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見到初煙十分激動,但顧千雪還是愣住,伸手指著自己的臉,「我的容貌都偽裝成這般,你還認識?」
初煙抬頭,眼圈微紅,淡笑道,「認識,只消一眼,便認出了郡主。」
顧千雪唇角綻放笑容,撲上前去,兩人緊緊相擁。
「你回來,真是太好了,」顧千雪的聲音頹然,「我只希望我身邊的人再不離開,每個人都永遠平安生活在我身旁。」
初煙點頭,「好,奴婢會永遠在郡主身旁。」
兩人又抱了好一會,才難捨難分的分開,顧千雪看著臉上擦了黑粉的初煙,道,「以後別總稱什麼奴婢不奴婢,咱們是朋友而非主僕,好嗎?」
初煙搖頭,「不,郡主永遠是奴婢的主子。」
「……」顧千雪很無奈,這人的奴性怎麼就能這麼大?不過也隨其去了,「好,就當主僕,但以後以『我』自稱,不要說奴婢了,我真不想聽到。」
「好。」
顧千雪將初煙拉到了房間內,「快給我講講,後來發生了什麼,你拿到鶴雲佩了嗎?交給鳳脩了嗎?」
初煙道,「拿了,實際上蘇掌柜早就料到會有一波折,我便將鶴雲佩放在聽雪院的房樑上,我回去後便取到。拿了鶴雲佩,我馬不停蹄送到北醴國,卻得知郡主被燒死,當時我萬念俱灰,也想去死,卻是蘇掌柜攔下我。蘇掌柜從他人之口得知當時的情形,他堅信郡主是有備而行,郡主一定還活著。」
顧千雪吃驚,卻沒說出話來,忍不住想起蘇掌柜。
她對蘇掌柜感情很複雜,卻不知是朋友還是敵人。
若是朋友的話,他卻想害死她;若說敵人,他卻又屢屢助她。
想來想去,她與蘇掌柜也許只是路人罷了,蘇掌柜從始至終都在效忠蘇凌霄,所做的一切也都從蘇凌霄利益角度出發。
實際上,顧千雪從前刻意迴避蘇凌霄的死亡,每次想起都心如刀割,但自從經歷了北醴國風波,這種疼痛卻淡了,終於可以直視、面對。
初煙繼續講道,「我用鶴雲佩換了蘇掌柜全家性命,還試圖說服蘇掌柜與我一起找郡主,但……」
「我知道,」顧千雪打斷她,「蘇掌柜年紀大了,應該安享晚年了。」只是一個台階罷了,蘇掌柜不會來的。
初煙點頭,「後來,我找到一人。」
「哦?」顧千雪有了興趣,「從前你獨來獨往,如今終於學會團隊作戰了?」
饒是覆著黑粉,但初煙面頰依舊閃過緋色,「不是,郡主您聽我解釋。當時……」聲音猶猶豫豫,「我想著,再見他最後一面,便去了名劍山莊,剛走到山莊大門,卻見到他蹲在刻著『名劍山莊』的大石旁。他說,他不敢亂走,怕與我錯開,便日日等在石旁。」
顧千雪笑意加深,「他做得沒錯,有情人終成眷屬。」
初煙的臉更紅了,「我……我原本只想再見他一面,不相認,只想遙遙看一眼,卻沒想到……被他跟過來了。」
一旁的宮凌渢終於忍不住插嘴,「君安在何處?」
「在城內客棧。」初煙答,「南樾國已大變,顧尚書以及秦妃都被控制,我們只能來關東城,雖然知曉你們不會用自己的身份出現。卻聽說趙爵爺有了孫子,當時關東城事變時我也在,自然發現端倪,便將君安留在客棧,我自己前來探聽消息。」
宮凌渢沒吭聲,想到君安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初煙不解,顧千雪解釋,「他與我一般,經歷了風風雨雨,再不想身邊人離開,所以知曉君安回來便特別開心罷。」
宮凌渢想到從前的生活,笑容漸淡,糅了苦澀。
初煙嘆了口氣,道,「既然確定了是你們,我們也放心了,那麼郡主,我們要以什麼身份入內?需不需要偽裝賣身為奴?」
顧千雪搖頭,目光堅定且犀利,「不,你們不要入府,你們兩人是我們在府外的手腳,而且我立刻有一個任務交給你們。」
初煙立刻道,「請郡主吩咐。」
宮凌渢也不解地看去。
顧千雪道,「我想辛苦你們去一次京城無名居,詢問玉蓮和玉翠等人願不願意隨我們前來,事先要和他們說好,關東城很危險,怕是要……開戰。」
初煙驚了一下,但瞬間鎮定下來,「是,郡主放心。」
顧千雪點頭,「這件事儘量避開潘小鵬等人,雖然潘小鵬也效忠於我,還是你的徒弟,但他們到底還是南樾國人,奴性不能不防。姚振等人本就是無國籍人,我多少也能放心。」
「是,郡主。」初煙答道。
顧千雪眼神閃了閃,「還有,順便幫我搜集一個人的信息,儘量全面。」
「誰的?」
「顏紫淞。」
初煙不解,「是那個曾與郡主一起做生意的商人?郡主找他做什麼?」
顧千雪笑道,「這個人接受能力強、頭腦十分活絡,如果我們真的開戰,關東城就可以想像成一個小國家,國家裡必要有皇商,否則沒一個大皇商壓制,只怕大小商人發戰爭財。」
宮凌渢道,「還是你想的周全,但顏紫淞能同意嗎?」
顧千雪未馬上回答,靜靜了思索片刻,而後道,「所以,這一次讓初煙去搜集消息,不能馬上招攬,待戰事打起來,我們有了得勝的苗頭再招攬也不遲。我對顏紫淞還是有所了解,一般的商戶完全滿足不了他的欲望,這也是他一步步走過來的動力,只有皇商的位置,才能滿足他。」
宮凌渢失笑道,「你的意思,卻好像我們一定能成功。」
顧千雪翻了個白眼,「黑火藥的威力你也看見了,到底會不會成功難道你還有所質疑?就算是我們真沒成功,那也是顏紫淞押錯了寶,與我們無關。他作為生意人,更知曉投資風險的道理。」
宮凌渢無奈,「好,好,你怎麼說都有理,什麼都聽你的,可以了吧?」
顧千雪挑眉,滿意地點頭,「可以。」
初煙見兩人配合默契,也是感觸頗深,不知為何,卻也開始憧憬起這樣錦瑟和鳴的生活起來,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還焦急等在客棧中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