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呵呵的董明,剛剛回到自家門口,卻是看到一人慌張地從自家院門走出,從那臃腫的身量來看,竟然會是大嬸!
「大嬸!」這人就是毛病再多,再不招人待見,也是他董明的大嬸,董明見到之後,自是很規矩地打了招呼。
「熊伢兒放學了啊!大嬸沒事兒,先走了啊!」丟下這話後,大嬸兒根本不給董明再次說話的機會,逕自向著坎兒下走去。
董明自顧自搖了搖頭,走進了院門,他先是把書包扔回了房間,然後扭身去了灶堂間。董明進來的時候,灶堂由於剛剛燒了會兒炕,裡面暖暖的,卻見爺爺奶奶跟母親居然正坐這兒說話呢,樣子好像還有些沉重。
「熊伢兒回來了啊!」還是奶奶先開口了。
「嗯,」董明應了聲,繼續道,「剛剛在門口看到大嬸兒了。」說完這話後,董明的眼睛飛快地在幾人的臉上掃過。董明清楚,家人出現這副樣子,要說跟大嬸兒沒關係,董明絕對不會相信。
果然,就在董明提到大嬸兒的時候,三人的表情都是變換各異,爺爺搖頭,奶奶嘆息,最後還是母親對董明道,「你大哥出事兒了,現在被關了,剛你大嬸兒過來就說的是這事兒。」
大哥出事兒了?這個大哥,應該就是董柏了,大伯家的老大。董明可是從來沒見過這位大哥,只是知道他現在還在外地打工,至於是哪個外地,他也一無所知。「好端端的咋給關了呢?」董明訝然道。
「你還記得他去年過年都沒回來嗎?」母親道。
木然點了點頭,董明不可能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他還在修真界呢!他只是聽說過罷了。
「據說他在那邊兒找了個女朋友,去年過年就去人家家裡過了,可今年,他找的那個女朋友,好像又跟別人好上了。開始的時候,那女的瞞著他,就是慢慢不理他了,結果,後來,不知道咋的,被他知道了,然後,就找了把刀,和那倆人拼命去了。他把那男的胳膊砍傷了,自己大腿也被人家奪了刀後捅了一下,最後讓人給送派出所去了。」
「……」這下子董明不知道該說點兒啥好了,在修真界,那些腥風血雨他聽過不少,也見過一些,但在那地方是沒有律法的,一切都是實力為尊,如果誰殺了個把人,殺了也就殺了,只要你有能力面對人家的報復。而在這裡,從他聽到看到的東西,他的這種觀念開始慢慢轉變,他知道這裡的規矩與原來不一樣,絕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當然,董明也只是似懂非懂,他並不知道,實際上,在這個世界,還有一種重要的力量是他所不了解的,那就是權力。在這裡,人們對權力的追求,就像是修真界裡人們對更高實力的渴望,在修真界有了實力,就有了一切,而在這裡,權力的作用實際上也差不太多。
「你大哥打工的地方,老遠了,聽你大嬸說好像是在吳越省呢,現在那邊兒公安的來信兒了,要讓你大伯過去,可你大伯那人,一聽這事兒給嚇傻了,根本不敢去。這不麼,剛剛你大嬸跑過來,就是想央求你爸陪他去一趟。」
聽完母親的話,董明對他這位大伯的鄙夷更是增添了幾分,他清楚得記得,自從那次中秋飯後,大伯一家就再也沒有登過董明家的門,他倒不是在挑大伯的理,怎麼的爺爺奶奶還在自家呢,連親爹親媽都不過來看看嗎?再說了,大伯又不是沒出過門的人,怎麼遇到事情就嚇成這樣了?再過幾天,董明的父親倒還真是有時間,馬上就放寒假了!董家溝子小學放假算是比較早的,因為學校太簡單了,期末考試一結束,也就放假了。董梅寒假比董明晚放一天,轉天也就放了,而董明父親的放假時間他也清楚,下周一正式放假,但要是等董明父親一起去的話,恐怕還要等個四五天。可這種事情,能等得了嗎?想到這兒,董明道,「可我爸還沒放假呢。」
「沒放假就是請假也得去啊,這不麼,剛商量好,你爺說了,一會兒就去村長家給你爸打電話,讓他請兩天假,今天務必趕回來,明天就要出發呢!」
在董家溝子村,電話可是稀罕物件兒,幾年前在村子裡只有一部電話,就裝在了村長董泰平的家裡。到了後來,隨著那些農家院兒的興起,為了聯絡方便,董榮和董興兄弟倆家裡也都先後裝了電話。董明不禁暗自替父親悲哀,這都叫啥事兒啊,剛剛因工資問題倍受打擊的父親,現在卻還要在快要過年的時候,跑那麼遠去幫大伯家滅火,這還真是諸事不順啊!
爺爺的動作很快,就在董明進屋還沒說兩句話呢,就急火火地出門兒打電話去了,而董明的母親則是開始準備午飯——由於今天董明放假了,母親還特意多準備了一些。
董明看了看時間,現在才上午十點多,今天放學確實有些早了!習慣性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往炕上一躺,他卻是覺得有些無事可做。修煉吧?時間不夠不說,他那點兒精力,也就是夠他每天修煉兩次的,最後無奈的他,只得拿寒假作業來打發時間。
https://
到了午飯的時候,董明發現,今天吃飯的氣氛,比昨天還要壓抑,起碼昨天大家還能沒話找話地說上兩句,今天可倒是好,連母親在內,都是一言不發!董明都能感覺得到,今天母親做飯的時候肯定心緒不寧,熬白菜愣是沒給放鹽。但董明不會去說,大家也似乎都沒有發現這點,反正今天的菜,吃著感覺寡淡,那不是很正常嗎?
現在董明家裡哪怕有再多的事情,他也不能摻和,就是他想摻和家人也不會同意,索性他仍然在飯後回屋修煉。
晚上,董梅快快樂樂地回到了家,一進門就鬧哄哄地叫道,「今天就全考完了,明天再去一天就放假嘍!」然後,見到家裡似乎沒有什麼反應,於是,又對著董明的房間叫道,「哥,你們期末考試成績今天應該就出來了吧?考得咋樣?對了,還有那個大喇子。他在我這屋裡努力了那麼久,也應該考得不錯吧!」
董梅的考試是兩天,倒不是說她們學校非要讓學生們多考上一天,而是,在槐樹嶺小學上學的話,要比董明多考一門功課,那就是英語。現在英語課在齊山縣的小學裡面算是必修課,雖說小升初的考試中,並不需要考核英語,但全日制小學一定要開設這門課,董家溝子小學沒那個條件,因而董明他們仍然只需學習數學和語文就行。當然,董梅比董明多上的課程,遠不止英語一門,只是那些功課並不需要期末考試,比如常識課、品德課,此外還有音樂美術體育等。聽到妹子又提到了大喇子,董明忍不住想笑,心道,大喇子確實是考得不錯,不過,他背鍋俠當得更帥!走出屋門的董明對妹子道,「考得還好吧,大喇子也不錯!」
「真的啊!那他期末考試考了好成績,我這屋子也有功勞呢,你們可不要忘了啊!」
「是啊是啊,我妹子的屋子居功至偉!」
「小梅你餓了沒有?」就在董明跟妹子都說完兩句話了,母親才從屋裡走了出來,不過,這個時候的董明,卻是不難發現,母親的臉色非常不好,哎,家裡連續出了兩檔子事兒,母親心裡難受董明自是清楚,但,董梅卻是不會發現這些異樣。
「早就餓死了,我要吃飯!」
「飯早就好了,你們哥倆先吃吧,媽還不餓,過會兒再吃。」
董明是知道今天父親要回來,只是,都到了這個點兒了,卻仍然是沒見到人影,或許今天學校里事兒多吧,昨天都已經請了一次假了,父親今天卻又要因大伯家的事兒再次請假。董明看到母親詢問董梅的時候,就知道她是想等父親回來後一起吃飯的,可又不忍心讓兒女陪著一起等,就提出了這個建議。
這個時候的董梅,終於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因為家裡吃飯哪有分開吃的?即便分開吃,那也應該要有說得通的理由,可今天好像沒有什麼特殊原因啊!
「咱爸一會兒回家,小梅,你要是餓了就先吃點兒,我也等會兒吃。」這個時候,董明覺得應該把這事兒告訴董梅一聲,畢竟老爸明天就要出一趟遠門兒,至於啥時候能回來麼,那可就不好說了。
「我爸晚上回來啊!媽那你咋不早說呢,我也要等我爸一起吃!」聽到老爸要回家,董梅也就不鬧著要吃飯了,畢竟老爸回家的機會不多。
可是這一等,就等到了八點多!三道溝小學距離董家溝子二十多里的路,哪怕是山路難行,騎摩托一個小時也就能趕到家!剛開始時,只是董梅一個人過一會兒就到院門去張望一陣,到了最後,母親也加入了張望的行列。
冬天的晚上,天黑得很早,董梅到家的時候,實際上天就已經基本黑透了,到了父親回到家的這會兒,那輪彎月無力地將微弱的光芒灑向夜空,因而在這個時候的摩托車燈出現的時候,就顯得是異常的耀眼。
推著摩托進了院門兒後,父親停好車,摘下頭盔道,「學校今天事情太多了,我又提前請了假,剛忙活完。」
這個時候的董梅,已經知道父親明天就要出遠門的消息,早就對大伯一家恨到了骨子裡,賭氣道,「自己家裡出了事兒,幹嘛還非要拉上爸你跟著一起去受罪?」
「出事兒的那是你大哥,如果咱們家有點兒啥事兒的話,你大伯也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董梅可不信大伯會有那份好心,正當想繼續辯駁幾句的時候,母親卻在邊兒上接過了父親的提包,然後對董明兄妹道,「你們倆,趕緊收拾收拾,我們先吃飯,有啥事兒吃完飯再說。」
父親對於轉天的出行道沒啥牴觸,只是在飯桌上提到了請假挺順利,校長沒啥猶豫就答應了,最後還自己解釋了一番,「可能,學校也覺得在工資問題上,對我有點兒虧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