董明很敏銳的感覺得到,姑姑雖說禮數很周到,但對大伯的語氣,似乎帶著絲絲的疏離。難不成姑姑對自家的大伯一家,還有什麼隔閡不成?在董明來到這個世界後,也就是在前幾天父親剛剛回家的那天,大伯自己過來坐了一會兒,也沒帶著大嬸兒,沒吃飯就離開了,今天大伯上門,是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第二次。
母親也在邊兒上喊著大伯道,「大哥大嫂,快到屋裡坐,今天小梅一會兒也要回來,她們下午沒課,學校休息半天,讓大家回家過中秋節。」
「小晶啊,你這都有快一年沒到姥姥家來了吧?姥姥可是經常念叨你呢,你這也都上學了吧,今天這大禮拜一的,也不用上學去嗎?」大嬸那副大餅臉,難得擠出一點兒笑容,對董明的表妹道。可董明卻對大嬸的這個說法,有種怪異的感覺,表妹已經上了一年級,董明是清楚得很,並且,自己奶奶確實經常念叨這個表妹,但那也都是在自家裡念叨,難不成大嬸還長了副順風耳?
「小晶就在我們村兒里念書,剛上學才兩個來月,他們學校今天不用上課,放了一天假。哎,本來他爸找了點兒關係,想把她送到縣一小去上學,但今年的名額太緊張了,最終還是沒能進去。」姑姑似乎對大嬸的說法,沒有啥表示,只是順著她的話答道。隨後,就在大家進屋之後,姑姑又拿出一隻袋子對大嬸道,「大嫂,這裡面有一身兒衣服是給小林的,上回見他還是過年那會兒,不知道合不合身兒,你拿給他試試,不行的話再給他換去,小柏那兒就沒給他預備點啥,這說話也有快兩年沒看著他了,實在是不知道他現在啥身量。你和大哥這兒我給你們扯了塊兒布,到時候還要麻煩大嫂看著做點兒什麼,呃,對了,大哥平日喜歡喝上兩口,我這次來,還給他捎了兩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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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姑姑的話,大嬸臉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濃,甚至有些合不攏嘴的架勢。大伯這會兒也是笑容滿滿,對姑姑道,「雙翠兒,你這就是見外了,回就回來唄,帶那麼多東西做啥?現在家裡啥也不缺,你們一家在外邊兒打拼,也不是那麼容易,呃對了,小遠這次沒跟著一塊兒過來?」
「你妹子過來看你們,給你們帶東西,那是她惦著你們,那是她的一番心意,小遠那孩子還太小,別看是你妹夫送他們過來的,他奶奶也不放心他跟來,就給留家裡了。」奶奶對大伯大嬸的表現,非常不滿意,半搶白,半數落地對大伯說著。
「一年難得一家人聚這麼齊,最可惜是今天小林子學校里沒放假,他要是也能過來,就更熱鬧了,還有就是小柏,去年過年都沒回來,也不知道一個人在外面會不會照顧自己。」董明知道父親提到的這小林和小柏,正是大伯家的兩位哥哥,大哥董柏沒念中學,小學畢業後在家裡混了幾年,十七歲的那年就跟著同村人外出打工了,現在應該已經二十了。董明聽老娘說,大哥所以過年沒回家,是因為他在外邊兒找了個女朋友,過年的時候,就隨女朋友去了人家的家,至於現在大哥的個人問題,董明並不清楚,也沒有再聽家人提起過這事兒。董林是大伯家裡的二哥,他的命挺好,小學就是在村里念的,當時他的成績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現在在鎮中基本就是墊底兒,可他那年小升初時,他們那屆董家溝子小學因為退學了一個,董林就成了當年唯一一個畢業生,由於有政策照顧,順利地進入了採石峪鎮中學,現在讀初二。
採石峪距離董家溝子大約十五里路,自從他到那裡上學後,董林就成了住校生,基本一兩個月才回一趟家。別看鎮中離家裡並不算多遠,董林實際上回一趟家也挺不容易,基本就是靠走。當然,他也可以選擇坐一段兒汽車,可是,坐汽車只能從採石峪坐到槐樹嶺,實際上即便是到槐樹嶺的車,停靠的位置距離真正的槐樹嶺村,還有三里路呢!有那等車的功夫,他走都能走過來了。
大伯家的這兩個哥哥,董明都沒有見過,就以大伯家跟自家那種並不算親近的關係來說,董明對於是否見到自己的這兩個哥哥,興致不算多大。可他卻知道,還是越早見到他們對自己越有利,因為,萬一哪天他在外面遇到自家的這兩位哥哥,卻不能認出他們,那玩笑可就開大了!
大人們說話的時候,董明與劉小晶顯然都不好插話,爺爺見到這兩個小傢伙在邊兒上干看著大人們的敘舊,就對董明道,「帶你妹妹出去玩兒吧,我看你倆心思早就不在這兒了,表妹還小,注意照顧著點兒她。」
董明呆在哪裡都是無所謂的事兒,甚至,他覺得聽聽大人說話,也是不錯,可劉小晶早就呆不住了,拉起董明就向外跑,嘴裡還說著,「我聽牆角有蛐蛐在叫,我們去抓吧!在家裡的時候,我最會抓它們了。」
爺爺發了話,劉小晶出去的興致又是很濃,董明也就跟著表妹離開了房間,陪著這個表妹,去逮蛐蛐。這種事情,董明沒有做過,在修真界他也年少過,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他,整日想的就是如何去填飽肚子,哪裡會有其他孩子那般快樂的童年?當然,現在的童年確實很快樂,可是,別看他這副身軀是個孩子,但裡面裝的是那五十多歲的靈魂,卻再也難以尋回童年的感受。
劉小晶逮蛐蛐的水平,遠沒有她說得那般強大,她幾乎翻開了所有聽到蛐蛐叫聲的石頭,然而,不是裡面什麼都沒發現,就是在他剛剛翻開石頭的同時,蛐蛐只是輕輕一跳,就遠離了二人的魔爪。最後,唯獨在董明出手的情況下,抓到了一隻,還是個頭很小的那種。多次的不成功,劉小晶對於這項活動的興趣,很快就消失不見,在那裡嘟著嘴道,「還是我們家那兒的蛐蛐多,你家這裡太少了,不抓了,不抓了,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呀!咋就沒意思了呢?咦?小晶你啥時候到的?」就是在劉小晶為抓不到蛐蛐而發牢騷的時候,董梅適時地出現在了門口,她可是從槐樹嶺走了足足五里路才回到的家,董明看到妹妹的額頭上還滲著細密的汗珠。還好,這條路,董梅已經走了一年多了,現在倒也不會覺得多麼辛苦。
「哎呀!是……是……小梅回來了啊!」見到董梅的到來,劉小晶本應該喊姐姐的,董梅比她大上一歲呢!可以劉小晶這么小的孩子,覺得兩人只差了這麼一點兒,平日又不生活在一起,相互間自是不算多麼熟悉,因而這個「姐」字,她說啥也喊不出,最終,還是叫出了小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