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天氣,剛剛過了小暑,是一年中最為炎熱的時候,董明與董梅卻在這麼熱的天氣里,穿上了長褲和長衣,不為別的,山上草木繁茂,皮膚無論是被刮到還是碰到那種毛毛蟲,感覺都不會舒服。當兩人從坎兒上來到坎兒下路口,他們約好的集合地時,發現大喇子身後又跟了個小尾巴——二喇子,為此,大喇子還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大伙兒道,「我家老二,非要跟著一起爬山,我拗不過,只好把他給帶來了。」
「人多更顯熱鬧,你那工具都帶了吧?」董淑芬只是輕輕地看了眼二喇子,眼神兒就向大喇子手上瞟去。
大喇子的手上只有一把造型怪異的砍刀,尖端比尾部更寬,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見到董淑芬在審視自己的工具,就先指了指自己的砍刀道,「對付那些山棗樹,一定要有砍刀,但光有砍刀也不行,還要有叉子!」說著,又指向了二喇子的那邊。
大家看到二喇子手上有把三尖鐵叉,有些酷似動畫片裡夜叉用的武器,拿在二喇子手上還有些滑稽感。人都已經湊齊,大家向著北山出發,董家溝子村,東西長,南北窄,董明幾人只用了十幾分鐘,就到了北山腳下。由於村里土地少,山地多,稍低些的山坡,都被開墾成了梯田,上面種滿了玉米或高粱。大家沿山間小路,穿過這片青紗帳,繼續向上行進約十幾分鐘,坡度漸陡,小路很快就到達盡頭。
走到這裡,上山的路,基本已經被各種低矮灌木覆蓋,荊棘叢生,再次行走之時,就需要避開這些東西,大家上行的速度開始變緩。終於,又是前行了十幾分鐘,這些矮灌木,也就是山棗樹終於無法避開,走到了這裡,如果不能通過的話,就只能打道回府。
只聽大喇子對二喇子大呵一聲,「上叉子!」
二喇子很聽話地從後面上來,舉起手中的叉子對著一棵山棗樹就叉了過去。山棗樹雖說也是灌木,但枝幹很細,被二喇子這一叉,直接就給按倒在地上。隨後,大喇子走到跟前,揮刀就砍,只三兩下,這根山棗樹就被砍斷,隨後二喇子用叉子一挑,這棵山棗樹就飛到了邊兒。
董淑芬與董梅兩個小丫頭,愣愣地看著這哥倆熟練的配合,忽然董梅道,「你倆經常上山吧?」
「那是當然!」二喇子得意地道。
卻沒想到,二喇子剛剛說完,大喇子馬上就糾正道,「也不算上山,我倆一般也就走到這裡,沒再往上走過。」
「那你們來這兒幹啥?」董梅好奇地問道。
「肯定是為了這些山棗吧?我爸也經常弄些回家,煮了水挺好喝的。」董淑芬邊兒上說道。
「對,就是為了打山棗,下邊兒的這些個頭兒太小,為了摘到更大的,每次我們都把下邊兒的這些給砍了,這才能走過去採到大的。」二喇子道。
爬山最難通過的區域,就是這片兒荊棘區,距離倒沒有多遠,董明目測也就是幾十米的樣子,無論從哪個方位上山,都要穿過這麼一片區域,避無可避。
這幾十米的距離,雖說有工具的犀利,還有兩個喇子的完美配合,仍然是耗去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期間董明倒也試著砍了幾下,但他的技術明顯不如大喇子專業,這種山棗樹別看最多也就是拇指粗細,但韌性十足,砍的位置和力道不對的話,根本無法砍斷,董明試了幾次,無奈之下只得放棄,把這個光榮的任務仍然交還給大喇子來完成。
再向上走,脫離了這片荊棘區,前方是一些稀疏的松樹,地面上的雜草也變得不那麼茂盛,大伙兒上山的速度有了顯著提升。董家溝子附近的山雖然多,但都不算高,也不是很陡,沒有明顯障礙的情況下,這處松樹區域很快就被幾人甩在了身後。再往前走,山上基本就沒了什麼植物,這就是董家溝子附近小山的特點,低處都長有各種植被,但快到頂端後,卻又像不毛之地,有些像那些地中海式髮型。
沒了植被的地方,走起來就容易得多,大家又是用了二十多分鐘,終於到了山頂,而他們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一處鋒火台遺址。
「這處鋒火台損毀得最厲害,就還剩下個土堆,我們還是到那邊兒看著好點兒的地方瞅瞅吧?」董淑芬輕撫額頭的汗水,對大伙兒道。
「那可得走會兒功夫了,這些鄰近村子的鋒火台,上面的磚頭不少都是被附近的人拆了去蓋房,只有遠一點兒的地方,才有完好點兒的。」大喇子解釋道。
「沒事兒,反正沿著長城走就是了,也不算難走。」二喇子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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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幾個小夥伴兒們正在討論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之時,董明似乎發呆一般,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小夥伴兒們有人以為他在休息,也有人認為他在俯瞰山下的景色,只有董明自己知道,在他的內心,剛剛閃出了許多的疑惑。董明究竟在疑惑著什麼呢?原來,就在他跟這些小夥伴兒們,連跑帶跳地到了山頂之後,他的心裡卻有種想要修煉的感覺!這種感覺非常微妙,也非常地微弱,如果不是他在這裡站立了一會兒,也許根本無法發現這種感覺。
這種情況下,董明就不得不思索了起來,難道是說在這山上更適合自己的修煉嗎?董明在分析著這個假設的合理性,忽然間,他的心裡暗笑,以現在他的水平,又哪裡會出現這種感應周圍環境的能力?就算是當初他在修真界到達鍊氣九層時,都沒有這種能力,這麼說來,這種可能性基本可以否定。
他再次感受了周邊的環境,炎炎烈日,雖說山頂偶爾會感覺到絲絲微風,但這種地方並不算多麼讓人舒適,如果一直站在這裡不動,他最大的收穫也許也只能是裸露處的皮膚會被曬得蛻皮。
正當董明天人交戰之際,董淑芬的話卻鑽進了董明的耳中,「喂,你在那兒發傻呢?不去下一處鋒火台了嗎?要是再不走的話,中午我們可就下不了山了。」說完,還在那兒咯咯地笑了起來。
猛然間被拉回了現實,董明的思索也就只得中止,不中止他也找不到什麼收穫,只得訕訕笑道,「那我們趕緊到下一處吧!」
年歲小體力就是恢復得快,現在大家走在長城舊道之上,速度再次回到了剛剛爬山之初,在董梅的帶頭之下,大家還一起唱起了歌……
在來到了第四處山頭上後,終於一座沒有人為損壞的鋒火台,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底部城磚基本保持了完整,只是在頂部由於長期的風吹雨淋日曬,出現了不同程度地風化。
「可算到了一處還算像樣的鋒火台,再往前我可是走不動了,累死我了!」剛走進這處鋒火台後的董梅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兩條腿也很沒有形象地伸了出去。
「那我們就在這裡歇會,然後就往回走,二喇子你累不累?」董淑芬似乎也顯出一些疲態,對著人群里另一個歲數小些的二喇子道。
「我就是太渴了,帶的那點兒水早喝光了。」二喇子嘴上說著不累,卻也是靠在了牆上,遠沒有剛剛出發時的那種生龍活虎。
董明將自己剩下的小半瓶水,遞給了二喇子,因為他發現,這些人里,就他的水還有富裕,然後順著垛口向遠望去。大家有的休息,有的四處東瞅瞅、西看看,突然間董明心有所感地說道,「我發現這裡真是個好地方,它應該是一塊兒福地,現在我已經喜歡上了這裡!」全然沒有注意到周圍小夥伴兒們以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他。
「哥,你沒事兒吧?」董梅最先打破了這種平靜,「要不就是累的?咋開始說怪話了!」
董明也發現了剛剛自己說的怪話,那是他再次有了想要修煉的感覺之時,不由自主說出來的,完全是他內心的寫照。然而被董梅這麼一說,他似乎也覺得自己的感慨有點兒滑稽,馬上嘿嘿笑道,「你們不喜歡這裡嗎?」
「怪熱的,有啥可好的?」二喇子沒有董明的感受,當然體會不到他心中的那種欣喜。
「我知道熊伢兒為啥這麼說了,他肯定是以前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幾乎不肯離家半步,把他給憋出了內傷,哈哈!」大喇子笑著分析道,「可是你今天走出了家門,跟我們一道兒爬了這麼久的山,終於感到了全身舒泰,說明你應該經常地出來走走!」
董淑芬也是在邊兒上開始笑了起來,甚至笑彎了腰,「就是嘛,你一個男生,卻像個女孩子一樣,整天躲在屋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生錯了性別,沒準兒啊,你這男生的身體裡,卻是長著一個女子的靈魂!」
我的靈魂當然是男的!還是一個正經來自修真界的靈魂,董明心裡喊道,但嘴裡卻仍然對著董淑芬貧氣道,「哎呀,你咋知道得這麼清楚,這事情我媽可只告訴了我一個人,不會是你偷偷去打聽我吧!」
「我幹嘛去打聽你?」董淑芬嘴一撇,那副樣子就像是男女之間的打情罵俏,那一瞬間,董明甚至看得一個恍惚,似乎要把自己拉入一個甜蜜的世界。
「對啊,你有啥可值得人家打聽的,去打聽你幹嘛?」大喇子充分發揮了反射弧長的特點,這話更是逗得董明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