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曉,南希從公寓走出去。沉靜一夜的克維納郡又恢復了往日的喧鬧。絲毫看不出昨夜那聲悽厲的哭喊帶來什麼影響。人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生於黑暗,行走光明。
街對面走來一個穿著黑色法袍的女人。二十出頭的模樣,黑色頭髮盤在頭頂,臉上掛著凌厲的神情,看上去不太好惹的樣子。
南希本能地把道讓出來與她避開,快步朝遠處的小巷走去。
擦肩而過的瞬間,黑袍女人停下了腳步緩慢地轉身,目光就像發現獵物的毒蛇,盯著南希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
「真是了不起的人啊。」黑袍女人嗓音冰冷。
「看上去你的實力在她面前不堪一擊。」一個粗獷的嗓音發出嘲諷的話語,「在你辛辛苦苦刷好感的時候,有人可能已經把黑暗神睡了。」
「閉嘴。」黑袍女人眸光沉了沉,轉身走進公寓。
空氣猛地震顫,一股陰沉的寒氣瞬間充滿走廊。黑色的羽翅撕破了她的法袍,從肩胛骨延伸出來。巨大的翅膀緩緩揚起又落下,最後平整地貼在後背。在陰冷空氣流淌之時,撕破的法袍像有生命一樣重新合攏。
……
塞西爾恢復了原本的樣子。他的上身不再半裸,而是穿上了嚴實的黑色法袍。暗淡的銀光在上面流淌,就像清冷的月色。
門突然打開,一個黑袍女人走了進來,利落地單膝跪在他的腳下。
「主人,我想我們發現祂了,光明神米洛斯。祂還在布爾頓,但祂似乎還沒恢復記憶。」
「嗯。」塞西爾淡淡應了一聲。
黑袍女人等了一會兒,發現一直沒有聲音忍不住偷偷抬起眼。俊美的神明用修長的手指轉動著一隻空藥瓶,疏懶地不知在想什麼。
她用鼻尖輕輕嗅了嗅,聞到了木犀草的清香。那是人類處理傷口時用的膏藥,就來自這位北地之主的身上。是誰給他塗的已經不言而喻。
「主人,」黑袍女人小心翼翼地抬起臉,「我聞到了人類的味道,我……」
塞西爾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只一眼她就重新趴在地上,臉色慘白地打著寒顫。仿佛剛才看見了盤桓在地獄裡的寒冬。
「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情瓦薩麗,」塞西爾慢悠悠地說,「我破格提拔一隻野天使成為我的僕人,不是為了給她提供窺探我**的權利。僕人只能趴著,沒有允許永遠不可以抬起眼睛。有些事情,你是沒資格跟我一起分享的。」
「主人,我不是窺探,我只是擔心您……我保證沒有下一次。」黑袍女人額頭貼著冰涼的地板,瑟瑟發抖地請求原諒。但是等了許久頭頂一點聲音都沒有。
「祂早走了。」腦海里傳來粗獷的聲音。
「你不早說?」黑袍女人有些惱火地抬起頭。果然沒有了黑暗神的身影,大概已經回冥土了。神明想去哪就去哪,無需對任何人告知。
「你一開始就走錯了。拼了命只換了一點忠心值。」
黑袍女人臉色陰鬱,「我沒有走錯,不做祂的下屬怎麼能接近祂?」
「不是下屬,是僕人。」粗狂聲音接著嘲諷。
「不會做太久僕人的。」黑袍女人站起來,在屋子裡饒了一圈,發現剛才桌子上擱的一籃子麵包以及黑暗神手裡的空藥瓶都不見了。
她緊緊地抿住唇。想起相同的空藥瓶她在神殿也見過。它們被擺放在神座旁邊的矮桌上。想必用不了多久,上面就會擺滿這些個垃圾玩意。
……
南希拎著一布兜東西急匆匆地走在被黃昏籠罩的布爾頓街道上。
從北地的白天瞬間跨入南大陸的黑夜,讓她覺得有點混亂。剛才她去買傳送陣,沒有買到北地的。沒辦法只好搜羅一堆材料,期望可以忽悠米洛斯給她做一張北地傳送陣。
「我覺得光明神不會願意製作北地傳送陣。」小n說。
「他一定會做。」南希不以為意地說,她根本沒把這個當做問題。令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升到ssr需要多少幣?」
「五十個。」
「這麼說我得讓三位神明再做出四十九次改變,才能獲得這些幣?」
「也不一定。」小n說,「如果有神明做出非常大的改變,一次就能獲得很多幣。就像心動值一樣,每次都不一樣嘛。」
「我明白了,」南希點點頭,「給我一個高級盲盒吧。」
「一個什麼?」小n以為自己幻聽。
「一個高級盲盒。」南希重複了一遍,「你離ssr太遠了,我們還是考慮當下吧。也許一個盲盒可以解決我的麻煩。」
「呃,這麼說也有道理。」
一道微光閃過,南希手裡一沉,真的出現一個豎長條的盒子。盒子上閃著高級的光澤,一看就是好東西。
「我拆啦。」少女很有元氣地上手直接撕開。盒子裡冒出金色的光芒,映著她的眼睛都變成了金色。
「隱藏限定!」小n尖叫。
「矜持一點。」南希笑著說。她把盒子裡的東西倒出來,是一個指頭大小的藍色玻璃瓶。瓶子裡躺著一隻人魚形狀的橡皮軟糖。
瓶身上寫著【美夢丸,可以指定一個人吃掉藥丸。他將變成海的兒女與你進行一場邂逅。】
海的兒女?沒毛病。男的變成海兒,女的變成海女。反正統統是小美人魚,上半身是絕美人類,下半身是魚尾的禁忌生物。
想起那個為了尋求真愛喝下魔藥的動人故事,南希慢慢勾起唇角,「我找到把海神弄上岸的東西了。」
她轉動瓶身,發現標籤上姓名一行是空的。這大概就是藥丸的使用方法。只要把海神的名字寫上去,就可以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吃下藥丸。然後,他就要完了。
對於海神南希一直感覺很微妙。畢竟她生活的故鄉就是海神統治的。突然要見到老鄉長了,真是有點期待呢。
她把美夢藥丸放進口袋,手指觸碰到非常柔軟的東西。南希眼睛裡瞬間湧出不可思議的光,伸手把東西拿出來。
六根羽毛,三根白色的三根黑色的。這是她上次留給塞西爾的,沒想到他不僅給她放回來還加了三根。也不知道是從誰身上薅的。
「哇哦。」小n發出了怪聲,「宿主你真是薅毛大師,各種意義上的。」
南希輕輕笑了一下,把東西重新塞回口袋,大步朝光明神的住宅走去。今天要換方案了,她不要北地的傳送陣,她要海之國的。
……
「你要學製作海國傳送陣的方法?」米洛斯稍顯驚訝,「很少有人會去那裡。畢竟海國的陸地面積不大,主要都是海域。」
「我不去,我只想要個藍藍的牌子。海國傳送陣的顏色好看。」少女兩肘支在桌上用手撐著腮,看米洛斯在材料袋裡挑挑揀揀。
米洛斯換到了獨立的帶花園的大房子。這裡沒有了薩恩大燈泡,讓她覺得非常自在。她看著米洛斯在挑揀藍水晶,那雙修長好看骨節分明的手泛著冷玉的光澤,看著就眼饞。
「我來幫你挑。」她佯裝熱情地把手伸過去,有一下沒一下的挑揀。藍水晶沒挑出幾個,卻總是碰到對方的手。
米洛斯低垂著眼帘,纖長的睫毛微微輕顫。少女纖細的手指若有若無地碰著他,讓他瞬間回到了手背抹藥膏的時刻。皮膚像有記憶似的,被碰到的地方立刻酥麻起來。
米洛斯抬起眼,偏偏對方小臉繃得緊緊的,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幹活。
「宿主,加一分。」
「別搗亂。」米洛斯淡淡地說。
「我沒有搗亂呀,我也在幹活。」南希裝模作樣地撿出一顆水晶,伸手又去碰瓷。
手指剛碰上去,就被一隻強有力的手牢牢抓住。她驚訝地抬起眼,米洛斯面無表情地一手攥著她的手,另一隻手冷靜地挑選原石。她想把手縮回來,卻被握得紋絲不動。
雖然可以理解為防止她搗亂,但是這個方法有點反向撩人啊。如果光明神也有系統的話,現在就該一二三地報分了。
南希笑盈盈地單手撐著腮看著米洛斯。他的眸光始終清淡冷漠,認真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但是挑選藍水晶的效率越來越低暴露了他根本就是心猿意馬。
在小n報了兩次加一分後,南希甜甜地喚道,「米洛斯大人。」
米洛斯並不抬頭,只輕「嗯」一聲作答。
「這些水晶應該夠了吧?我記得你說需要二十二顆,但是你挑了不止一倍呢。」少女笑著提醒。
米洛斯抬起眼,還是那副清淡的模樣,「傳送陣失敗機率很大,多挑一點材料備用。」
南希:「……」
光明神會有做壞傳送陣的機會嗎?
時間一分一分溜走,一個小時後,泛著蔚藍光澤的尖牌子被做了出來。窗外已是萬家燈火。
「已經很晚了,你回家吧。」米洛斯把藍色尖牌遞給她。
南希瞥了一眼漆黑的夜色有些不情願,她今天特意穿了露著大片胸脯的性感裙子,沒薅到四十分她不想走。
「我不能留在這裡嗎?外面那麼黑,我又沒馬車,不敢自己回家。」
「不能。」米洛斯毫不留情地拒絕,拿起一個黃色尖牌遞給她,「這是南大陸的傳送陣,你直接傳送回家吧。」
南希:「……」
這是什麼大手筆?為了讓她回家竟然用五十金一張的傳送陣?她有點想步行回家省下這張黃牌了。
「行吧。」她不太情願地接過來,知道不能太過緊逼對方。讓他一點點破冰已經很不容易了。但是就這麼走她又不甘心。
她磨蹭地收著東西,看到米洛斯抱著手臂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她。睫毛像鴉羽那樣垂著,微涼的眸光清清淡淡。這張臉實在太好看了,讓人忍不住想欺負他。
她踮起腳尖快速在米洛斯的唇角啄了一下,「作為感謝,就用這個來做謝禮好了。」
米洛斯驀地睜大眼睛,心跳瞬間亂了一拍。
「宿主,加兩分。」小n尖叫,「你怎麼做到臨門一薅的?」
南希翹起嘴角,「這有賴我以前上學時做過促銷。隨時隨地觀察形式,抓住機會才能創造價值。」
小n:「受教了。」
米洛斯睫毛輕輕蓊動,盯著少女嫣紅的唇,沉默了好一會才輕聲說,「這不是人與人之間的正常交流嗎?為什麼可以用來作謝禮?」
誒?好像是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