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站在路口,望著川流不息車水馬龍的街道,一時反應不過來。
前一秒她還站在布爾頓的家中,後一秒就來到光怪陸離的後紀元時期。路上的行人好奇地打量著她,誇張的蓬蓬裙,寬大的腰封,頭上別的寶石梳子,以及驚愕的神情。
「宿主,我先帶你回家。」腦海中傳出小ssr的聲音。
周圍的空氣忽然微微震顫起來,仿佛發出了聲響,南希再次原地消失。
原來是神術師啊,路人們恍然大悟。那就不奇怪了,神術師穿什麼都有可能。
汽車繼續穿梭,行人繼續走路,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空氣再次震動,南希出現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她愣怔了一下,小心地環顧四周。這是一棟高層公寓,從落地窗往下望,汽車跟甲殼蟲一樣大,行人就像螞蟻似的。
空中的環形車道離得很遠,這就就保證了不會影響生活和睡眠。這種地理位置的公寓,比平常的公寓貴好幾倍。
「歡迎重新回到後紀元。」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南希嚇了一跳,連忙回頭。
一個帶著面罩的男人站在她身後,周圍的空氣里全是細細的波動的線。這代表對方並不是真人,而是投影。
她鬆口氣。
「任務已經完成了,非常感謝。但是你回來的這一刻,世界瞬間變化。」男人嗓音凝重,「我們組織里死了很多人,有一部分被抓走了,剩下的都在東躲西逃。說實話,我也不太明白為什麼會是這個結果。」
「什麼結果?」南希下意識問。
「不過好在你的臉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如果我活著你就是安全的。」男人接著說,根本沒理會南希的問題。
南希立刻明白這是一段錄好的影像。
「如果我死了……」男人苦笑了一下,「就算生前我什麼都不說,死後,黑暗神可以從我的腦中提取出信息。祂比以前更厲害了……」
「總之我會每天給你傳信的。如果有一天不出現,那麼請你做好心理準備。在臥室床頭櫃裡有兩張卡和一個身份晶片,忘掉你的名字吧,它現在是禁詞。」
「也不要想回歸以前的生活,我們儘可能地把你以前的足跡抹消,但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錢足夠你浪費幾輩子了。當然,如果你有命花。」
「系統我收回了。那麼,就這樣吧。祝你好運。」
一陣信號接觸不好的「咔咔」聲響過,男人消失了。與此同時,南希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腦海中飛了出去,她抬頭看,卻什麼都看不到。
「小ssr?」她小聲喚道。
沒有回應。
「小n?」她又喚。
還是沒有回應。
她愴然若失地坐在沙發上,小ssr也消失了,感覺像被全世界拋棄了。
坐了片刻,她回過神來,站起來先去臥室把面罩男說的卡和晶片找到。這個時代,晶片尤為重要。它就是身份的證明,無論去哪裡都需要。
臥室緊挨著客廳,裡面非常敞亮,連著一間小小的衛生間。原木色的木質床已經鋪好了床品,旁邊有個床頭櫃,打開抽屜看到一個不大的鐵盒。
南希把盒蓋打開,裡面有塊紙一樣薄的透明手錶、一塊指甲蓋大的晶片、兩張卡和一張疊好的紙。
她把晶片放進手錶,空氣中立刻顯示出她的資料,瑞雅,女,十七歲,無業,北地人。她微怔了一下,自己在原時空的年齡明明是二十二歲。還有,北地人是個什麼鬼?她是海國人啊。
她點了一下錶盤,一名黑髮少女立刻出現在空氣中。她的眼睛微微睜大,這不是北地南希的臉嗎?改哪了?
她把疊好的紙打開,裡面有一小段列印的話。
【替你改了年齡、姓名、國籍,便於隱藏。】
大哥,你也沒改啊。你就改了個名字和國籍。改臉的手段跟小n一樣,只能變變發色嗎?
目光剛掃到最後一個字,紙就燃燒起來,嚇了她一跳,連忙扔在地上。
對方真是……太小心了。不過也足以從側面證明,形式不太好。
是哪裡暴露了呢?
一想到攻略神明的計劃被那三位知道了,她就頭皮發麻。不過就算對方知道了,已經過去了好幾千年,還沒消氣嗎?
她回到客廳,打開便攜電腦,打算查查這些年的歷史。
屏幕閃了閃,十來條本地新聞蹦出來。
【昨日,一家地下俱樂部失火。據說這家俱樂部倒閉已久,十二月二十日晚九點,突然燃起大火,雖然火勢被很快撲滅,但是消防署發現裡面有三具燒毀的屍體。具體情況,還在調查。】
【十二月二十日晚九點五分,金螃蟹街的一家海鮮焗飯店,沖入數十名神術師,將店主捆綁帶走。官方介入調查。但是半個小時後,筆者得到可靠消息,此案已被註銷。】
南希把十多條新文掃了一遍,基本都是十二月二十日晚九點發生的事。不是有人被抓走,就是有人逃竄。她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十二月二十一日上午十點。也就是說,這些新聞都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看得出來,因為她回來,蝴蝶翅膀狠狠地扇了時間一巴掌,歷史開始改變了。她又翻出國際新聞,無一例外也是南大陸誰誰誰失蹤,海國誰誰誰被逮捕。時間都是昨天晚上。這些人應該就是策劃褻神的組織成員了。
南希的心情越發沉重,她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出來兩條舊新聞。一條是一年前的,一條是三千年前的。
她先看一年前的,【海國影后南希墜海身亡,經紀公司沉痛哀悼。】時間正是她被小ssr綁定的時候。看來當時她被綁定了,組織就給她偽造了死亡證明。
她再看三千年前的,是南大陸、北地和海國共同出具的神法,【禁止使用南希作為名字,禁止在公共場合提起南希這個詞,禁止任何形式將南希這個詞收錄。】
南希:「……」看來氣得不輕啊。
她思索了一會兒,手指微顫地打出神明婚史這個詞。
「唰——」的一下,屏幕跳出幾個詞條,分別是光明神、黑暗神和海神的婚史百科。
【光明神於中紀元時期宣布跟xx.道爾訂婚。】
xx.道爾?南希怔了一下,哦對,xx就是她,現在她的名字不可說。
她接著往下看,【但是哪裡也找不到xx的蹤影,三天之後,光明教會宣布xx失蹤。光明神消失了一年,再次出現時,南大陸進入緊急備戰,全大陸尋找xx的線索。
一百年後,光明神關閉神殿整整一年。再次出現時改了神法,將南大陸的訂婚制度取消,改為求婚後直接登記結婚。兩百年後,光明神規定法定結婚年齡為三十歲。
三百年後,光明神規定公共場合不得接吻、牽手。四百年後,光明神規定普通朋友之間應保持距離。五百年後光明神規定男人不得給女人釋放治癒術。
六百年後光明神規定所有的椅子縮小規格,只能一個人坐。如果發現兩人一起坐在一張椅子上,算觸犯神法。禁止任何人在公共場合說渴了這個詞。】
南希一直往後看,從最初的發笑,到心越來越驚愕。從中紀元到現在的三千年間,南大陸快成為苦修士之國,比她穿越前還誇張。
書籍中男女親密舉動脖子以下不准描寫。公共場合男女之間也得保持距離。南大陸更是世界上唯一沒有小黃片的國家。後世的書籍里,光明神已經成為了感情的絕緣體,以及最厭惡男女之情的神明。
她抿了抿唇,忙去搜索道爾家族。有點令她吃驚的是,道爾家族幾千年來未受迫害,一直屬於頂級家族。
不僅如此,在她離開後,光明神前後十幾次為道爾家族大開綠燈,不斷提升道爾家族的地位。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點開黑暗神詞條。
【黑暗神於中紀元時期宣布跟xx.道爾訂婚。三天後,得到光明教會宣布xx失蹤的消息後,黑暗神進入三千小世界。
一年後,黑暗神回歸,接著他去拜訪了光明神。回來後終日守在死亡之鏡前。兩百年後,黑暗神開始修建xx城堡。
三百年後,黑暗神將以前宣布的幾條法律作廢。四百年後,黑暗神禁止北地售賣糖果和蛋糕。
五百年後,黑暗神剷平了克維納郡的一棟公寓。六百年後,黑暗神禁止北地售賣聊天本。七百年後,黑暗神禁止有小狼狗這個職業出現。禁止吃煎蛋這道菜餚。】
南希又往後翻了翻,現在的北地,黑暗神有一千年未再走出冥土。王室換了一茬又一茬,北地的混亂堪稱世界之最。
看完這些,又是長時間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南希才點開海神的詞條。
【海神於中紀元時期宣布跟xx.道爾訂婚。三天後,得到光明教會宣布xx失蹤的消息後,海神離開了亞特蘭蒂斯。五十年後,海神回歸,親手在海邊種了一棵檸檬樹。
一百年後,海神宣布銷毀海的女兒故事書。兩百年後,禁止任何人魚裝粉色、藍色、粉色尾巴。
三百年後,海國廢除一妻多夫制和一夫多妻制,宣布與世界接軌,執行一夫一妻制。四百年後,海神禁止人魚與人類同居,禁止人魚躺在浴缸里。
五百年後,海神將海洋封閉,染成黑色,禁止人類下海。
六百年後,海神接受雜誌專訪,在被問及戀愛狀況時,他淡淡地說,他沒有喜歡的對象,海底就是他的情人。他將終身待在那裡,再不上岸,直至腐爛。七百年後,海國全面禁放煙花。】
後面的內容不算多,只提了海神酷愛吩咐人種檸檬樹。現在海國已經成為世界超級檸檬大國。每年出口檸檬上億噸。
南希又點進了海國主頁,這裡都是八卦新聞。大家似乎很喜歡議論伊比利斯的私生活。各種解密、盤點。
議論他去看哪個明星的歌劇,也議論他跟哪個明星有緋聞。甚至還有人信誓旦旦說,他有個親戚是人魚,說海底所有的一切都是這位神明的情人,包括浮游生物。
南希:「……」
最底下還有一小則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海神在幾千年前服用了禁藥,減緩了年齡的進度。但他要為此付出的代價是,每天晚上要承受拆骨換筋的痛苦。
南希把電腦屏幕關閉,輕輕嘆了口氣。對於別人已經過了三千年,對於她而言,才不過一個小時。
時間的不對等就會造成信息的誤差。要不就是三位神明對她的恨意加深,要不就是遺忘。她拿起面罩男留給她的兩張卡,對準手錶。「嘀嘀嘀」的生意響起,她的眼睛越睜越大。
她已經實現財富自由了?
那就是想買什麼買什麼,想買幾個小鮮肉,就買幾個小鮮肉?
就是這張臉有點麻煩,希望今天面罩大哥給她報平安的時候,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沒給改變相貌。
她關閉電腦,開始環顧這間公寓。客廳、臥室、書房、盥洗室、廚房,雖然房間不多,但都挺大的。裝修也是盡善盡美,很簡潔,主要以原木色家具為主。她打開衣櫃和冰箱,發現裡面空空如也。
她想了一下,重新打開電腦,點擊線上商店。無論她點擊哪一間,商品都會以全息的形式展現在空氣里。
點擊購買,空氣微微震盪後,虛擬的商品變真實,「啪」的輕輕落地。低頭看手錶上的顯示,錢被扣了。
就是這麼的方便,足不出戶,不用接觸人也可以享受一切。
她給自己買了冬裝,買了口罩,還買了一些食物。把這些東西分別放進衣櫃和冰箱後,她突然注意到自己的雙手,赫然帶著兩枚戒指。一枚隱隱散發著白光,一枚隱隱散發著黑光。
她微微有些驚訝。走的時候,明明摘下來了,放在床頭櫃裡。裡面還有三個聊天本,以及塞西爾送她的房契。
為什麼……又回到她的手上呢?
擔心這東西有定位功能,她打算現在就去遠遠的地方,把戒指扔掉。
她把指紋輸進房門的密碼鎖後,換上冬裝,帶上口罩走出房間。
面罩大哥還是不錯的,連車都給她買好了。她將地圖調出來,查看哪裡離她住的地方最遠。她驚訝地發現,這裡竟然是克維納郡。
一種不安迅速在心裡放大。
面罩大哥要害死她了。
她對著亂七八糟的地圖,無法辨識道路。現在的克維納郡和以前的可不一樣了。她點了一下屏幕,乾脆直接把疑問交給導航,「帶我去克維納郡最偏僻的地方,開啟自動駕駛。」
話音剛落,導航就「滴滴」響了兩聲,同時汽車啟動,從地下停車場駛了出去。
她摘下口罩,拿出包里裝的麵包和水,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吃起來。
一個小時後,汽車停在一個巨大的停車場,她疑惑地帶好口罩走下去,發現前方聚集著一堆人。
她走過去,還沒來得及問一下這是哪裡,就被後面湧上來的人群擠進了入口。她扭過頭,驚恐地看見入口被鎖上了,更多新來的人涌到入口處,一臉沮喪地在跟守衛說話。
周圍的傳來議論聲,「這就是黑暗神建造的xx城堡?」
「聽說一年才開放一次,而且只開放庭院和一樓大廳。」
「今天要抓緊時間了,每半個小時結束一批人的遊覽時間。我們不抓緊看,什麼都看不到。」
「真幸運啊。」
「真幸運。」
南希有些自閉了,一年開放一次也被她趕上了。這是什麼絕世好運?但願塞西爾沒有無聊到用鏡子觀看遊覽盛況。也希望他戒了再用鏡子觀察信徒生活的習慣。
不行,還得搬家,北地有被隨機看到的危險。海國也很危險,因為她不知道身上的標記解除沒?伊比利斯還能不能聞到她的味道。看來只能去南大陸了,那裡的人們不能互相接觸,好耶。
她胡思亂想著隨人群走到一處門崗。守衛刷了他們的晶片手錶後,將一個小紅片貼在每個人的手上。
南希又是眸色一沉。這個小紅片是信息採集器,指紋、相貌、身高、衣著,全部記錄在內。這樣可以保證任何設施遭到損壞後,可以瞬間找到罪魁禍首。
但是這麼一採集,她的口罩就沒用了。不過塞西爾也不可能去挨個查看小紅片,他得多閒啊。
想通這一點,她放鬆心情,隨著人流四下環顧,欣賞著這棟沒有住進去的城堡。
城堡外開闊的場地不算太大,因為四周全部種植了各種樹木。小紅片除了採集信息,也是一個電子導遊。每到一處都會自動講解,聲音也只有佩戴者聽得見。
「城堡周圍種植著梨樹、杏樹、蘋果樹、橘子樹。每年四到五月開花,秋季結果。因為長了上千年,每棵樹的年齡都很長,開花後,非常壯觀。」
南希望了一眼遠處光禿禿的樹木,每一棵都很古老,枝枝叉叉的。因為太過巨大,樹枝和樹幹都用神術撐著。塞西爾真的種植了許多可以結果子的樹。
她跟著人群繼續走,走進城堡大廳。這裡原本是門廳和大會客廳,但是因為短期開放,家具周圍都被覆蓋上了屏障,只能隔著觀看。
幾乎所有的家具都是粉色的,牆壁也是粉色,深淺不一的桃紅、淺粉交織在一起,就像一道甜蜜的草莓蛋糕。
「這在北地是非常少見的配色,」小紅片又開始介紹,「北地的建築都是單一的黑白灰配色。只有這所城堡,外表是白色的,裡面是粉色的。」
「這就不得不提xx了。我們都知道,這座城堡是給那位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建造的。可見,當時黑暗神是費了心的,但是,哎……」
南希:「……」這是什麼導遊詞,還帶嘆氣的。
「這個給你。」一道小小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她側過臉,看到一個蒼老乾癟的老人在偷偷遞給她小卡片。
塞到她的手心後,老人就又去給其他人塞,但是許多人都像避瘟疫似的躲開他。
南希低頭去看手中的卡片,是一張黑色的硬質卡,上面用紅色的字體寫著,【教會在騙人,現在的神明早從三千年前就成了墮神。】
「每次在旅遊景區都會接到這玩意,」身邊一名遊客善意地提醒她,「快找地方扔了吧,被教會的人看到可不得了。」
南希謝過他之後,把卡片揣進兜里。
城堡一層很快就遊覽完畢。她隨著人群從後門出去。在這裡,大家把小紅片交還給守衛,就可以沿著小道去停車場取車離開了。
她趁著沒人注意她,把死亡之戒和卡片踢到一棵蘋果樹下,用土掩埋了,這才取車離開。路上經過一處天然湖泊時,她又下車將光明之戒投進湖水中,驅車回到公寓。
……
濃郁的夜晚來臨,正是夜禁十分,克維納郡的居民延續著古老的傳統,早早回到家中。整個城市燈火萬家,幾乎所有的燈都亮著,抵禦邪祟的侵蝕。
塞西爾坐在神座上,單手支著下巴,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死亡之鏡。歲月沒有在他臉上刻下痕跡,只是奪去了他眼中的神采。
他的臉龐依然俊美無儔,漆黑的眼睛裡卻是死氣沉沉。自從南希無聲無息地消失後,他的眸光徹底黯淡下去,再也不曾為誰亮起來。
三千年來,他一直查看著死亡之鏡,甚至每天守在冥土門口。只要是人類,死亡後一定來到這裡,但是他從來也沒見過她。
昨天他得到一個消息,一個潛伏在南大陸、北地和海國的神秘組織,似乎掌握著隕落神明留下的系統。
他剛吩咐去查的時候,就得到了南大陸和海國也在追查這個組織的消息。但是很可惜,死的死,逃的逃。唯一抓到的活口還是邊緣人員,一問三不知。
他靜默了一會兒,開始例行隨機查看信徒們。這是他幾千年來留下的習慣。即便他剔除了跟她的所有聯繫,甚至連糖果都不想看見。但是一到深夜,他還是忍不住坐在神座上,漫無目的地看著巡視著信徒們的臉。
一個人活不見人,死不見魂,她能去哪裡呢?
修長冷白的手指輕輕碰觸著鏡子,龐大的地圖在鏡面展開。
他隨意點了一下,地圖瞬間變化,顯示出克維納郡的字樣。他在蛛網般的地圖上又是輕輕一觸,鏡面再次變化,顯示出夜色中白色的城堡。
塞西爾的眸光沉下去,這幾乎是他的一道傷口,可笑的傷口。
他在拆除公寓後,也想把這座城堡拆除。但是最後還是沒有下去手,乾脆聽阿撒勒的建議,每年開放一次作為公用設施。
他抬手去關閉這個畫面,他根本不想看到跟克維納郡有關的一切。曾經,他甚至想毀滅這座城市。
手指再次碰到鏡子,指尖點到一個小紅點。這是鏡子收集的今日遊客的信息。瞬間鏡面變化,展示出一個家庭正在臨睡前說話的圖像。
塞西爾臉上的不耐煩更多,再次去點鏡子。手指即將碰到冰冷鏡面的瞬間,畫面再次變化,一個不大的擺著原木色家具的臥室顯出來。
床上睡著一位少女,她微微皺著眉,用手背擋著眼,似乎因為檯燈的光芒而睡得不舒服。
塞西爾的手指僵硬地停下來,漆黑的眼死死盯著鏡子,雖然只有半張臉,他還是認出了她是誰。
南希,逃亡了三千年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