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館包間看見鄭宇的時候,司念一點都不驚訝。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她只是站在門口,一直沒有進去,易琛走進去隨意坐了,看見她還愣在那,就朝她招了招手。
「過來。」他穩定地說,似乎一點都不覺得鄭宇走了又要再回來這件事有什麼不妥。
司念沉默許久,還是沒有動作,她思索半晌,還是忍不住道:「雖然我有點猜到你要帶我來見的人是誰,但是當我真的看見他的時候還是有點驚訝。」她有點冷漠道,「就跟我們當初要離開CW的時候,他沒來時一樣驚訝。」
司念的話讓本來就非常緊張的鄭宇臉上露出絕望,他看著昔日對他無比包容照顧的司念這樣冷漠地看著他,雖然已經預料到了但還是很難過。
「司念姐,對不起。」
他站起來往前走,可他一走司念就退了一步,她站在漠然道:「別走過來,有話就站在那邊說。」
鄭宇怔住,呆呆地看著司念,許久許久才收回了想要邁出去的步伐。
「……我知道,我做了讓大家看不起的事情,我也知道我犯了錯,我想過自己今天出現在這裡會被如何對待,我很擔心,我不想來也不敢來的,但是……」鄭宇抬起眼,一個年輕的孩子罷了,他哭得滿臉都是淚水,緊握雙拳道,「司念姐,但我還是想來,我還是想你們。」
司念麻木地看著他:「你選擇了陳旭陽,選擇了繼續留在CW,你該知道你應該在哪裡。」
好像所有的隱忍都因為這句話而爆發了一樣,鄭宇崩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待在那裡了!我到現在才明白,沒有了你們的CW再也不是過去的CW了!是我天真,為了這輩子第一次全明星賽而背叛了你們,我知道你們肯定很難受,可是……可是……」他泣不成聲道,「可是我也很難受,我難受得根本沒辦法打比賽,隊伍里都是別的隊伍來的人,他們各自跟各自以前的隊友在一起,沒有人在意我,沒有人關注我,就連新來的韓國教練,眼裡也沒有我……」
司念一直安靜聽著鄭宇的哭訴,停到這裡的時候她終於再也聽不下去了,用匪夷所思的語氣道:「所以呢?所以你今天來的目的只是因為他們不關注你,不在意你,眼裡沒有你?是不是如果他們對你好,對你比我們對你照顧,你今天就不會來?」
一句句質問直指心頭,鄭宇目瞪口呆地看著司念,司念恨鐵不成鋼道:「鄭宇,如果到了現在你還沒弄明白你今天站在這裡的真正原因,那我也幫不了你。」
語畢,司念直接轉身就走,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走進這間包間,甚至喝上一口茶。
鄭宇呆滯地愣在那裡,許久都沒有動作。
易琛慢慢坐起來,拿了東西準備離開。
路過鄭宇身邊時,易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淡淡說道:「你約我過來,還讓我帶上司念,我什麼責備你的話也沒說,因為我沒資格,我不是你過去的隊友,不是你曾經愧對的人,當然也沒資格責備你。我只是個教練,天底下誰都可以做的教練,我並沒有真正地和你並肩作戰過,所以……有些話,司念說得很好,她也有資格那麼說。」
鄭宇訥訥地看向易琛,懵懂的眼裡閃爍著茫然,易琛最後說了句:「你自己想清楚再給我打電話吧。」
說完,他也走了,頭都沒回過一次。
在這一刻,鄭宇才是真正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什麼錯誤,傷了多少人的心,曾經他以為自己只是想打個全明星比賽,這是他職業生涯里第一次,他不想錯過,可後來呢……他甚至想過騙了陳旭陽,打完比賽就離開,可是……事情遠沒有他想得那麼簡單。
不管是陳旭陽這邊,還是老CW這邊,大家都沒那麼容易放過他。
而他自己,也並沒有真正真正地放過自己。
基地里。
葉蜚聲走進屋的時候,三個人都在訓練,認真地敲擊著鍵盤,眼睛一直都在電腦屏幕上,沒有移開一寸。
就是這種狀態,如果之前的比賽他們還保持著這種狀態,也不會敗得那麼慘。
葉蜚聲立在那裡不語不動,不打攪他們,還是他們自己結束了一場遊戲之後才發現了已經在那裡站了不短時間的他,可是看是看到他了,卻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
三個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卻沒一個人說話,葉蜚聲回望著他們,也不主動言語,僵持與沉默就這樣蔓延開來,最後,開口的竟然是往日話最少的紀野。
「如果你在找司念,她不在。」紀野淡淡道,「她和琛哥出去了,就在你回來之前。」
司念這個名字,只不過幾天沒聯繫沒有聽到,竟然有些久違了的感覺。葉蜚聲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可眼底的決心卻沒有減少分毫。
「我去洗漱,一會下來訓練。」
他簡短地說完,就直接上樓去了,他的狀態並不比他們好,住了幾天網咖,也沒地方洗漱和整理自己,都有點糟蹋了那副臉。
方青子坐在沙發上看著他走上去,欲言又止。
其實她想找葉蜚聲說點什麼,關於戰隊,關於態度,關於司念。
可仔細想想,這些事她也沒資格插手,她插手了,搞不好還會起反作用。
所有人就這樣默契地保持著艱難的相處。
晚上的時候,易琛一個人回到了基地,方青子一瞧見就問:「司念姐呢?」
她說了這話,坐在位置上喝水的葉蜚聲眉頭輕不可見一跳,但沒有直接望過來表示關注。
易琛已經看見了他,並沒在意他的反應,簡短回答道:「我們很早就分開了,她說有私事要處理,還沒回來嗎?」
方青子搖搖頭,看了看掛鍾道:「這都晚上八點了,你們那麼早就出來了,她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來?」
連一個不怎麼相干的人都這麼關心司念,葉蜚聲卻只是坐在那裡從頭到尾沒問過一句話,易琛看著他那副樣子就覺得很煩,最後乾脆說:「她是成年人,想去哪就去哪,沒人能干涉她的選擇,她老大不小了,能照顧好自己,你不用擔心。」
方青子愣住,第一次聽到易琛說這樣的話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但反應過來之後,她就知道這話其實不是對她說的,是對葉蜚聲說的。
轉頭看向訓練區,葉蜚聲依舊坐在椅子上,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手不斷晃動滑鼠,看似在認真看著什麼,但他皺著的眉頭出賣了他。
……
逛夜店這種事對司念來說,是真的久違了。
記得上一次在夜店喝醉被夏冰淇領回家,還是幾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她剛被陳星航背叛,又面臨著母親的離世,父親的不負責任,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孩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她以為長大了之後,她就不會再有那樣的煩惱,不會再煩躁到逛夜店喝醉酒。
但她還是太想當然了。
坐在高腳凳上,晃動著手裡的酒杯,耳邊是吵鬧的音樂,手機震動的聲音比起那種音樂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所以不管有誰打了多少次電話,她都沒有回應,也沒聽到過。
酒一杯接一杯下肚。
基地里,方青子一次又一次給司念打電話。
四人訓練還在繼續,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鐘,方青子有點擔憂道:「教練,我們出去找找司念姐吧,她會不會出什麼事啊,她從來沒有離開基地這麼長時間過。」
易琛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道:「大家正在訓練,怎麼可能出去找她?」
他的話也不知道是針對誰,聲音不高不低,卻足以讓戴著耳機的幾個人都聽見,其中有三個人都抬眼望向了他,唯獨葉蜚聲沒有。
易琛見此繼續道:「訓練是最重要的,比賽的勝負關係到一切,怎麼能因為一個成年人簡單的晚歸而忽視呢?」
方青子怔怔地看著易琛,又看向葉蜚聲,葉蜚聲緊蹙眉頭,手上緊握滑鼠,遊戲畫面里,他完成了五殺。
「這位美女的酒我請了。」
一個男人靠到了司念旁邊坐下,司念已經有點醉意,但還可以保持清醒,她嘴角帶笑看著明顯不懷好意的男人,他打扮得很時髦,但那掩飾不了他顏值的低下,他猥瑣的視線更為他的氣度減分,這樣的男人別說是司念,怕是所有女孩都不會放在眼裡。
「幾杯酒,我自己還是付得起的。」
拿出錢包,司念自己付了錢,轉身離開。
男人見此,不依不饒地追上來道:「怎麼了嘛,我是好意啊,美女一個人晚上出來喝悶酒,肯定是遇上什麼事兒了吧?要不然跟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你呢?」
司念回眸睨著他,他們已經走到夜店門口的走廊,再幾步就可以出門了。
司念確定了距離之後,眯眼睨著男人說:「你?幫我?」
男人十分積極道:「是啊,我可以幫你的,就算幫不到你,最不濟我還可以做一個好的聽眾,讓你可以發發火,放鬆一下心情啊。」
司念聞言就笑了,笑得諷刺極了,她緊盯著那個男人,一字一頓道:「我不需要這麼猥瑣醜陋的聽眾。」她抬手指著男人的臉,「回去撒泡尿照照鏡子,行嗎?」
男人愣了一下,像是沒料到自己這麼直接被罵了,瞬間憤怒:「你他媽說什麼?臭娘們,真是給你臉了!」
他說著就要對司念上下其手,門口的保安看到立刻往這邊走,司念也做著抵抗,腳下利落地踢向他的要害,男人被踢中疼得不行,恨恨地撤了一把司念的頭髮,司念瞬間撞到了旁邊的牆壁上,趕來的保安立刻扶住了她,緊張地詢問她有沒有事,司念滿眼冒金星,卻還是強撐著說沒事,說完了就想離開,但被踢的男人嚷嚷著要報警,他的朋友也很快趕到,攔住了司念的去路。
看著擋在面前的一群人,司念嘴角的笑意一點點加深,她想,看來今天晚上得很晚才能回基地了。
的確鬧得挺晚。
夜裡一點多,司念才從派出所走出來。
還好夜店的保安很正直,給她做了證,是男人先試圖猥褻她,她才動的手,屬於正當防衛,要不然,她恐怕還得因為故意傷人拘留幾天。
走出派出所,一身酒氣的司念順著路邊的台階就坐下了,儘管已經深夜,但上海這樣的大城市街道上依然步伐人和車輛,她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和車,滿眼盡處都是燈火,卻不知道有哪一盞是為她亮起來的,那種老公孩子熱炕頭的生活,她有時候也很嚮往。
她喜歡電子競技,喜歡站在賽場上的刺激與新鮮,喜歡勝利的興奮與失敗的痛定思痛,但她也會老,也會累,到了一定時間,她希望可以體面地離開,但也許她的離開,不被那個她所當做未來終生伴侶的人所贊同。
甚至於,他們會因此分手。
意識模糊間,感覺到了手機的震動,司念慢慢從口袋摸出手機,在冬日裡哈了口氣,哈氣瀰漫在手上、手機前,恍惚間她以為打來電話的是葉蜚聲,但哈氣散去之後,方青子的名字顯現了出來。
司念眨眨眼,按下了接聽鍵,懶洋洋道:「餵。」
電話那頭,方青子都快哭出來了:「司念姐!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在哪啊?你怎麼還不回來?」
「……我在哪兒?」司念抬眼看著自己周圍,稍稍一愣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哪。」
…………
一個多小時之後。
一輛車子緩緩停在她面前,司念已經快睡著了,頭埋在膝蓋里,身上衣著單薄,看上去快要凍僵了。
有人從車上走下來,把外套披在了她肩膀上,將她扶了起來。
司念睜開眼,去看扶著她的人是誰,後來她就看見了易琛。
是易琛。
他安靜地把她扶上車,她上了車就歪倒在后座上,一頭長髮蓋住了臉,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坐在駕駛座上,易琛沉聲道:「位置太遠了,我超速開過來都要一個多小時。」
司念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易琛繼續道:「蜚聲想過來的,但他的性格你知道,他不懂得如果表達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往往最後做出來的都是傷人的事。」
他以為這話也得不到回答,但是沒有。
司念回答了他。
她很和緩,很輕地說:「沒事……」
他以為到這裡就結束了,但她還沒說完。
她很快就接著說:「不重要了。」
易琛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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