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不是外人,正是董明的姑夫劉剛,事實上,劉剛在上午的時候就來過了一趟,只是那會兒董明仍在學校上學,並沒有見到而已,現在劉剛再次前來,不用問,是來接姑姑及表妹回家的。飯桌上的人,聽到汽車喇叭後,許多人都有了一些反應,而且以劉小晶的反應最為乾脆,聽到了喇叭聲後飛快地從飯桌上起身,直接跑了出去。當然,對這聲汽車喇叭沒反應的人,也不是沒有,就比如大伯,董明都沒有注意到,他啥時候開始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劉小晶都跑了出去,眾人自然不會繼續坐在屋裡,來了客人總是要迎接一下,故而,除董明大伯以外的所有人,都向著門前擁去。最先迎出去的人是劉小晶,但隨後的這些人,走在最前面的卻是董明的父親,而董明則是與妹子董梅一起,站在了人群的後邊,當董明走出院門之後,已經聽到了姑夫在與父親寒暄,「二哥你們咋還都出來了,哎呀,爸、媽,你們就都別動了,今天中午實在是有應酬,沒有辦法,要不我中午也不會走的,大嫂、二嫂,我這影響你們吃飯了,抱歉抱歉!」
這個滿臉通紅的漢子,看來就是自己的姑夫了,董明發現自家的這位姑夫,中午明顯也喝酒了。姑夫一張國字臉,但董明能發現其忠厚的相貌之下,還藏著一絲的狡黠,身量明顯不低的姑夫,上身穿著一件藏青的夾克,下邊是一條深灰色筆挺的褲子,顯出村里鮮有的老練與灑脫。「你先顧著正事是對的,家裡吃飯的事兒,啥時候都行,事情辦得還順利吧?」爺爺接下了姑夫的話頭,實際上,上午姑夫送姑姑過來的時候,已經告罪了一次,但姑夫抱著禮多人不怪的習慣,在他來接姑姑的時候,仍然少不了繼續告罪一番。
「中午挺順利的,就是聽說南王莊鄉那兒有段兒修路工程,正好今天送雙翠過來,董家溝子離那兒也不遠,就到南王莊拜會了原來的一個朋友,順便請他吃了個飯,證實了這個傳聞,不過,這工程最快也得明年開春兒了。」姑夫對爺爺的那隨口一問,卻是解釋得非常仔細,他是一個對任何人都不吝表達自己善意的人,更何況面對自家老丈人?
「我們都吃完了,你這也來得正好,進屋裡喝口水再走吧!」奶奶一句話,標誌著這頓讓多數人吃得不算順心的中秋飯的結束,也似乎預示著以後大伯的一家,與董明家和姑姑家越走越遠的趨勢。這些,與董明沒啥關係,大伯家與自家的關係遠近,他才不會放在心上,關係好有關係好的相處方式,關係差呢,那就不用咋處了……
「喝了不少了吧?還能開車嗎?要不睡一會兒再走?」姑姑也是發現了姑夫中午沒少喝酒,因而稍有擔憂地道。對董明來說,他是對喝酒與開車的關係沒啥概念,反正這些都是大人們的事情,大人們自然會知道如何處理。
「稍坐會兒就好,給我弄點兒水吧,有點兒渴了。」
一行人再次進了院子,不過,進屋的少了兩人,董明的父親與大嬸兩人卻是又回到了餐廳,那裡還趴著一個大伯呢!姑夫的到來,雖說與他說話的都是些大人,但姑夫也少不得鼓勵了董明兄妹兩人,特別是對董梅的態度,明顯親熱許多,或許,姑夫知道董明的這位妹妹的成績不是一般的好,將來應該是個有出息的吧!
正像姑夫說的那般,在董明家裡只是喝了兩杯水,沒坐了多會兒,就拉著姑姑與小晶離去了,臨走前,小晶還特意囑咐董明,一定要到她家裡去玩兒,一再跟董明保證,她家附近的那些蛐蛐兒,真的很乖!
看著姑夫開著一輛破舊的吉普車,在董明家門口那段兒雙輪兒車推起來都嫌窄的小道兒上,愣能把車給開出去,董明也真是佩服他的這位姑夫。姑姑一家人走了,是開著車走的,但,董明的大伯,卻是被架著離開的,董明的爺爺曾勸大嬸讓其在這裡睡會兒再走,可大嬸似乎覺得呆在董明家裡,就好像是一種煎熬,哪裡肯依。於是,董明的父親就與大嬸兩人,一左一右,將嘴裡還不知道胡亂說著什麼的大伯,就這麼給架了回去。
收拾殘局是母親和奶奶的任務,爺爺進屋小眯去了,董梅好像還有作業,就回屋學習去了,董明回到房間的時候,看了下表,已經三點半了。這個無比乏味的中秋團圓飯,很不講理地擠占了董明的修煉時間,原本還計劃著今天再次剝離三隻旋律呢!從這個時間到晚上,肯定不足以保證董明完成一次功法所需,雖說中午吃得比較多,結束也比較晚,但大家習慣性晚上多少還會吃上一點,哪怕只是象徵性的。實際上,以董明的情況,完全沒有再吃晚飯的必要,如果沒有晚飯這件事情,他還能完成今天的修煉任務,可董明不敢,萬一他正忘我修煉之時,誰要是闖進他的屋子,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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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地隨手打發完了作業,董明卻沒有離開自己的屋子,直到聽到母親喊大家吃晚餐,他才走出房間。他要給大家一個印象,那就是他董明,除了吃飯去衛生間外,他是不會離開房間的,這樣一來,他的修煉才不容易受到干擾。
晚飯確實簡單,母親將中午剩下的米飯,又給熬成了粥,隨便熱了幾個剩菜,就是一家人的晚餐。晚餐很簡單,雖說大家也吃不下什麼,可這吃飯的感覺卻也是其樂融融,這才是一家人在一起時的感覺,董明相信,像中午的那個團圓飯,如果沒有大伯大嬸參加的話,大家應該也會比較開心,但,卻是沒人會真正把它給說出來。
晚上董明繼續修煉,或許是下午沒有修煉的緣故,董明在順利抽取完兩條旋律之後,他發現不僅昨日那種頭昏的感覺沒有再次出現,甚至還有些餘力。然而,董明卻不敢繼續進行第三條旋律的抽取,一來,他擔心繼續修煉下去,恐怕會力所不及,二來,他擔心第三條旋律的抽取時,由於精力的不濟,會延長修煉時間,如果再次引起母親的注意,那就得不償失了。果斷中止了修煉,看了看時間,只是晚上十一點多點兒,今天的修煉速度比較快,董明知道,今天修煉速度快也是與下午沒有修煉關係密切,如果今天自己逞強的話,堅持抽取第三條旋律,收功的時間,怕是要到三點左右了。
隨後的兩天,董明保持了每天剝離三條旋律的節奏,實際上,他很希望在晚上的時候,再多抽取一條,但他還是強壓下了這個念頭。目前他抽取單條旋律的時間維持在三個小時左右,而同時抽取兩條所花費的時間,大約不到五個小時,他抽取的速度雖然仍在增長著,但增長的速度,已經不再明顯。董明清楚這種剝離速度的提高,目前只是受到身體與功法契合度關係的影響,等到這些旋律剝離比例哪怕達到三分之一之後,他的這種剝離速度仍然會有大幅增長,因為隨著旋律不斷地剝離,旋律組成的交響樂章,會越發地鬆動,抽取的難度也會隨之降低。
到了八號這個日子,董明開始修煉已經六天,剝離出來的旋律已經有十三條,今天他還在考慮,是不是增加一些修煉速度。八號這天,是節氣中的寒露,寒露的意思是氣溫比白露時更低,地面的露水更冷,快要凝結成霜了,「九月節,露氣寒冷,將凝結也。」然而,就在寒露的這一天,董明的家裡,卻是也感覺到了一絲的寒冷,這種寒冷,並不是源自天氣的變化,而是氣氛的沉重!
這天的董明,仍然是與以往一般,中午返回家中,準備吃過午飯之後就開始他的修煉,但當他回到家裡的時候,卻是發現爺爺奶奶,母親和父親,都是坐在院中,低頭不語。董明的家裡,雖說不會整日歡聲笑語的,但大家的臉上從來都是沒少過笑容,可今天這是怎麼了,都好像是……一副氣乎乎的樣子?不明就裡的董明,隨口問了句,「今天都在家啊,怎麼都不說話呢?」
「還不是董奎家的那個二小子,都是看著他長大的,現在出息了,在板栗站當了個站長。平日裡我們兩家關係也不賴,你爺爺年輕時候跟董奎在生產隊也沒少照顧他,今年怎麼收栗子的時候,這麼刁難我們,按照往常,我家的三級品占個一小半兒,二級品也占了不少,等外的最多也就一百來斤。可今天你爺爺跟你爸去送栗子的時候,他們愣說我家的等外品足有一半兒,其餘的也就勉強能算個三級品。每年我們的栗子啥樣兒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今年的品相明顯還好過去年,你說我們也沒得罪他們啊?」見到董明回來了,奶奶也就半解釋半牢騷地道。
「那我們的栗子他們都收走了?」董明好奇地問道,他已經隱隱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
「收走是收走了,可我們今年送去了七百多斤,一點兒不比去年少,但錢卻是比去年少拿了將近兩百塊呢!」
奶奶嘴裡說的董奎家的二小子,董明倒也識得,此人名喚董為民,與他哥哥董為軍完全不同,不似其兄的憨厚,非常機靈的一個人。董為軍比董為民年長兩歲,都是三十剛出頭的樣子,哥哥董為軍現在在外面打工,而董為民卻不願意離開村子。他自是有他的一套,三天兩頭地往村長董泰平家裡跑,村長家的活計好像比自家的都重要,村長家的大事小情,沒有他不摻和的。可能董泰平覺得這個後生不賴,就讓他當了村里板栗收購站的站長。這個板栗收購站,說是個站,實際上就是在村西馬路邊兒圍了一處院子,裡邊兒再搭幾個棚子擋雨,就齊活了。收購站基本上就是一個月的忙活,那些板栗客商們,可不會挨家去收栗子。村子需要將這些板栗收上來,並且分好級,等待這些客商們上門,董為民做的就是這個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