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白紗帽帷,清亮的眸子,看向日光下的那幾個分外耀眼的幾個鎏金大字。
店門口,客似雲來。
穿金戴銀權貴家的夫人小姐有,穿著普通整齊布料的女子亦有,王櫻放下紗帽,緊了下眉頭,繼續往內行。
她不喜歡這麼多人在!
以前不喜歡,現在更甚。
「一會按照計劃行事。」
臨門前,正要抬腿邁入門檻的時候,她低聲提醒身側侍女。
侍女恭敬頷首:「是。」
王櫻垂眸,舒展開緊蹙的秀眉,在侍女的攙扶之下,端莊優雅地走了進去。
進入繡坊,店小二面帶笑容地前來迎接,只見眼前兩人,一個低調的戴著帽子看起來神神秘秘,另一側女子看穿著打扮,想來是個侍女。
「兩位姑娘,裡面請。」店小二本著一視同仁的心態,雀躍喊著。
侍女傲嬌地抬了抬下巴,半垂著眼睛,傲氣十足道:「我家姑娘,要見你雨萱姑娘,她可在?」
「實在是不巧,我家東家今日不在,姑娘想要什麼樣的刺繡,可先跟我們細談,等東家回來後,我們再稟報上去。」
店小二客客氣氣道。
這等事,也不是第一回處理。
熟能生巧,他閉著眼睛都知道怎麼應付。
侍女顯然不樂意,瞪著瞠圓的眸子:「小人得志的腌臢東西,我們適才分明瞧見,你家東家在側門下了馬車,入了繡坊。」
「人明明就在,又要說不在!」
「這是看不起誰呢?」
店小二疑惑的四下看了看,沒看見孟雨萱的身影。
若是她外出歸來了,應當會來鋪子才是。
店小二尷尬地抽了抽嘴角:「許是我誤會了,我這就去後院瞧瞧,姑娘請稍等。」
從頭到尾,王櫻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那店小二也不知道王櫻是誰,可掌柜的卻知道。
掌柜的快了一步,拽住要去尋孟雨萱的店小二,警告道:「這件事別告知東家了,你就跟外頭那兩位說,東家又出門了!」
「這……」
店小二撓撓頭,不明所以。
東家說不能欺瞞顧客,掌柜的這般要求,那他豈不是要說謊。
孟雨萱正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她走近後,詢問:「怎麼了,有人找我?」
店小二支支吾吾,不敢亂搭腔。
她看向掌柜的:「你說,什麼事。」
掌柜的往後看了看,確定沒有外人跟過來,這才稟報:「東家,王家那位姑娘,又來了,她每次來,都是不懷好意,她家裡又發生那些事。」
「屬下覺得,還是不見她比較好!」
瘟神一樣的人,能避則避。
定不是壞事。
「王家姑娘?王櫻嗎!」孟雨萱倒抽一口涼氣,這種時候,她來找她做甚。
「正是她。」
掌柜的面露難色,抱歉道:「我本想尋個機會,趕走她,只今日客人有點太多了,生怕影響店裡的生意,這才沒主動請她離開。」
孟雨萱的想法,和掌柜的不一樣。
她倒是願意見一見她。
不怕麻煩,只為真相。
「請她進來吧,我也想看看,她為何而來。」孟雨萱示意那個店小二道。
店小二猶豫了一下,視線不安地在孟雨萱和掌柜的臉上來回移動,步伐也不知道是邁開,還是不邁開。
掌柜的提手,在店小二後腦勺後不重不輕的拍了一下。
「東家的吩咐,還不趕緊照做!」
且不管,他的意願如何,既是孟雨萱吩咐了,他們這些手下,都必是要遵守。
店小二誒了一聲,忙不迭離開。
他抱歉地跟王櫻躬身:「我家東家,的確是回來了,只是沒來繡坊店中,所以我並不知道。」
「東家說了,有請姑娘,後院一敘。」
侍女多嘴地問了一聲:「你家掌柜的,知道是何人尋她嗎?」
店小二機靈的否定:「掌柜的並不知,只聽說姑娘輕紗遮面,想著必然是有秘事相商,這才邀請您去的後院。」
王櫻將信將疑,薄唇張開:「多謝。」
「客氣了,姑娘這邊請。」
店小二歡快地引路。
王櫻看不出絲毫端倪。
她只當,孟雨萱真不知道,自己是王櫻。
會客間裡,暖香伴隨著茶香,顯得整個屋子,都暖暖的。
跟外頭偶爾掠過的蕭瑟秋風,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落座後,她取下了帽帷,露出一雙,紅腫得跟核桃似的眼。
這雙眼睛,在進入繡坊之前還好好的,這會子見到孟雨萱了,反而腫了,就跟哭了大半個晚上似的。
「王姑娘?」
孟雨萱詫異的瞪大眼睛:「你的眼睛,這是哭過啊。」
「是,連日來家中發生種種變故,我心間戚戚然,一想起父親不知所蹤,就茶不思飯不想,夜不能寐。」
王櫻可憐兮兮地垂淚。
這眼睛,並非哭腫的,她塗抹了一點藥汁,才有的這效果。
本就不熟悉的人,現如今在她面前來叫苦,孟雨萱提高了警惕,給對方倒了一杯茶:「王姑娘,人生起起伏伏,還請順其自然。」
「為人子女,在父親生死未卜之際,哪能順其自然。」
說著,王櫻起身,來到孟雨萱跟前,跪地:「孟姑娘,以前都是我的錯,如今我只求求你,你幫我在太子殿下面前說說話吧。」
原是為了男主而來啊。
孟雨萱正要去攙扶的手,縮了回來:「王姑娘,你怕是找錯人了。」
「不,也就只有你,才能說服殿下,讓他儘快去尋我父親所在了。」王櫻噙著淚,豆大的淚水,一茬一茬地落。
她那哪裡是眼睛啊,分明就是個泉眼嘛。
「呵!」
孟雨萱輕聲無力地笑了:「姑娘,你其實不必求我。陛下已經讓殿下在找令尊,只是沒線索罷了。」
「你知道的,果然是比我多很多。」王櫻悵然若失道。
孟雨萱一時語塞。
若非她對氣息比較敏感,當王櫻靠近她的時候,她一下子就聞出來了,她在眼皮上塗抹了一些止淚的藥汁,怕是要真相信她的可憐兮兮了。
都這種時候了,還在做戲!
說穿了,也就沒意思了,孟雨萱裝作依舊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