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痛是一種良藥」
「弟弟的頭顱不在這裡。」徐德一退到了高命身後,不敢進入房間:「找不到頭就沒辦法讓他變得完整。」
「地窖里是夢境主人的屍體,媽媽房間裡是夢境主人的執念,這房間裡藏著的……」高命觀察那些照片:「應該是夢境主人的記憶,視覺、觸覺、聽覺、嗅覺被分割開,夢境主人的過去讓撕扯的支離破碎。」
旁人很難理解高命說的這些話,也無法對夢境主人的遭遇形成共鳴,可高命不同,他在自己的噩夢中似乎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
手指觸碰牆壁上的劃痕,鑽心的痛滲透進身體,再低頭看向那些照片,瘦弱的男孩被關在柴房,身上淋滿了涼水,結冰的繩索勒進肉中,毛刺和血肉長在一起,那些捆住他手腳的繩甚至都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解開繩子就會撕扯掉他的皮膚。
男孩經受的折磨遠比測試者們預料的多,每張照片對男孩來說都代表一個漫長難熬的冬夜。
哭喊聲鑽進耳朵,照片裡孩子的身影好像慢慢動了起來,所有痛苦和哀傷交織在靈魂中,慢慢形成了一股怨氣,這似乎才是門後那髒東西真正的目標,他要把男孩變成一個鬼,變成他自己最討厭和畏懼的鬼。
「啊!」徐德一隻是稍微碰了一下牆壁,就痛的叫出了聲,白凰在屋子裡走出幾步後也停了下來,她身上的凍瘡再次破裂。
「讓我來吧。」撫摸著牆壁上那些挖痕。高命感覺那些傷痛好像融合到了自己身上:「好像是這種感覺,很接近了,比在魔都瘋人院那種虛假的痛苦更加強烈,但還不夠,我需要的是可以讓我陷入瀕死的痛,我明明記得自己死了一次又一次……」
其他測試者都退了門口,讓高命去承受所有痛苦的記憶,他此時的表現就好像一個病入膏肓的受虐狂,正渴求更多的痛苦和更接近死亡的體驗。
「真是個變態。」嬈嬈有些後怕,她之前曾多次挑釁高命。
雙手抱在胸前,白凰越來越相信高命進入了深層噩夢了,她心裡也對高命有了一絲好奇,這是自從她兒女失蹤後,第一次對其他人產生興趣。
「還是不夠,不夠痛。」高命隨著留聲機的哭聲在屋內走動,像是在漫天照片組成的落雪裡跳舞,男孩的記憶落入他的心田,衝撞著他的靈魂,好像有一場從過去刮來的大雪慢慢將高命淹沒。
在那片寒冷、死寂和黑暗當中,他看到了真相。
真正的妹妹被弄丟了,媽媽變成了怪物,爸爸為了維持這個家,以自身為誘餌,不斷向那扇門獻祭,希望為家人換來平安,可卻一步步落入深淵,最後整個家就剩下了男孩自己。
所有災禍都是從他開始的,巨大的愧疚時時刻刻折磨著他,那門後的髒東西也一直盯著他,每張照片上的恐怖場景都是男孩經歷的現實。
「你其實並沒有那麼不堪,至少你在所有結局當中,選擇了最不容易,也是最善良的那個。」
照片和高命的視線交錯,高命看到男孩在付出了無比慘痛的代價後,終於讓門後的髒東西放鬆了警惕,對方以為男孩沒有了任何反抗的手段,準備結束這場愈發無聊的殘忍遊戲。
它想要占據男孩的身體,離開這座莊園,可男孩早已利用姥爺的遺物將自身打造成了囚籠,他承受那麼多的痛苦,就是為了這一刻。
門後那狡詐的惡鬼也沒有想到,一直被自己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孩子,已經變成半人半鬼的可憐蟲,竟然從一開始就在算計自己。
停在屋子中心,高命仰頭看著屋頂,在所有照片中央有一張皺皺巴巴的全家福。
和3003房間的全家福不同,這張照片裡沒有屋主人,只有爸爸媽媽和他們的孩子,四人臉上都帶著笑容,身後是夏天的莊園,鮮花盛開,陽光明媚。
抬手取下合照,留聲機自動停止,所有氣味消失,其他照片紛紛飄落,高命站在屋子裡,身上的傷痛也得到緩解,他距離想起自己的記憶似乎也更近了一步。
指尖黏黏的,高命翻動手腕,與正面溫馨的畫面反差極大,照片背面長著一條條扭動的黑色血管,沾滿了粘稠帶腥味的血液。
「我昨晚給它帶了條魚過來,看來它吃的很香。」白凰無所謂的說道。
看過男孩的記憶後,高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姥爺吃的「魚肉」,其實就是門後的某種東西,沾染上就會變得不幸。
為了挽救家庭,男孩的爸爸也不斷獻祭,獲取「魚肉」餵給媽媽,直到自己進入門後再也沒有回來。
男孩對這些極為牴觸,可為了對付門後的髒東西,他最終也走上了姥爺和爸爸的老路。
換而言之,門後那髒東西通過痛、哀、怨、恨,已經成功將男孩也變成了和它一樣的「髒東西」了。
感受著手中在跳動生長的血管,高命仿佛看到了一個扭曲畸形的生命在爬向自己。
「該去最後一個房間了。」合照被白凰一把拿走,她態度堅決:「照片給我,我欠你一件事。」
也不等其他人,她收起照片直接朝莊園跑去。
「那老娘們不太對勁。」徐德一很著急:「趕緊追啊!」
「你們先去,有個朋友在等我。」白天的時候,高命讓徐德一把藥箱從3009房間帶出,給布娃娃縫合好了身體,這噩夢已經到了尾聲,也該讓那孩子回家了。
將鑰匙丟給徐德一,高命一頭扎進密林,在眾人焦急的呼喚聲中,高命冒著刺骨的寒風和冰雪朝東湖那邊跑去。
「他又抽什麼瘋?」止戈見高命離開,心裡更沒譜了,嬈嬈可能被替換,白凰瘋瘋癲癲,徐德一純拖後腿的,剩下那個還是個傻子:「永生製藥這組的是什麼**隊伍?」
手中的油燈快要熄滅,止戈無奈帶著所有人回到莊園。
重新推開木門,莊園內漆黑一片,止戈費了好大勁才看清楚,白凰獨自一人跑到了三樓。
「這瘋婆娘好像要把什麼東西扔到四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