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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滴毒

2024-09-01 21:25:47 作者: 甜醋魚
  宋初還沒來得及在婚禮會場告訴季亦安發生的一切就被迫迅速撤離。閱讀

  這次風波,不管宋初是不是真和警察是一夥的,伽蘇都不會放過她。

  當她拿槍指著伽蘇腦袋的時候,他們之間的平衡就徹底打破了。

  毒販這種生物,大多極其要面子,面子就是生命,稱兄道弟時講的都是義氣,出手也闊綽大方,能幫則幫,可一旦打破了,就會瘋狂反咬一口。

  說到底,宋初當時除了沾了那108位的光,其他她親自出手立下的威嚴,也是在一對一對決的情況下。

  她到底還只是個姑娘,力量比不上男人,當初跟著師傅沒好好學拳腳功夫,挖空了心思學得就是那門邪門功夫。

  講究的是出其不意、出奇制勝。

  可如果伽蘇真要跟她硬剛,一夥手下,配上槍枝武器,讓宋初沒有靠近的機會她就完全沒制勝可能。

  **

  沈煥本想開車來喝喜酒,沒想到鬧出這種烏龍,又因宋初有事自己開車去別處採集照片了。

  「你怎麼從伽蘇那逃出來的?」季亦安在車上問。

  「啊,說起這個,我搶了他的槍讓他放我走,又怕他手下在我走遠後開槍,所以把他們的槍也都搜羅來了。」

  宋初拿出手機,給他發了個定位過去,「路上遇到沈煥的車,是個攝影師,怕嚇著他,我把槍藏在這了,你們有空去取一趟吧。」

  季亦安看大明一眼,他便瞭然地通知吩咐下去。

  「你怎麼會上他們的車?」

  「伽蘇手下跟我說,大喜的日子,伽蘇要單獨請我去喝杯酒,我就猜到他對我還是有懷疑。」

  季亦安皺了下眉。

  宋初繼續說:「當時手機不在我身上,人又多,我不跟他們走,我怕伽蘇會直接傷那些人。」

  這話倒是讓季亦安小小詫異了下,只可惜他剛露出一點詫異的表情,後者就直接開了火。

  「怎麼,以為我視人命如草芥,不會管那些人的死活?」

  季亦安揉了揉眉心,無奈地隨手扯了下她散落的碎發:「我沒有,這麼大火氣,吃槍藥了麼。」

  宋初直接掀了一眼,明顯的不信。

  季亦安也懶得解釋。

  **

  車在這片相對較新的一幢公寓樓前停下,這是原先安排好的婚房,怎麼說也是結婚了,宋初從前那個單身公寓也不適合再住。

  大明、蕭岩把宋初的大件行李都搬上樓,季亦安入住行李只有一個登山包,幾件換洗衣服和鞋子罷了。

  他們搬完行李就很快走了。

  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季亦安和宋初。

  宋初弄清楚房間分布構造,把行李箱拖到主臥,打開箱子便開始搗騰她那各色的貴氣衣服,不一會兒,箱子還沒空,衣櫃倒是滿了。

  季亦安在客廳跟隊友通話,低聲交談了幾句。

  而後自覺地拎包進一側的客房,在警校時整理內務慣了,不過五分鐘就結束。

  宋初還在那頭看著一堆多出來的衣物發愁。

  叩叩。


  季亦安站在門口,抱胸,靠著門板。

  「整完出來,跟你聊一下。」

  「整不完了。」

  「?」

  「衣櫃不夠多,還有一堆衣服。」

  季亦安掃了一眼,捻了捻眉:「把經常穿的放柜子,其他放行李箱。」

  「不行,會皺。」

  這事兒逼,季亦安內心咒罵一句,上前幾步,在宋初行李箱邊蹲下,抓起她那些衣服看了看:「所以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要把不會皺的衣服先掛起來。」

  宋初眼皮都不抬:「我就愛這麼放,你管我。」

  季亦安覺得自己跟她待著簡直能氣死。

  「你把常穿的衣服挑出來,其他的放我那去,我柜子還空著。」

  宋初挑挑揀揀、磨磨蹭蹭半天,把不要的衣服重新取出來扔到床上,整理完後一回頭,發現那些衣服都已經被季亦安安置好了。

  這速度。

  宋初翹了下眉,拍拍手,走到客廳:「找我聊什麼?」

  「伽蘇。」季亦安收到一條簡訊,低頭看一眼,皺了下眉,又說,「你跟他鬧掰後,會對你做什麼。」

  「殺了我,以儆效尤。」

  宋初輕輕彎起眼角,笑得微妙又勾人,「季隊長,之前說的保護我,現在可以執行了。」

  「還沒到時候呢。」

  季亦安豎起一根食指,頂著宋初的額頭把人按回去,「最新消息,伽蘇離開金三角了。」

  宋初登時皺眉:「不可能,他的脾氣,不會就這麼走的。」

  「你要知道,他並不是這裡的老大,他頭上還有一個弩古。」

  「你的意思是,是弩古讓他回去的?」

  「只是一個猜測。」季亦安聳肩,「弩古這么小心謹慎的人,到現在警方連他的樣貌信息都沒有,會忍受伽蘇這樣招搖嗎。」

  這個可能的確成立。

  宋初在金三角待了五年,認識的毒販更是多,對於「水狼哥」也只是經常聽到名字,但對於其他也絲毫不知。

  「那你打算怎麼做?」宋初問。

  「後續的追查有隊裡的人呢。」季亦安,「既然還沒到保護你的時候,明天先教你怎麼保護自己。」

  宋初像是聽到什麼笑話,雙手撐在沙發上。

  「季隊長,我在這生活都五年了,你看我需要你教麼。」

  季亦安從腰間別下槍,雙眼輕輕一眯,對準一邊牆上的粉絲氣球,眉眼間瞬間溢出些冷硬的氣質。

  宋初心口一頓,看著他扣下扳機。

  沒有意料中的響聲。

  她瞳孔微微放大的,而後便聽到季亦安得逞後愉悅的笑聲:「我就是想試試,你是不是真沒用過槍。」

  宋初目光定在槍口,反問:「得出什麼結論。」

  「沒有。」季亦安收起槍,「我連保險栓都沒開都能嚇到你,哪個會用槍的人是這樣的。」

  宋初不耐皺眉:「我沒嚇到。」


  好在季亦安已經掌握了和她相處的不被氣死的法則,就是別一個勁的往她槍口上撞,現在他得了便宜便順帶賣了個乖。

  「好吧,沒嚇到。」他非常好脾氣地應和。

  宋初氣得咬牙。

  「明天教你打槍。」他言簡意賅。

  宋初沉默很久,最後扯起嘴角笑了。

  **

  翌日。

  宋初站在遊樂場門口的打槍遊戲攤兒前一臉冷漠。

  「就這?」宋初一臉鄙視。

  「不然呢,帶你去軍營打槍靶子嗎?」季亦安一笑,「這兒可是別人的地盤,就是回了國你這麼個小姑娘也進不去。」

  「這槍不准吧?」宋初還是一臉鄙視。

  這種劣質仿|真|槍,描點總不是特別準的。

  「差不多教你怎麼拿槍怎麼瞄準就行了,又沒讓你去當狙擊手。」

  季亦安選擇不再理她,走到攤前問:「老闆,這打槍多少錢?」

  「人民幣的話,一發一塊錢。」

  「你們這物價還挺高吶。」季亦安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先給我來十發子彈吧。」

  「我們這是有獎品的,看到沒,裡面那些娃娃就是獎品,你就買個二十發,要是全中了可以拿最大的那娃娃,送給女朋友不是很好嗎。」

  遊樂場不在宋初常活動的西區,老闆又是個白髮的老人,不認識宋初。

  季亦安拿出錢包,抽了張十元紙幣,眼皮也不抬地說:「不用,她不喜歡那玩意兒。」

  「誰說我不喜歡了。」宋初故意找茬,朝最大的那個娃娃抬了下巴,「吶,我要那個。」

  季亦安只好又抽出一張十塊錢,拿了二十發子彈。

  **

  「砰——」

  季亦安乾脆利落地開了一槍,爆了一顆氣球。

  宋初發現這個男人在開槍時骨子裡的血性就會張揚出來,哪怕手裡的是把玩具槍,眼前的是顆淡粉的氣球,可他抬槍瞄準按動扳機的動作一氣呵成,同時眼尾剎出一抹冷硬的血腥氣。

  這不是一天一個月可以形成的,必然千錘百鍊,看盡無數廝殺拼搏的場面。

  宋初盯著他,鬼使神差問:「你殺過人嗎?」

  季亦安朝已經坐去一邊的老闆看了眼,淡聲回答:「殺過,毒販。」

  「很多麼?」

  「不算多。」季亦安說,「只有他們對警方採取武力時我們才能朝他們致命部位開槍,否則算私刑。」

  宋初「嗤」了一聲。

  「別對人命那麼不屑。」

  宋初從小到大的經歷讓她很不喜歡聽別人的教訓,可眉頭還沒來得及蹙起,便發覺季亦安這話里沒有絲毫教訓的意味,只是解釋,尾調還夾雜一些陌生的無奈。

  季亦安低著頭,正一本正經往仿造彈夾里放黃色的小圓珠「子彈」。

  一邊漫不經心說:「我也恨透了毒販,大學同學裡去年就在緝拿過程中死了兩個,可既然這世上有法律也有執法者,那麼我們就要守住生而為人的最後底線。」


  「我剛入隊的時候,也有恨不得親手殺了每一個毒販的時候。」

  宋初不由噤聲,輕聲問:「然後呢。」

  「然後被那時帶我的師傅訓了,他跟我說,每個緝毒人員都會有這種想法,可法律不允許,它清楚你心裡的惡意,想想可以,但不能做,法律不講人情,殘酷無情,但是人性的低保。」

  季亦安合上彈夾,抬臂瞄準,而後遞給宋初:「喏,好了,我教你。」

  **

  他站在宋初身後,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將她的手抬高,玩具槍固定在胸口。

  「看準星。」

  季亦安的鼻息打在宋初頸側,很癢,體溫順著指腹傳導,心跳悄無聲息地震顫。

  「准了。」

  「我剛才試了下,彈道有偏差,這個距離會偏離三公分左右,向左瞄準三公分。」

  宋初微微移動槍柄,沒等季亦安說,直接利落地按下扳機。

  「砰——」

  氣球又穩穩爆了一個。

  **

  宋初在氣球爆開的瞬間,湊在他耳邊問:「為什麼沒跟別人說我以前幹過的事。」

  「我不知道。」季亦安很誠實,他的眼眸看過來,像亘古的銀河。

  宋初摒住呼吸,被他捏著的手腕動不了,像是被人掐住了心尖兒,從內到外泛出些酸澀的感覺。

  季亦安神色自如,仿佛自己剛才說了一句再平白無奇不過的話。

  「打得很好,接下來打那顆藍色氣球。」

  宋初深吸一口氣,再次抬手架槍,卻因為季亦安下一句話手突然一軟。

  「我會教你。」

  「教你怎麼用槍。」

  「也教你怎麼控制拿武器的手。」

  子彈沿著彈道穩穩射出,卻因為突然抖動的手中途偏了方向。

  落在木板上。

  就像那個突然在宋初心口綻放的煙花,成了她心底一個無法言說的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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