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2024-09-01 22:04:33 作者: 指尖的詠嘆調
  偷來的幽會稍縱即逝,李星殊、姬深月二人依依惜別。

  偷窺的兩人倒是面臨抉擇——

  風煙盡毫不猶豫地翻牆,繼續尾隨姬深月跑了。

  而傅寒洲見狀,便繼續跟著李星殊。

  只見李星殊竄入巷陌中,等了一會兒後回過頭來。

  他抬頭笑道:「閣下鬼鬼祟祟,尾行至今,難道還要隨我回府嗎?這不大合適吧。」

  傅寒洲於是知道自己行跡已經敗露,索性也光明正大地現身。

  他戴著帷帽,手持風霆劍,想了想道:「我聽說你是當今天下第一劍客,所以前來挑戰你。」

  李星殊笑了一下,看起來對這種挑戰已是司空見慣,說:「好啊,請賜教。」

  說罷,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挑釁般地勾了勾指頭。

  風霆剎那出鞘,在狹小巷陌中揮灑出劍光。

  李星殊眼前一亮:「好劍!」

  隨即蹂身而上,將腰上神尺劍祭出,與傅寒洲戰作一團。

  兩人都沒有殺意,這是一場純粹的切磋。

  李星殊的劍法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之名,此時面對傅寒洲的凜冽劍法,仍能揮灑自如,頗有一代宗師之范。

  傅寒洲一邊切磋,一邊問口口:「等級?」

  口口快速判斷道:「145級左右,宗師已經圓滿了!怕不是也只差一個情關什麼的瓶頸,就能破碎虛空啦?」

  傅寒洲道:「他修的不是無情劍道,不用破什麼情關。」

  這時,李星殊「咦」了一聲,後退兩步,道:「你的劍法,頗為奇異啊。李某多年以來遇到過不少用劍的高手,但卻沒見過這般……『無我之劍』,有些像還劍山莊的無情劍,卻又更為純粹。有趣,有趣!」

  傅寒洲也停了停,反問道:「你又修的是什麼劍道?」

  「我的劍名為『神尺』,專為懲奸除惡、匡扶社稷而鑄。」李星殊微微一笑道,「民心所在,即為神尺劍之所向。」

  傅寒洲說:「好劍。」

  目的已經達成,傅寒洲收劍而走,道:「告辭。」

  李星殊還想叫住他,卻見傅寒洲毫不留戀,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好當作是一個很隨性的挑戰者,暫且不去管他了。

  這時,其實副本已經轉場進入下一個場景了。

  很快是幾日之後,李星殊又邀請姬深月出去。

  兩人喬裝打扮,作尋常百姓的打扮,在李星殊常去的一處梨園裡看戲。

  梨園內人多且雜,這就方便了傅寒洲簡單易容,然後混入人群中。

  他看到風煙盡又趴在房樑上了,飛來飛去地調整著各個角度,想偷看到姬深月面紗下的真容。

  傅寒洲:「……」

  大戲還未開始,一位梨園姑娘看來是知道李星殊身份的,上前熱情招待。

  姬深月見了,眨巴著杏眼,說:「你們好熟悉的樣子啊。」

  說著嘟了嘟嘴,覺得自己酸溜溜的,就紅著臉埋下了頭。

  李星殊一見這個樣子,心都化了,忙圍著她團團轉地哄著。

  梨園姑娘是何等人精,一下子看出來男女情愛的氛圍,立刻識趣地找了個理由道:「我去給二位準備茶水。今日的果茶是新進的哩。」

  說罷撩開帘子,將這個廂房留給了小兩口。

  她進了後廚後,備好了兩壺果酒,隨後又左思右想——

  她不知道姬深月的身份,但有心要對親王殿下賣個好,便又取出一包她們常用的助興之物,灑進了給姬深月的酒水裡。

  這一幕好巧不巧,被房樑上的風煙盡給看見,立刻就誤解了。

  「呸!姓李的臭不要臉,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

  風煙盡氣壞了,丟了塊石頭勾走那梨園姑娘,自己偷偷上前去,本想將酒水都倒掉的。

  但她眼珠一轉,突然靈機一動,將酒水換了一下,變成李星殊的那一壺被下了藥。

  接著,風煙盡出門叫來了數個風塵女子,撒了數把銀票,說:「外面天字一號廂房裡的男人是個花心大蘿蔔,哼!你們一會兒去勾引他,狠狠地勾引他,他肯定忍不住!到時候阿月就認清他的真面目了,嘻嘻……」


  一會兒,那梨園姑娘回來了,端著兩壺果酒重新進了包廂。

  進門前,外面守著的周道振以銀針試了試毒——銀針只對硫化物起作用,自然沒有什麼反應。

  兩壺酒上了桌。

  那梨園姑娘牢記著自己下藥的是哪一個,緊張地送到姬深月身前。

  她頗有些忐忑,不住去偷看姬深月。

  李星殊卻是個老江湖了,也來過此園多次,知道那些王公貴族的亂象。

  他看出了梨園姑娘的緊張,便心中一動——

  「且慢。」李星殊對姬深月道,「我這壺比較淡一些,應該更合你的口味。」

  姬深月自然沒有什麼反對的,笑著將酒換了過來,嘗了兩口,說:「好甜呀,中原人可真會吃東西。」

  李星殊也笑了笑,將自己手邊的茶壺放著——以為其中有助興藥物,也沒有去動它。

  梨園姑娘見到此情此景,知道李星殊已經猜到了,嚇得臉色微微泛白,連忙告退。

  但一會兒,門外卻突然又來了一大堆的女子,使勁渾身解數要進來「伺候」李星殊。

  李星殊滿頭問號,匆忙將人都推拒開。

  卻見姬深月此時臉色通紅,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問她她卻也不說話。

  李星殊頓時大急,發怒將姑娘們全部趕跑了,連忙一把抱起姬深月,想要解釋。

  萬萬沒想到,姬深月躺在他的懷中,卻是勾住了他的脖子,抬頭吻了他的喉結……

  梨園內,菱歌送春風,戲劇雜風流。

  生旦淨末,唱念做打。

  每到一波三折處,總能引起喝彩聲陣陣。

  這天的大戲唱罷。

  卻是李星殊親自將姬深月送回。

  當天夜裡,他就請求進宮面聖,見到了大周朝當今皇帝。

  沒有人知道這尊貴的兄弟倆當夜都談了些什麼。

  但後來皇帝又緊急召見了幾位大臣,想要在三國的談判桌上再加些籌碼。

  比如說,大周也欲與西夏國和親。

  ——你看我們大周這位譽滿天下的親王怎麼樣啊?

  大周的態度令大月氏、西夏兩國的使節感到困惑。

  西夏國主自然很願意多些談判的餘地;

  但大月氏皇帝聽後卻極為不滿,據說聽使者回來報告後,當場龍顏大怒,乃至於拔劍砍了几案。

  宮廷內事,是傅寒洲沒有親眼見到的。

  但他卻親眼見到了後來,李星殊被一封書信約出了城。

  ……

  幾日後。

  三水荒野漫漫無際,半人高的篙草離離地鋪蓋了整個大地。

  這倒是為傅寒洲提供了方便,隱蔽在濉河對岸,遙遙地觀察著對岸場景。

  李星殊沒有帶隨從,孤身一人來到涼亭中,來見另一個沒有帶隨從的尊貴男子——

  大月氏的皇帝。

  因為近日來關於和親的爭論,鬧得雙方不太愉快。

  李星殊眼見皇帝背對著他站著,便想先上前,緩和一下氣氛。

  沒想到,他剛想開口,卻聽皇帝頭也不回,冷冷地道:「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和大周的皇帝說了什麼。」

  李星殊心中一驚,卻不知道大周宮廷內的密談,怎麼會讓大月氏的皇帝聽到?

  不等李星殊想明白。

  皇帝又說道:「姬深月是我看中的女人,我策劃了這麼多,好不容易計劃走到今天,絕不可能讓任何人染指她!你叫李星殊,是大周朝的重要人物,我沒法悄無聲息地抹殺你——所以,今天我叫你出來,是為了和你比一場,輸的人終生不得再見姬深月!」

  這一刻,首先浮現在李星殊心中的,是荒謬之情。

  ——眼前這個養尊處優的西域皇帝,在向天下第一劍客發起挑戰嗎?

  李星殊的手輕輕放在腰上懸掛的神尺劍上,看著皇帝道:「你考慮清楚了嗎?」

  皇帝冷笑了一聲,終於轉過身來,用一種陰鷙而冷酷的目光盯著李星殊,眼神像是在看什麼死物。


  而這一刻,看到皇帝的面容,傅寒洲的瞳仁驟然收縮。

  ——他認得這張臉!

  一隻孤雁,唳叫著划過天際。

  風聲過處,篙草低伏。

  皇帝傲慢地抽出腰上佩劍——

  那是一柄非金非玉的潔白之劍。

  天問。

  李星殊認得這柄劍,他也曾與還劍山莊當代莊主應世明切磋過。

  他脫口而出道:「你為何會有天問?!」

  「這與你無關。」皇帝卻冷漠地說,「拔劍,或者投降。」

  李星殊的心中有很多疑問,但他知道現在都不是時機。

  一種不祥的預感縈繞在他的心間,但是作為一個劍客,他必須在此時拔劍!

  他信任神尺,不如說信仰著神尺。

  因為他從未失敗過,從未讓他的劍失望過!

  劍鋒陡然遞出,燦若九天星辰。

  大宗師之威令篙草四處低伏,宛如風浪席捲。

  李星殊的劍已經足夠快,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皇帝的劍也如此的快。

  更何況,皇帝手持的是天問,用的是天問十三篇。

  李星殊越打越是心驚。

  他只感到眼前一招一式都似曾相識,他幾乎不像是在和陌生的敵人戰鬥,對面的根本就是另一個還劍莊主才對!

  數十招過後,李星殊略占上風。

  他不欲傷到大月氏皇帝,主動後退一步。

  李星殊問道:「你究竟與還劍山莊是什麼關係?」

  此時,皇帝的衣襟被氣勁劃破一角。

  他低頭看了看,臉色依然平靜無波,冷冷道:「原來如此,還劍山莊那個也打不過你嗎?那越東明呢?」

  說罷,他將手中天問挽出劍花,後退一步,擺出了另一個起手式。

  ——正是明心劍派,「一盞客」越東明的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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