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知道「江延懷」是怎麼同孟氏說的,但當晚,孟氏便帶著身邊的嬤嬤來到了她院中。
「你這丫頭倒是好手段,是如何勾著延懷一定要納你為妾的?」
孟氏的臉色無比難看,像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孟雨萱裝出一副驚愕模樣:「表兄?姑母明鑑,我,我並不知表兄為何會對我有意……」
「還要裝蒜?!」
孟氏氣得咬牙切齒,揚手便是一耳光扇了過去:「定是你這小蹄子勾壞了延懷!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我兒子生出這樣的心思!」
那一耳光扇得毫不留手,孟雨萱臉上頓時落下一道通紅掌印,高高腫了一片。
孟雨萱眼神冷了冷,又很快收了回去。
「姑母,雨萱真沒有勾引過表兄,表兄大概也是因為姑母那天的話,不願讓您操心,才生了納雨萱為妾的心。」
她做一副恭順柔弱的模樣,咬著唇瓣啞聲開口:「但若姑母覺得雨萱不堪做表兄的房中人,雨萱全憑姑母安排,只要別傷了您和表哥的情分。」
孟氏聽見這話,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兒子向來懂事,現在竟然為了這個女人連他的話也不肯聽了,真是出去遊學連心都野了不成!
可偏偏這小賤人真拿捏住了她的軟肋,讓她不得不硬著頭皮答應下來,眼下過來找麻煩,也不過是因為咽不下這口氣而已。
「好,孟雨萱,倒是我小看了你。」
她胸口起伏一陣,皮笑肉不笑道:「你以為延懷說了要你,我便會捏著鼻子讓你舒舒服服做他的房中人?你且等著,便是不撕破臉皮,我也有的是法子讓你好看!」
原本不過是個玩意兒,兒子喜歡,給了也就給了,但這丫頭敢算計她,日後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孟雨萱悄然掐緊掌心。
她本以為能順利讓江延懷同她做了那事,便算是暫且保住了她和弟弟的命,能徐徐圖之離開侯府。
但眼下孟氏說了這話,顯而易見是要同她撕破臉皮。
她到底還是低估了孟氏的狠心,也實在是被逼得太狠做得還不夠周全,倒是徹底將她惹惱了。
可是,她會怎麼做?
孟雨萱跪在地上垂眸掩飾起眸中的寒意,仍舊是一副柔順可憐的模樣,也不反駁,只是瑟瑟跪在孟氏面前,一副頭都不敢抬的模樣。
孟氏看著她只覺窩火,冷哼一聲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孟氏命人傳她過去。
孟雨萱乖順前往,到她院中時,便瞧見江延懷正襟危坐在下首,神色平淡。
她猜到她是要說江延懷納她的事情,低頭進去乖乖喚了聲姑母,又朝著江延懷福了一禮:「見過表兄。」
江延懷默不作聲頷首。
「雨萱,你表兄有意納你做妾室,你意下如何?」
孟氏臉上再看不出昨夜那狠厲模樣,朝她和善笑道:「你二人是一道長大的表兄妹,有你伺候她,姑母也放心。」
江延懷神色平靜飲著茶,仿佛此事與他毫無關係。
孟雨萱跪下,乖順又惶恐道:「承蒙表哥青眼,雨萱都聽您的安排,定會盡心竭力伺候表哥的。」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最是乖覺識趣。」
孟氏笑呵呵看著她,眼中卻是一片冷意:「只是納妾也不是小事,還是要問過祖宗菩薩,給你二人合一合八字才行,若是相剋,這喜事反倒不合適了。」
孟雨萱心裡一凜,瞧出她眼中那一抹狠意。
孟氏是打算在八字上做些手腳?
果然,孟氏道:「我已經將你二人的生辰送給一位得道高人瞧,若是合適,便讓他算個好日子,早早叫你過門來,他眼下應當也快來了。」
孟雨萱知道她有算計,卻不敢忤逆,掐著拳頭道:「多謝姑母為雨萱操心。」
她下意識看下「江延懷」,他卻好似根本不在意這事,慢悠悠品著茶。
她心思太亂,並沒有注意到男人眼中閃過一絲譏誚。
不過太久,一名小廝匆忙來報:「夫人,那位路道長來了。」
孟氏幾不可查冷笑一瞬,又是那副端莊模樣:「快請進來。」
很快,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匆忙走進來,神色嚴肅。
「夫人,老朽算過了,那妾室納不得啊!」
孟氏道:「噢?為何?」
「那是個克夫克親的天煞孤星,出生不久,娘老子便都被剋死了,僅留下的血親,怕也是多災多難的病弱之人。」
老者煞有其事道:「世子身份貴重,如若納了這樣的女子做妾,怕是整個侯府都要被妨害!」
茶杯落地的聲音響起,孟氏盯著她,狀似驚慌:「這孩子的父母,還真是去世了……」
孟雨萱咬緊牙冠滿嘴血腥味。
孟氏還真是跟她玩了一個她無法還手的陽謀,她雙親故去,本就常惹來府里人非議,再加上這算命之人的一席話,江延懷再執意娶她,都說不過去!
她已經徹底得罪死了孟氏,江延懷只要不納她,她的下場怕是要比給那趙尚書做繼室還要慘!
該怎麼辦,難不成就這麼坐以待斃麼……
孟雨萱努力想求一個斡旋的餘地,心一橫,便想斷尾求生。
哪怕當著眾人的面說甘願終生不嫁,絞了頭髮去廟裡做姑子,也好過被送給那個老畜生!
可就在這時,江延懷卻不輕不重放下了手中茶杯。
「克夫?那可真是巧了,恰好,我回來之前也有一位大師說過我克妻,日後怕是難有子嗣,倒沒想到她同我一個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