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問題嗎?」
衛韞不動聲色的問了句。
辜大娘眼皮一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從那個護身符上感受到了往日那邪東西的氣息。只是那絲鬼氣很淡,像是要接觸這人時忽然被什麼東西震懾住,臨時退開,要不然眼前人也不會平安無事。
不過……看著那縷鬼氣,那邪東西應該還在這些外來人附近。
她嘴唇動了動,想要提醒他們小心。
但是卻又想到那東西無孔不入,只要自己說了,恐怕也活不過明天,最終只能道:「沒什麼」。
辜大娘心裡嘆了口氣。
這些外來人也是倒霉,偏偏在這個時候來錄什麼節目。那邪東西最喜歡吃人血肉,恐怕正盯上這些人了。
她收回目光來,睜著渾濁的眼睛去看身份卡。
彈幕上觀看的網友辨認不出來每個嘉賓的身份,但是古村裡的村民卻知道。導演組給每戶人家都有科普過身份卡外面花紋的區別,他們一看外面花紋就知道應該講什麼。
辜大娘剛才只顧著注意眼前這個青年護身符上那熟悉的邪氣,心中悚然這人碰到了那東西。
這時才有空注意他的身份卡。
心中愣了一下之後隨即恍惚:難怪那邪東西想要接近他,這人身份卡上的竟然是【落花洞女】。
不過……辜大娘遲疑了一下,這古村里出過那麼多落花洞女,還是第一次有男的。
院子裡的氛圍有些尷尬,彈幕里也覺得這個老太太一驚一乍神神道道的。
「節目組戲也太多了吧。」有人吐槽了一句。
老太太這時勉強壓下自己一百多年被震驚的世界觀,搖了搖頭開始講起來古村傳說。
這個村莊裡確實是有很多傳聞,只不過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其中真的一樁就是「落花洞女」。
「大概是三十年前,白家有個姑娘,生的很好看,我們村莊裡也有不少人喜歡這姑娘,當時村長的兒子想要向白家姑娘提親,村里樂的見這樁好事,不過就在提親之前,忽然出事了。」
「村里忽然來了些外鄉人。」
她說著又看了眼衛韞:
「當時古村閉塞,外鄉人在我們這兒很少見,他們暫住在村里,並且給了一些錢財說是要請個嚮導。」
「那些人中有一隊人說是什麼學校的教授,教民俗的,帶著兩個學生經常去各地考察民俗,聽說我們這古村歷史比較悠久,有什麼「洞穴」文化,就想來研究。」
「當時他們借住在白家,就請了白家姑娘當嚮導。」
「除了這三個學校來的之外,村民還從塌方的山裡救了兩個人出來,一個是個來湘西這邊賣貨的商人,一個是在山裡迷路,誤入我們古村的青年。」
「這幾個外鄉人來叫村里熱鬧了一陣,但是漸漸的,從阿婧帶人上山之時,就出事兒了……」
辜大娘說的信息不多。
只說是那幾個外來人觸怒了洞神。
在那幾個外來人失蹤之後,村裡的神婆第二天也離奇不見,之後每十年莫名其妙的都會有年輕女子夜晚夢遊入山,昏迷在洞穴里,回來禁食而亡。
久而久之,這就成了古村中的禁忌。
辜大娘心裡知道這是真事。但是在這些外人面前還是道:「這只是我年輕時候聽過的村里傳言而已。」
她說的傳言和導演組給的角色卡完全能夠對上。不知道別人身份卡的衛韞幾人不清楚,彈幕里的觀眾卻已經開始討論。
「聽這個大娘說的不太像是假的,可是這也不太對啊。」
「我剛去了譚袖那邊,譚袖找的是村里負責祭祀的人家,後面說法和辜大娘差不多。」
「只不過前面……那邊祭祀的大哥說村里很排斥那個白阿婧,說白阿婧是災星,見到的人都有些避諱。」
彈幕里靜了一會兒,有人撓頭:
「所以誰說的是真的?」
「還是等口罩小哥多問幾個再說吧。」
衛韞也不確定辜大娘說的是真是假,在聽完她講的之後又依次去拜見了剩下的三個百歲老人。
不過不湊巧的是,其中一個正好不在村里。而剩下兩個和辜大娘說的大同小異,但是卻還是有一些細微的差別。
衛韞知道晚上導演組的考核可能就是和這個細微的差別有關,於是出門之後,就準備再去他們口中「白家吊腳樓」里去看看。
衛韞推測作為第一個死亡的落花洞女住處,村民們對她故居應該都有些避諱,不會隨便拆除,即使已經三十年,現在應該還能找到。
他拜訪了三家之後已經快到下午了,攝影師原本以為他出來後會找個地方吃東西,見他還要走,難得提醒了句:「還有些時間,你要不要吃了再去?」
經攝影師一提醒,衛韞才反應過來他忘了竟然沒有吃飯,一直從早上七點忙到了現在四點鐘。
平常人這麼長時間就是坐著不活動都餓的慌,更何況衛韞今天還跑了大半個古村,就連跟著的攝影師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都吃了一包麵包,而他卻什麼都沒有吃。
衛韞怔了一下,意識到自己長久沒有進食之後心底有些奇怪。
他好像到現在都不怎麼餓,絲毫沒有察覺出腹中空灼,要不是攝影師提醒,甚至連進食的意識都沒有。
他眉頭微微蹙起又鬆開,看向鏡頭暫時壓下疑惑:「再等會兒吧。」
「晚上拍攝不安全,我看了白家吊腳樓之後回去吃。」
彈幕里一片唯物主義,當然不知道不安全可能來自於其他,而是想著晚上村里黑燈瞎火的,拍攝不方便。
還感慨了幾句衛韞體恤工作人員。
攝影師見他這會兒不想吃就也沒有勉強,只是繼續跟著他去吊腳樓。
當年第一個出事的白家吊腳樓離衛韞原本住的地方很近,就隔著一小片野生竹林。
大家原本都是放鬆的看著,誰知道走著走著卻覺得不對了。
「等等,這竹林怎麼和這古村這麼格格不入啊?」
「靠,一沒留神嚇我一跳,這地方怎麼這麼陰氣。」
任飛在直播間裡跟粉絲瞎鬧著,回頭泡了一個泡麵回來就被這陰森的氛圍嚇了一跳,隨即又發了條彈幕。
「節目組大手筆。」
遲瀾沒理會他一驚一乍,在看到那個破舊的白氏古樓時,微微皺了皺眉。
他倒是不怕這些。
但是看著衛韞在視頻里進這種地方……總覺得有些怪異。
這人往常都是做壞事的,錄個節目卻莫名地位反轉了一樣,叫彈幕一驚一乍的替他操心。
按理來說衛韞死活都跟他沒關係,但遲瀾卻還是皺眉看下去了。
距離導演規定時間還有四小時,不過誰都不想大晚上的在這破舊古樓里呆,尤其是衛韞還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邪祟。
他在外面看了眼古樓之後,下意識地握緊了兜里的護身符,察覺到護身符沒有什麼異動便抬腳走上了前去,想了想又回過頭來道:
「你們不行可以在外面拍。」
白氏古樓門前雜草長的很高,過來的時候有些困難。
攝影師又拿著設備,確實很不方便。見狀便也點了點頭沒有勉強。反正在外面也能夠拍到。
他架好設備,就見衛韞已經推開了門。
門上積了一層灰,放在外面都能成鬼村冒險。
彈幕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他們視角里知道的比嘉賓們多些,清楚這可能是個靈異劇本,因此都有些緊張。
衛韞心底還要感謝自己曾經被邪祟三番四次掐脖子,這時竟然沒什麼害怕情緒。進來之後就乾脆開始尋找白家古樓里的線索。
作為故事裡第一個死去的落花洞女,白阿婧身上的線索很關鍵。
辜大娘說白阿婧在村子裡長大自小受歡迎,和村長兒子有婚約。
另外兩個老人卻說白阿婧生的一副怪胎模樣,陰沉不討喜,村里人都嫌她晦氣。
這其中區別大到足以發展出兩條故事線,衛韞必須得在白家古樓里找到能夠佐證誰的話對的答案。
看一個人是否受歡迎在人已經不在的情況下無法論證,不過卻能找找她和村長兒子有沒有關係。
衛韞沒有先上樓,在一樓看了一圈之後,將目光集中在了梳妝的木桌那兒。
木桌鏡子上結了蜘蛛網,他走過去打開了底下的的抽屜,裡面東西少了很多,不過卻有把做工精緻的梳子,上面刻了字。
不過那字好像被什麼東西劃花了,看不清。
衛韞目光閃了閃,將木梳放回去,又去了二樓。攝影機因為在外面,對於二樓拍的有些不太清楚。
從網友視角只能看到衛韞找到了一摞信,只是那信紙這麼多年早已經暈染什麼字跡都看不到。
衛韞將那一摞信翻了幾下之後,看到其中一封外皮心中有了些數,放下了信封,在耳麥里傳來聲音之後走出了古樓。
「已經有答案了?」
任飛看不清古樓里衛韞的動作,百爪撓心,遲瀾卻挑了挑眉,他看著對方那模樣就知道他有答案了。
攝影師這會兒看向衛韞:「還要再拍嗎?」
衛韞搖了搖頭:「回去吃飯吧。」
彈幕里和任飛一樣被結論勾起好奇心的不再少數,然而不到時間節目組不可能給他們看,這時候只好去看其他嘉賓。
期待他們也能進去探一探險。
這時候其他幾個在古村村民處詢問傳說的嘉賓們也找來了白氏古樓。
他們在路上交流了一下,知道村民們講的落花洞女的故事五花八門,不過都逃不過白阿婧這個人物。
要想知道這個傳說是真是假,都得進古樓。但是幾人來了之後,卻都有些猶豫。
他們找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了,吳明衡和兩個嘉賓也沒想到白氏古樓是這個樣子。看著面前陰森的吊腳樓莫名有些心驚。
明知道這只是節目組的設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看著那座廢棄的古樓就是腿腳發涼,一步也都邁不開。
網友們自己都被那古樓嚇的夠嗆,倒也理解他們。
幾人磨磨蹭蹭的,只是大家沒想到的是最後是譚袖開口。
「我想進去,有人和我一起嗎?」
譚袖回過頭來,目光巡視在人群里,眼神帶了些笑意。
彈幕里靜了一瞬:「等等,我之前怎麼不知道女神居然膽子這麼大?」
「她不是之前採訪的時候說最害怕這些東西了嗎?」
「女神或許是為了任務?」
有粉絲弱弱地試圖解釋,但是大家看著詢問的這一幕卻總覺得不對勁。
這難道是導演劇本?
譚袖從進了古村開始怎麼感覺……有些奇怪?
這人設用力過猛了啊。
衛韞離開的早不知道彈幕里吐槽譚袖前後人設。
不過他回去的時候卻遇見了早上受傷的鄭承宇。原本以為他也會去白阿婧的住所,誰知道鄭承宇卻坐在石頭上似乎有些心煩的在抽菸。
衛韞想到早上的事,只瞥了眼就沒有打招呼。在攝影師暫且關了攝像頭後回了暫住的苗家大姐的吊腳樓。
有人氣的吊腳樓比起剛才那棟古樓叫人舒服的多,他進來後身體都不自覺放鬆了些。
不過苗大姐好像不在家,衛韞瞥了眼院子收回目光,剛想到自己可能要上去吃麵包。
一轉頭卻看見了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放的一碗熱騰騰的清湯麵。
而這時,衛韞抬起頭來發現二樓有一道視線在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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