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2024-09-01 20:16:03 作者: 北途川
  第三十四章

  34.

  林嘉和還沒有說完, 初念忽然轉頭吻住了他。閱讀

  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

  夜色歸於它原本的樣子。

  仿佛周遭都沉睡了,時間和空間都在一定程度上凝固了下來。

  初念微涼的唇瓣, 緊緊地貼在他的嘴巴上, 她沒有接過吻,第一次接吻就是和他在樓道里,他把她抵在牆上, 她大腦幾乎停止了運轉。

  只記得他很用力, 手也緊緊地箍著她的肩膀,有些疼, 但更多的是一種未知的情緒, 並不討厭。

  初念這會兒親住他, 卻不知道怎麼做, 只知道嘴巴貼著嘴巴, 很努力地回憶了一下那天他的動作。

  好像咬了她, 也好像舌頭用了力,可她怎麼也做不出來,就好像以前上化學課, 很努力地背了元素表和化學公式, 考試的時候好像都認識, 卻一道題也不會做的感覺。

  她一直都不是個好學生。

  學不會舉一反三, 就連照抄都困難。

  林嘉和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 他喜歡她身上這股勁,好像什麼都不懂, 卻從來都不膽怯。

  知道她被小時候的事困著的時候, 唯一的感覺是心疼。

  因為懂得, 所以那心疼格外的真切。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沈硯之想灌醉他, 好讓他說些平日裡不會說出的話,好確認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初念。

  他看出來了,卻沒有阻止,最後喝到斷片去敲她的房門,卻是自己沒有預料到的。

  又或者更早以前,他們第一次以非偶像粉絲身份見面的媒體發布會上,他們握手的時候,她臉上那股從容不迫的神情讓他看到了另一面的她,轉身卻在去衛生間的甬道碰到她,她正拍著胸口深呼吸,和另一個女孩子在說話,女孩嘲笑她:「嘖嘖,你剛剛,中電了一樣,渾身僵直地像根電線桿。」

  她哭喪著臉問:「真的?」

  女孩哈哈笑起來,說逗她呢,她似乎是覺得沒面子,據理力爭:「你喜歡一個人十年,你見到他也淡定不了。」

  為免她尷尬,他默默退了回去。

  去了另外的洗手間。

  再或者,是後來在劇組的時候,她似乎總是在刻意迴避和他直接接觸,卻無時無刻不在行為上表露偏愛和關照。

  明目張胆,又小心翼翼。

  很多很多的畫面糾纏在一起,他腦子有些混沌,或許是夜深了,該睡了,大腦抗議工作,只剩一點本能在維持著行動。

  他看出了她的窘迫,不由低聲笑了下,反手扣住她的後頸,告訴她,「是這樣。」

  他眼裡似乎含了點兒笑意,初念緩緩吞咽了下唾沫,旋即陷入更深的吻里。

  他極有技巧,像是演練過無數次一樣,於是初念疑心,換氣的片刻,含混問他:「你怎麼這麼熟練?」

  那語氣帶著審視和酸意,不高興了。

  林嘉和微怔,手托著她讓她往上坐了坐,低笑著:「演戲的時候,觀摩過。」

  演員拍吻戲挺常見的,有時候情緒衝突和戲劇張力,都體現在一個吻里,是淺嘗輒止還是深情旖旎,導演會不厭其煩地給演員講。

  聽得多了,大致也有了解。

  初念不信,「你拍過吻戲吧?」

  一想到這個,初念又堵住他的嘴,不讓他說:「算了,我不是很想知道。」

  然後暗暗想,以後不要看他的劇了,一部也不看。

  林嘉和移開一些,好笑說:「沒有。

  沒有機會拍過。」

  初念狐疑,「不會吧?

  那你也太慘了。」

  仔細想想,他接的戲不是大反派就是大男主戲,偶爾的配角戲也都很少愛情戲。

  初念看著他那張臉,心想沒演幾部偶像劇真是可惜了,可要是真演了,她大約更受不了。

  「我……是不是……闖禍了?」

  初念一動不敢動。

  初念:「哦。」

  她不知所措,「要不,我先下去?」


  林嘉和鬆了手,「嗯」了聲。

  初念從他腿上下來,挪到另一個椅子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放了太久,早涼透了。

  —

  初念第二天早上在自己房間睡醒的時候,疑心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夢。

  混混沌沌的,大約是沒睡夠,腦子總是不清醒,扎頭髮的時候又找不到皮筋了。

  下樓吃飯的時候,一臉喪氣。

  餐廳里,臨時請來的家政阿姨已經把早飯準備好了,問她:「姑娘吃豆漿油條,還是麵包牛奶?」

  初念說:「豆漿油條吧!他們都吃過了?」

  保鏢們起得早,通常六點就吃早飯了,她是問沈硯之周興嘉遇還有林嘉和他們。

  下來一個人也沒看見。

  阿姨說:「七點鐘林先生就出門了,說去警局配合問話。

  周先生帶林姑娘去醫院了,沈先生家裡有急事,要回去一趟,讓我跟您說一聲。」

  初念「哦」了聲,沒多想,林嘉和經常被叫去問訊,並不是多稀奇的事。

  可是到了中午,他都沒有回來,初念給他打了電話,沒有人接。

  初念就開始著急,最後讓人開車送她去警局,警局的人說,並沒有叫他來問話。

  他出了公安局大門的時候,接到嚴冬的電話,說幾家媒體接到線報,TC的宋喜被抓了,然後TC的大boss宋年還有音符的荀太太還有經紀人哆啦以及好幾個娛樂圈的大佬們,都匯聚在了潼安,營銷號們的稿子都寫好了,恨不得把這些人過往的交集中任何一個蛛絲馬跡都擺到檯面上去,好猜測他們這一行的目的。

  大概過不了幾分鐘,新聞通稿就會鋪天蓋地出來,不可能壓得下去的。

  之前初念讓人放出消息稱林嘉和一直在劇組,但現在也已經瞞不住了。

  她站在警局門口發呆,總感覺渾身冰冷得沒有溫度。

  千頭萬緒一起湧上來,好像有一些若有似無的頭緒,卻怎麼也抓不住。

  初念下了台階,往路對面走去。

  他從人行道過去馬路對面的時候兩輛車忽然加速過來,她已經快走到路中央了,只好站著不動躲避,兩輛車分別從她身前身後擦過,他們駛過初念不到半車的距離,忽然齊齊踩了剎車,以至於緊跟著他們的車也不得不踩了剎車。

  等四五輛扎堆的車全部駛離,路上已經一個人影也沒有了。

  在那短短的半分鐘裡,初念不見了。

  路對面等著的兩個保鏢齊罵了聲:「操!」

  在警局門口,他們理所當然地大意了。

  —

  哆啦得到消息,宋年這次回潼安,不是為了宋喜,是為了和阿鬼碰面,老九被抓後,毒販集團出現了一個二把手,這個人出生於緬甸,常年在老緬泰一帶遊走,人稱穿山甲,這些年好多運毒的渠道都被端了,只有他的線路一直安全。

  以潼安一帶為例,大的省道縣道,每隔一段就有崗哨,附近駐軍輪流巡守,過往的車輛抽查比例達到百分之六七十,尤其大型客車運輸車,必查。

  一旦有任何懷疑,整車的人下來抱著頭蹲著等盤問審查的情況時常發生。

  在密如蛛網的盤查中,依舊有無數的亡命徒在碰運氣。

  通過宋年把阿鬼揪出來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但宋年這個人太狡猾了,這麼多年他幾乎都沒有露出過破綻。

  車上,她把大致情況和林嘉和交代完畢。

  又說:「荀太手裡至少入股了十三家公司,他老公是個港商,夫妻兩個手裡都不大幹淨,她靠毒品拓展人脈,形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的小圈子,她並不直接經手毒品,但去年她老公宣告破產,她現在急需要錢,所以這次親自跟過來一定要和宋年談生意,宋年手裡有鮮貨渠道,據說從阿鬼那裡出的貨。

  這次機會極其難得,我們等了這麼久,可能終於到了要收網的時候。」

  林嘉和「嗯」了聲,表情淡淡的,「需要我做什麼?」

  自從知道他和初念的淵源,哆啦就一直覺得緣分是個奇妙的東西,但轉念又想,這種緣分,不要也罷!她這會兒又突然驚覺:「有時候,你和初念還挺像的。」

  林嘉和一愣,旋即笑了,「是嗎?」


  哆啦沒再往遠處扯,告訴他:「今晚上宋年在凱樂門辦宴會,荀太會去,他們要正式談合作,宋年的意思是最近風聲太緊了,但是荀太說她有門路,想直接認識阿鬼。」

  「我也去?」

  「宋年指明要見你,不見你荀太那邊他就一點消息也不會提供。

  我是堅決不同意你去冒險的,除了怕你涉險,另外一層就是你沒有應對經驗,貿然過去很可能會露餡。

  但上頭意思是,宋年這個人是個極度瘋狂的人,他有情緒化的一面,他要見你毫無益處,無非就是因為宋喜的緣故遷怒你,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我們來說反而是個機會。」

  「宋年的確恨我。

  他一直把我當成一個假想敵。

  宋喜說過我像他,他自己也這樣覺得。

  他不是因為宋喜喜歡我而恨我,他是因為我像他而恨我,其實更深層次的,我覺得是他恨他自己,他骨子裡是個自我厭棄者,但是他不能折磨自己,所以就想折磨我,以此獲得救贖。」

  哆啦點了點頭,他的分析和側寫師的分析基本一致,想來當年選擇他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我還是想不明白,他要你來幹什麼。」

  「去了就知道了。」

  林嘉和問:「如果不能透露行動,幫我想一個合適的理由告訴初念,我怕她擔心。」

  哆啦笑了下:「成了?」

  林嘉和想起昨夜的曖昧,又想起如今的境遇,不由眉目一黯:「可惜時機不對。」

  哆啦也覺得唏噓,拍了拍他肩膀:「放心,給你上了三層保護罩,哪怕任務失敗,組織也不會容許以犧牲來獲得成功的,別太有壓力。

  等事情結束了,我替你和初念解釋。」

  林嘉和沉吟片刻,半開玩笑道:「不用了,自己女朋友,還是自己哄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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