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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滴毒

2024-09-01 21:25:48 作者: 甜醋魚
  季亦安在看到信的瞬間明白過來,為什麼這一次他原以為會打得異常困難的仗會進行得如此順利。閱讀

  伽蘇已經被黑暗中某個看不見的人殺死了。

  他們這樣精密布局、廝殺拼搏的模樣,落在那人眼裡就是個笑話。

  那麼引他們來這裡的原因是——

  他眉尖輕輕動了下,抬頭向窗外看去,卻突然在倒映下看到了一個輕微閃動著的紅光。

  季亦安悚然一驚。

  「快走!!有炸/彈!!!」

  眾人甚至都沒從他那句話中反應過來就拔腿往外跑,炸/彈輕微到幾乎不可察的滴答聲在這一瞬間被無限放大,刺得人耳膜生疼。

  大明在往外沖的瞬間回頭看了眼,吃驚得發現季亦安正在背起伽蘇的屍體。

  「季隊!快點兒!」

  「你先走!」

  季亦安朝他喊,拽起伽蘇的兩根手臂往肩上一甩,把人亂七八糟的固定在背上就飛快往外沖。

  如潮的熱浪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山呼海嘯般的爆炸聲瞬間引發嚴重的耳鳴,連帶意識都飄忽到遠方雲層之上。

  季亦安在最後意識殘留的瞬間,只感覺到自己後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衝擊力拍打,雙臂被滾燙熱浪燙得差點抓不住伽蘇。

  他被熱浪直接從二樓撲出去,摔落在草叢堆里,身體跌了兩下,鋪天蓋地的疼痛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季隊!」

  「隊長!」

  「快去把車開過來!」

  季亦安在一片斷斷續續的聲音中,恍然聽到一句輕飄飄的,夾雜其中的聲音。

  ——季隊長,一路順風,平安歸來。

  ***

  「季隊的傷不嚴重,輕微腦震盪,昏厥原因是大強度爆炸引起的衝擊與高處墜落引起的。」國內派來的醫生做完一系列檢查說,「還好有那毒販給他做人肉墊子緩衝了一下。」

  岑晗和蕭岩坐在醫生面前:「那他那手臂呢。」

  「普通燒傷,按時塗藥膏就行。」

  蕭岩憋了下嘴:「讓他按時塗藥膏,完全不可能。」

  「說什麼呢。」

  一道懶散的聲音從門口響起,季亦安倚在牆邊,衣服袖子被剪破,大臂上通紅一片,額頭上貼著塊紗布。

  明明狼狽得不行,卻又張揚得不可一世,「趁著隊長不在偷說壞話啊。」

  「哎,季隊……」蕭岩撓著後腦勺,一臉窘意。

  「伽蘇呢?」季亦安問。

  「已經把他的屍體送回雲南了,法醫科正在安排他的進一步屍檢。」

  「行。」季亦安點頭。

  當局原本要求務必要活捉伽蘇,除了因為伽蘇殺了那12為中國公民外,還是為了能過通過審訊獲得更多關於其他毒販的消息,尤其是弩古。

  可這次他們一抓到伽蘇就已經死了,只能儘量把損失降到最低,讓死人吐出更多的真話。

  「哎不行,我再去休息會兒。」季亦安捏著額頭。

  腦震盪的餘威還在,大腦像是漲潮時的海浪,把意識一下一下推遠,隔一會兒又回歸,難受得很。

  岑晗連忙起身去扶他:「我陪你回去!」

  「扶老大爺呢?」季亦安抬手躲開,沒讓她扶著。

  **

  兩人往外走時,宋初推開門跑進來了。

  這個在金三角混成眾毒販心頭的惡魔的姑娘,難得地沒有把自己收拾得光彩耀人,簡單的白T牛仔褲,滿臉素淨,沒有化一點妝。

  白皙得過分的面龐勾勒出一個26歲姑娘該有的清澈和柔軟。

  長發被高高束起,高馬尾,乾淨利落,露出的鎖骨與脖頸瘦削鋒利,像一隻展翅欲飛的蝶。

  宋初徑直大步朝他走來,以往眉眼裡總是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的漫不經心,都在微微蹙起的波瀾里全數消失,剩下的擔憂與溫柔徹底無處躲藏。

  季亦安怔怔地看著她,那一瞬間,爆炸遺留的暈眩都奇蹟般的消失。

  「你……」


  宋初張口發出一個短暫的單音節,帶了點模糊的鼻音。

  她呼吸都有些急促,像是破碎的哽咽,投去的目光都是顫抖的,像一片片輕飄飄的羽毛,落在季亦安身上的傷口上。

  最後落在離他半步之遙的岑晗身上,岑晗也正看著她。

  宋初像是瞬間被一通冰水潑得清醒,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動作神態是多麼緊張又可笑。

  她像一個剛探出殼的蝸牛,在驟然清醒後又倏忽要縮回自己的安全區。

  然而,在她要縮回去時,被一個人硬是拽住了。

  季亦安幾乎是在她神色變動的瞬間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安撫似的掐了下她的手心。

  宋初覺得自己重新能呼吸了,也終於說出了完整的話:「你……沒事吧?」

  「沒事。」季亦安很快回答,「我沒事,就是有點輕微腦震盪,休息會兒就好了,你怎麼來了?」

  「啊……」宋初淡淡應了聲,「我聽人說看到一群穿迷彩服的軍人來了這,我猜到可能是你們,就來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就是之前緝毒大隊臨時住的地方,就連醫生也是隊裡的

  季亦安皺眉:「你就這麼來了?」

  「嗯。」

  「有被人看到嗎?」

  宋初眉間溢出幾分煩躁:「不知道。」

  季亦安剛想說什麼,就被宋初打斷了,她勾起半邊嘴角,扯出一個冷笑:「看見了又怎樣,我不怕他們,他們殺不了我。」

  「我怕。」季亦安嘆了口氣,「你現在是我們警方的線人,你當身份暴露,毒販還會顧及你宋二小姐的身份嗎?你的刀再快快得過子彈嗎?」

  宋初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沒說話。

  身後的岑晗說了句「我去拿藥」便離開了。

  宋初才輕輕說了句:「這不是有你麼。」

  季亦安只覺得自己心尖兒上軟了下。

  宋初這句輕飄飄沒什麼分量的話,卻仿佛利刃,兇狠地剖開他的胸口,硬生生塞進一個可能孕育不出任何結果的悸動。

  「嗯。」

  他應了聲,又勾起唇角輕笑了下,抬手在宋初柔軟的頭髮上摸了摸。

  ***

  腦震盪後面的一段時間總是非常難受的,頭暈頭痛,乾嘔噁心,季亦安好不容易在床上睡著。

  岑晗拿著一支軟管藥膏和一袋亂七八糟的藥過來,在宋初面前站定。

  宋初抬眼看她,沒說話,只揚了下眉。

  「給。」岑晗把藥膏遞過去。

  「嗯?」

  「老大的兩隻手臂都燒傷了,現在睡著了,你給他去抹個藥膏吧。」

  宋初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那支藥膏,她從沒照顧過人,也覺得岑晗找她去給季亦安擦藥非常莫名其妙。

  「你不去?」宋初反問。

  岑晗不耐:「你到底去不去。」

  奇了。

  宋初第一回被人用這麼不耐煩的態度說話,哪次不是她對人不耐煩?

  「去。」她一把接過藥膏。

  順便還能摸摸他的肌肉,這種好事,宋初不打算拒絕。

  她抬腳往房內走,卻又被岑晗叫住,宋初回頭,面上沒什麼表情地看她。

  「宋初。」岑晗看著她,「我到現在還是覺得,你和季隊不是一路人,可他既然喜歡你,我也希望他開心,我只希望你如果不夠喜歡他就別傷害他。」

  宋初在她說到一半時就皺起眉,捏著軟管的手不禁用力:「他喜歡我?」

  「不是嗎?」岑晗詫異。

  「當然不是。」宋初毫不遲疑。

  「可他不是戴了你給他的平安符嗎?」

  宋初笑起來:「這就說明他喜歡我了?你是小學生談戀愛嗎?」

  宋初三兩句再次惹惱岑晗,便滿意地進了臥室。

  ***

  季亦安躺在床上,沒蓋被子,穿了件黑色背心,肌肉賁張,腰線的走勢非常美好,讓人很想摸上去感受一下。


  那塊平安扣還掛在他脖子上。

  宋初發現玉石上已經產生了一道裂隙。

  有一種說法是玉器保平安,當遇到危險逢凶化吉後,玉石上就會碎裂。

  她又想起岑晗的話——季亦安喜歡她?

  宋初當然明白兩人之間現在確是有暗潮湧動,但一切尚且還在控制之中,他們不是一路人,解悶玩樂倒還可以,但就是不能認真。

  她自嘲一笑,擰開蓋子擠出一截藥膏在手指。

  季亦安的皮膚溫熱而乾燥,手臂上的燒傷通紅一片,起了一層小小的水泡,宋初皺了皺眉,觸及的手不由放輕了動作。

  藥膏塗在皮膚上瞬間冰涼一片,壓下原本燥熱的痛意。

  季亦安本來就因為腦震盪沒熟睡,這一番動靜下來早就醒了,只是沒睜眼。

  鼻間是宋初平日裡慣用的香水味,季亦安輕輕動了下眉,頸側是宋初掃過的發梢,任她在自己上臂的燒傷上塗抹著。

  兩個手臂都被塗好,宋初拿紙巾擦了手,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這具極其吸引她的身體。

  默了兩分鐘,她沒忍住,抬手往人腰上摸了把。

  硬邦邦的,可以感受到漂亮的肌肉線條。

  宋初抽回手,就聽到一聲悶悶的笑聲,嗓音里還藏著半睡的喑啞。

  季亦安斜著眼瞥過去,拖著尾音懶洋洋道:「趁我睡著,幹嘛呢?」

  宋初在瞬間的怔忪中恢復了平靜,非常坦然地聳肩:「故意裝睡,是期待我能幹什麼嗎?」

  季亦安笑起來,原本因為疼痛而微蹙的神色舒展開,費勁地支起身子坐起來。

  「過幾天,跟我們一起回雲南吧。」季亦安說。

  宋初詫異:「為什麼?」

  「你就當去旅遊,也當避避風頭吧,等確定你沒在這裡暴露身份再回來吧。」

  宋初點頭:「也好。」

  ***

  兩天後,全隊回到雲南。

  因為那場爆炸季亦安為了帶伽蘇的屍體出去落在最後,其他人尚且沒受什麼傷,也算是被耍了這一通壞中最好的結局了。

  省廳總隊。

  一眾人坐在長桌會議室內。

  龐局:「伽蘇的屍檢報告怎麼樣?」

  一旁的法醫回答:「生前有嚴重的戒斷反應,合理懷疑是他在殺害勐臘縣12名中國公民後,遭到了另一人的強制□□,後來掐準時間在你們靠近時注射了過量毒品,導致一次性毒品注射過量致死。」

  季亦安皺眉:「是伽蘇自己注射的還是其他人?」

  「我們檢查了針孔導向,這個無法推斷,戒斷反應過於嚴重的情況下,他很容易產生強烈依賴感和幻覺,不小心給自己注射過量也很正常。」

  「可也要給他提供過量的毒品,他才能有這種失誤。」季亦安面無表情地說。

  「沒錯。」法醫科科長點頭,「加上前期不給他提供毒品讓他犯癮,不管是哪種可能,都是背後主使故意的。」

  龐局又問:「那張字跡鑑定結果怎麼樣?」

  他是指那張寫著「不用謝」的信紙,也極有可能是那幕後主使留給他們唯一的東西。

  蕭岩:「我們檢查了字跡的流暢度與落筆重度等方面,可以判斷出寫下這幾個字的人必定是會寫中文的人,而且不是短時間練習可以達到的。」

  季亦安補充:「關於那信紙的材質和樣式,我們經過排查,只發現在距離那五公里遠的一家小店有賣,但是店主說最近幾個月都沒人買過這種紙,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不過能從中找到線索的可能性不大,季亦安也清楚這一點。

  「不過我們基本可以推測。」季亦安說,「這事肯定跟弩古脫不了干係。

  伽蘇乾的混蛋事兒讓中方必須抓住他,而一旦他被活捉,直接受利益影響的就是弩古。

  弩古不可能會留他性命。

  大家把調查到的信息都交流了一遍,沒能發現有力突破口。

  龐局敲了敲桌子:「不管怎樣,大家這次能全隊平安回來、帶回伽蘇屍體已經是出色完成任務,也算是能跟上頭交差了,大家這幾天辛苦,所以公安部特批了給你們四天的休息時間,回去看看父母看看老婆孩子。」


  眾人歡呼如潮。

  「都收拾行李去吧,啊。」龐局笑著,「亦安,你先等等。」

  「怎麼了?」

  「這次行動的結果馬上就會在新聞上公布,北京那位公安部部長的意思呢,是希望你能親自去一趟,領個表彰大會的獎。」

  「龐局,這一共才四天假。」季亦安無奈,「就別派我去北京了吧,一來一回四天都結束了,何況我們一線緝毒警又不能上新聞。」

  作為一線緝毒警,他們的任何信息都不能暴露,甚至很多烈士死後都不能在墓碑上放照片。

  「你小子。」龐局心情頗好的笑,「行吧,我跟上面說一聲,獎章什麼的就寄過來吧。」

  「對了,」龐局又說,「你的臥底身份,還能繼續嗎?」

  「出入時大家都很注意隱蔽我,見過我正臉的毒販也沒有漏網之魚,應該可以繼續,不過我已經安排線人去了解到底有沒有人看到我了。」

  「那個姓宋的線人?」

  「不是,其他牽線的人員。」

  「行,反正你一切注意安全,局裡對你的期望可是很高的。」

  季亦安摸摸鼻子,笑了下:「知道了。」

  ***

  冬日的陽光沒有溫度,雲南的冬季比金三角稍冷些,宋初在外頭披了件薄風衣。

  她倚著車身,懶洋洋的,指間夾了支煙,在看到季亦安從警局門口走出來時臉上才有了些表情。

  季亦安大步朝她走來,直接抬手就朝人腦後輕輕摑了一掌:「禁菸區,把煙滅了。」

  宋初呼出一口煙在季亦安臉上,而後滿意地在一旁的垃圾桶頂上掐了煙。

  「砰」一聲上車關門。

  宋初拉下遮陽板打開上面的鏡子,給自己重新補了一層口紅,正紅色。

  「去哪?」她問。

  「之前跟你說過要教你打槍。」

  「又是打氣球?」宋初不屑。

  季亦安笑了聲:「真槍,打槍靶。」

  宋初略微吃驚地勾了下唇,而後慵懶地靠進車座里:「行啊。」

  ***

  「季隊,好久沒來了吧。」

  季亦安一進去,門口的看門大爺便跟他打招呼,而後見了他身後跟的姑娘,長那樣的女警他從沒見過,於是自然而然以為是家屬。

  季亦安看他神情就明白,搶在前面說:「這是我們隊新登記入的線人,我來帶她練槍。」

  「啊,是這樣,行,我去給你們拿鑰匙。」

  季亦安接過鑰匙,輕車熟路地拐了幾個彎到槍擊室。

  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一般來這裡的都是實習警,最後由實習轉正需要經過多項測試,打槍就是其中一項,季亦安也只有平時無聊時才偶爾來一趟練練手感。

  不過他一個緝毒警,空閒的時刻也寥寥無幾。

  季亦安把護具帽與耳塞遞給宋初,然後自己也飛快地戴上設備,拿起一把槍放入彈夾。

  他回頭,卻發現宋初還在搗騰那帽子。

  他輕輕笑了聲。

  宋初抬眼看他,索性鬆手不幹了,直接仰著頭盯著他,意思很明顯,讓他給她戴。

  季亦安輕輕「嘖」一聲,嫻熟地拉開鬆緊帶,拉到最底部勒緊她的下頜,他手指細長,指腹溫熱乾燥,摩擦過她的下巴,擦出難盡的意味。

  宋初難以自控地睫毛顫抖,而後在鬆緊帶勒住她下巴發出「啵」一聲時皺眉。

  「太緊了。」

  「就要這麼緊。」季亦安把槍交到她手裡。

  他帶宋初到槍擊站立點,前面是一排槍靶。

  「兩腳開立,與肩同寬。」

  宋初照著做。

  「左手托槍,左上臂貼在胸上,右手握槍頸。」

  宋初試著按他說的做動作,季亦安在一旁捏著她的手肘調整持槍高度,短暫而親密的接觸。

  「你這手,別老是晃。」季亦安拍了下她的左手手背。


  宋初在那一拍後頓時鬆了勁,槍差點掉地,被季亦安一把撈住槍管。

  「太重了。」宋初甩了甩手腕,「我拿不穩。」

  季亦安笑起來:「這槍已經算輕了,手/槍把這種槍靶射程不匹配。還打嗎?」

  「打。」宋初重新拿起。

  「現在教你瞄準。」季亦安站在旁邊,替她將槍管撥動基本對準前方的靶子,「讓你的眼睛、缺口、準星三點成一線。」

  宋初照做,收起下頜,抬眼注視槍靶中心點,原來略寬的雙眼皮被壓得窄薄,飛起的眼尾透著張揚的鋒芒。

  砰——!

  子彈通過彈道飛快射出。

  季亦安撈起一旁的望眼鏡看了眼,笑道:「還不錯。」

  「我看看。」宋初接過,看過去,不滿地皺眉,「怎麼這麼偏?」

  「第一次能上靶就不錯了,你力氣小拿不穩槍,按下扳機的時候槍就會歪。」

  「你來。」

  又是「砰」一聲巨響。

  宋初始終看著望遠鏡,目睹了那顆子彈嵌入紅心的過程,速度飛快,力量巨大。

  「真厲害。」她真心實意道。

  宋初連著打了好幾槍,最好成績也不過五環,其中還有兩槍都沒上靶。

  「行了。」季亦安說。

  宋初:「讓我打一個八環的。」

  「打不了。」季亦安乾脆利落地說,「等你手臂再胖上兩圈再說吧。」

  宋初切了聲。

  季亦安:「你肩膀不痛?」

  宋初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肩膀已經紅了大片,一牽扯就痛,過會恐怕得有淤青。

  ***

  兩人出了槍擊室。

  季亦安走在前面,宋初跟著,手裡還拿著槍。

  槍孔黑洞似的。

  自己打過槍才知道,要瞄準固定的靶子都不容易,更不用說他們上戰場時面對的是狡猾的毒販,而毒販手裡也很可能有槍。

  對槍孔瞄準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呢。

  她想起伽蘇拿槍指著她的時候。

  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她不惜命,當時也沒有對槍的敬畏。

  鬼使神差的,宋初轉過槍,拿深黑的槍孔對準自己的眼,望進去——

  突然,手腕被狠狠地捏了下。

  「你幹什麼!」季亦安一回頭就看到她拿槍筆直對準自己,眼神一片淡漠,驚得心頭一跳,怒道,「找死嗎!?」

  宋初在原地愣了好幾秒,似乎也沒反應過來剛才自己是被什麼魔怔了。

  好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回了句:「我就是看看。」

  「看自己怎麼死在子彈下嗎?」季亦安氣急敗壞。

  宋初涼涼地看他,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咔擦」一聲開了保險栓,又合上:「保險栓都沒開。」

  她占據了上風,連帶目光也如有遁形:「是誰說,不會打槍的人才會被沒開保險栓的槍嚇到?」

  季亦安不理她,拿著槍抬腳就走。

  宋初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他走遠的背影默默想:怎麼這就生氣了呢?

  接著,她快跑了兩步,揪住季亦安的衣擺。

  淡聲:「我真沒想自殺。」

  「你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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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還有一章,但!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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