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只早就料到會有一天下山,自從兩人用獸皮做衣服後,兩人之前穿的錦緞衣服便被洗乾淨後小心收了起來。
在這漫長的五個月里,顧千雪抽時間用骨針將兩件衣服縫補了一下,所用線便是從衣服碎料里小心抽出。
別問從前做一個荷包都笨手笨腳的顧千雪為什麼突然會縫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會了!
人的潛能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平日裡不會,並非智商不夠,而是沒逼到那個非會不可的地步。
兩人就這麼不分方向的下了山,也不知會到什麼國。
在馬上要下山,已隱約見到人煙時,兩人換了衣服。
宮凌渢依舊穿著他受傷時的黑衣,顧千雪穿者之前淺藍色的衣褲。
這件衣褲原本是裙子來著,但為了給宮凌渢包紮,後期為了抽線,裙子的布料已經用光。
好在還有很多獸皮。
之前縫補的時候,他選擇了一些白兔的毛皮,不僅做了一條穿在褲子外的小裙子,還在衣領處加了點綴,手藝被某人連連稱讚,更是被討要了很久的荷包。
兩人穿好衣服,卻用土夾了一些樹汁薄薄擦在臉上,讓皮膚看起來黝黑一些。
有句話叫一白遮百丑,相反,一黑……咳咳。
黝黑的色彩將兩人的美貌遮蓋了許多,再配合上老氣的髮型,兩人走在人群里絲毫不會令人多看一眼。
下了山,兩人找到了集市。
一問之下,竟是鷹沙國的台武縣。
台武縣已靠近鷹沙國和南樾國的邊界,從台武縣繼續向東南的方向走,穿過國境便是關東城。
背著裝滿獸皮的睡袋,宮凌渢卻猶豫,「千雪,我們……還是別回去了。」
顧千雪道,「你既放不下父母,便是在山上也惶惶不安,既然如此都不如回去,哪怕是看看。」
宮凌渢目光悠遠地看向南方,又低頭看了看身旁笑意盈盈的女子,思忖了片刻,而後失笑。
他轉過身,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對不起。」
顧千雪眉頭微動,「為何要說對不起?」
宮凌渢垂著眼,濃密的睫毛掩住眸中的愛意,「這一次,我不想聽你的。我們來賣些獸皮,買些生活用品再回去吧,五個月的時間,他們怕已接受我們的噩耗,便不回去驚擾他們平靜的生活罷。」
「但秦……」
宮凌渢低頭,卻吻住她的唇,不讓她去說。
周圍人來人往,吃驚地看著這對男女在大街上就親吻,一時間沸沸揚揚。
這種擁吻放在現代,也會被人指指點點,何況是民風保守的古代?
他一隻手攬著她的背,另一隻手扣著她的頭,越發加深這枚吻。
四片唇瓣相碰,滿是熱烈。
有人已經罵了起來,「這是哪兒來的兩人?真是傷風敗俗!」
「臊死了,街上還有孩子呢!」又一名女子喊了一句,趕忙捂住身旁小童的眼睛。
顧千雪震驚,她第一次擁吻竟然不是發生在開放的現代……這宮凌渢真是個瘋子!
用力將他推開,顧不上責罵,拽著他便跑了起來。
宮凌渢非但不覺得害臊窘迫,反倒是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聲音本就清朗好聽,若吟唱一般。
終於,顧千雪將他拽到集市的角落,這才鬆了口氣。「宮凌渢,你是不是欠揍?」
宮凌渢挑眉道,「好像你能打得過我似得。」
顧千雪眯眼,「如此說來,你要打我了?」
「不不不!不打!不敢!」宮凌渢戲謔地回想當年想打就打的時候,只感嘆那好時光一去不復返了,以後他還敢打她?只要顧千雪不揍他就不錯了。
顧千雪自然不知曉宮凌渢在想什麼,只覺得這廝越來越不像話了,或者說,越來越像個孩子了,任性,太任性。
就好比現在,說好了來賣獸皮,他倒像沒事人一般。
顧千雪找了個位置,將毛皮一一鋪開,想著一會如果有稅吏過來,她再補上一些稅就行了。
卻在這時,一名身材圓胖,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逛著過來,當看見顧千雪鋪著的獸皮時,吃了一驚,沖了上來。
「姑娘,你這……這是虎皮?」
顧千雪點頭,「是的,如假包換。」
那商人立刻上來翻看。
因為顧千雪是在集市的角落,周圍並沒多少人。
「這個是熊皮?」那商人又問。
「正是。」顧千雪道。
那商人吃驚地看向兩人,「你們怎麼有這麼多皮?」
顧千雪微笑地回道,「我們家祖輩都是獵虎,所以攢了許多皮,這些皮都是貨真價實的猛獸皮,外面很少見的。您看著虎皮,適合做墊子、護腰,尤其是老風寒最應用這虎皮護腰了。熊皮厚實能做馬鞍,還有狼皮。」
一旁的宮凌渢一愣,輕笑著嘟囔,「真會做生意。」
他聲音不大,外人聽不清,但兩人耳中有母金,以如此小的聲音交談全無障礙。
顧千雪瞪了一眼過去,「要你管?」
宮凌渢又痞痞地扭頭看風景去了。
商人眼神閃爍,對這些毛皮有了興趣,但商人為奸,不會表現出來,「小姑娘,要不然這麼辦,這些毛皮我用五十兩買了。你放心,這銀子價錢很高了,整條街都沒人能出這麼多銀子。台武縣臨近群山,獵戶不少,我這是要拿到關東城賣,所以給你抬了銀子。」
顧千雪和宮凌渢皆一愣。
顧千雪追問,「關東城?你是南樾國人?」
那人道,「是啊,我就是做走商的,往返南樾國和鷹沙國,小姑娘要不要賣?實在不行,這些兔子皮我不要,我只要這虎皮、熊皮和狼皮,給你五十兩,不少了。」
「等等,」顧千雪道,「大叔你放心,這買賣我和你做,但你先回答我問題。」
商人一聽,立刻樂了,「你問。」
顧千雪僵住,一時間卻不知如何開問,「關東城……還好嗎?」
商人嘆了口氣,「關東城曾經好,現在生意又難做了,自從先皇駕崩,新皇……」
「等等!」顧千雪厲聲打斷,「你說什麼?先皇駕崩?哪個先皇?」
宮凌渢也是驚愕地看去。
商人渾然不知,「還能哪個先皇?自然是南樾國的先皇了,不過也是怪,之前聽說身體好好的,突然就暴病駕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