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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戲園女屍

2024-09-01 20:57:27 作者: 萌虎出更
  如果單純為了賺錢,以凌寒現在一身雜七雜八的手藝,干點啥都比畫屍掙得多,也安逸得多。

  更何況,凌寒根本不缺錢。

  玄心暗室里那一屋子的寶貝,幾輩子都花不完。

  「我開這間鋪子,不為錢。」凌寒對著坐對面聽得津津有味的何澹認真說道,「我對錢不感興趣。」

  林婕詩在裡間兒誇張地發出一聲:「切!」

  凌寒扭了扭頭,懶得理她,然後繼續給何澹洗腦:「做人要光想著掙錢,這輩子也就這點兒出息了!」

  何澹一臉懵逼地問道:「那你圖個啥啊?」

  「就圖個清靜。」凌寒灌下一口酒,徐徐說道。

  「哦!」何澹剛點了點頭,突然反應過來凌寒意有所指,劈手奪過凌寒手裡的燒雞,甩手就往門外扔去。

  可燒雞剛一脫手,就被凌寒身影一晃又搶了回來。

  「幼稚!」凌寒伸手給了何澹一記腦瓜兒崩,然後嘻嘻哈哈地鑽進了裡屋。

  何澹氣得破口大罵,但就是不敢進去。

  裡面有林婕詩那個大魔頭,何澹打小兒就怕她。

  「你現在是本人嗎?」林婕詩躺在凌寒店裡唯一的那張躺椅上,吱鈕吱鈕搖得正起勁兒,嫩白的腳丫子翹在一側晃得人心直發慌。

  凌寒面不改色地回道:「當然是了!」

  林婕詩「哦」了一聲,自顧自喝自己的小酒不搭理凌寒了。

  關於分身的事情,是瞞不過林婕詩的。

  但具體哪個是本人,哪個是分身,她也不知道。

  凌寒鼓搗分身那幾天,她很識趣地躲林家宅子裡去了。

  這也是這個女人最招人喜歡的地方。

  識大體,懂事兒!

  至於何澹,他根本不知道凌寒有分身。

  在他眼裡看來,凌寒除了換了張臉,其他一切都沒什麼改變。

  他的生活簡單得讓凌寒嫉妒。

  酒、肉、朋友。

  僅此而已。

  .

  自打開業以來,凌寒還沒接到過一單生意。

  都拜這倆鄰居所賜。

  一個白髮紅衣,跟從鬼故事裡鑽出來的似的,一臉的冷若冰霜,生人勿近。

  另一個囂張跋扈,脾氣火爆,店門口還站著倆紙紮的黑白無常,黑公雞血點出來的小眼睛看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跟活的似的。

  這像是做生意的樣子嗎?

  不光是凌寒,周圍的十來間店鋪的生意多多少少都受了這倆貨的影響。

  凌寒打算跟這他倆好好談談。

  剛組織好語言還沒開口呢,生意來了。

  .

  門口走進來一個滿面愁容身材瘦削的中年人。

  凌寒見過他。

  最近這幾天,這位沒少在這條街上晃悠。

  不過之前估計因為林婕詩和何澹的原因,躲著凌寒這家店沒敢進來。

  今天這是咋了?

  「這位爺,咱是請神還是送神?」凌寒提前做過功課,張嘴就是利索的行話。

  這外面和地宮裡不一樣。

  地宮裡有屍管司的差役統籌管理給畫屍人們派活兒,這外面得自己攬活兒。

  在外面畫陰畫兒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客人請背屍匠把屍體給送到店裡來,畫完了再背回去。

  這叫請神。

  一種則是把陰畫師給請到家裡去畫,這叫送神。

  其實說白了,無非就是一個現場服務,一個上門服務。

  把屍體說成是神,就是圖個好念想兒。

  人走了,成仙成神能護佑著活著的人,少受點兒罪。

  但有句話說的好,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放到這裡也是一樣。

  背屍匠按距離收費,但天都城裡像這種辦白事兒的店鋪到處都是,最多也就是十幾文錢的事兒。


  所以一般情況下,都是把屍體送陰畫店裡畫好了再背回去。

  之所以會有送神這種情況,原因只有一個。

  那屍體有問題。

  不是背屍匠背不了,就是畫屍人畫不了。

  像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辦法。

  加錢。

  加足夠多的錢。

  「送神。」中年人嘆了口氣,然後伸出一隻手,「五兩銀子,我只能出這麼多了。」

  「家裡還有老母親和兩個孩子,都得吃飯。」

  「您行行好!」

  五兩銀子?

  這可真是輕易不開張,開張吃一年。

  請神的這種,正常收費都是五十文錢。

  送神的價錢則變化比較大,但最多也不會超過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那就是一貫錢。

  一千文。

  這一位開著五兩銀子的天價在鬼街找不到畫屍人給他去畫陰畫兒?

  家裡這是躺著一位黑山老妖嗎?

  .

  「行!我接了。」凌寒想了想,很乾脆地接下了這個活兒。

  「我陪你!」何澹噌一下從後面躥到了凌寒前面,晃著膀子往前走,「銀子分我一半兒。」

  凌寒無語。

  能上門送神的畫屍人要麼會一些驅魔的法門,要麼就是有驅魔的法寶,要麼就是有驅魔人打配合。

  何澹這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倒是頗有點兒驅魔人的樣子。

  但關鍵,我不需要啊!

  算了!算了!

  凌寒也知道這個二貨肯定是閒得屁股都生繭子了,權當帶他出去散散心吧!

  提起裝好畫屍工具的盒子,凌寒跟著中年人走前面,何澹自己連蹦帶跳地沒個正行一會兒踹樹一會兒扒牆,跟個猴兒似的跟在後面。

  「家裡的是內子。」中年人邊走邊介紹屍體的情況,「我和內子都是大茶園戲班的戲師。」

  「我唱的是武生,我家娘子是刀馬旦,吃的都是武行的飯。」

  ……

  中年人名為常萬水,和他妻子都是唱武戲的。

  他妻子名為師卉,和常萬水是一門師兄妹,後來結成了夫妻。

  世道不好,混口飯吃不容易。

  倆人這些年起早貪黑,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攢下了點兒積蓄在天都城置辦了一套不大不小的宅子。

  京城買了房,倆人滿心歡喜地把鄉下的婆婆和倆孩子也都給接到了天都城裡。

  一家人其樂融融,在這亂世之中倒也活得像模像樣。

  可好日子沒多久,就在半月前雍王府辦壽,把大茶園戲班給請到了王府里去唱戲。

  那天唱得是《白蛇傳》,沒常萬水什麼事兒。

  所以只有師卉跟著戲班班頭去了雍王府,可沒成想當天夜裡戲班的人都回來了,唯獨不見了師卉。

  常萬水問班頭,班頭說師卉半路上就和戲班的人分開了。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說師卉是因為難得進次內城,想再轉一轉給孩子買點兒零嘴兒回去。

  常萬水一直等到第二天天明,也沒等到妻子回來。

  「我找了好幾天沒找到,後來就報了官。」常萬水一臉的悲愴,恨恨地絮叨著,「銀錢沒少給,內子的消息是一點兒都沒查出來。」

  「一直到五天前的清早,我剛打開院門,發現內子渾身都是傷,趴在門口的台階上,已經斷了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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