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也是仙師？」
陸寧風故作驚訝。
所謂仙師，他猜測大概率就是此界對於修行者的稱呼，或者是，應該是對入道以上的修行者的稱呼。
眼下傷勢未愈，為了不引起懷疑，行事還是要低調，他用疑問句，加了一個「也」，便是要從這小丫頭嘴裡套出點東西來。
這也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獲取此界信息的方法。
只不過，這姑娘也不知道是被誰給帶壞了，十四五歲的年紀，成天腦瓜子裡裝的都是情情愛愛那點事，陸寧風能從她這裡得到的都是一些隻言片語。
「天靈界」這個名詞，便是從她這裡聽來的。
「對……對呀！我就是仙師，可厲害哩，那日可是我把荒獸趕走的，你都看見了！」
少女底氣略有不足，但迎著陸寧風的目光，她還是暗暗咬牙，抬頭挺胸，強自鎮定。
陸寧風暗自思忖，對於這少女那恐怖的怪力，他印象深刻，先前被荒獸群圍攻時，那些荒獸的強度應該在煉靈三境左右，少數幾頭應該能比肩涅槃境修士。
別看小雅長得嬌小，模樣可愛，可當她三拳打爆一頭堪比涅槃境修士的荒獸時，誰看了都得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陸寧風卻沒有在小雅身上感應到靈氣與大道之力的波動，也就是說，她是憑藉純粹的肉身之力打死荒獸的。
而天靈會那些人，分明都是走的正統的靈力大道修行法，因此，要么小雅是走的純粹的肉身武道，要麼就是她在騙人。
「我還沒見過哪個仙師是用拳頭打荒獸的呢。」
陸寧風似是不經意地提了一嘴，注意力卻是盡數放在少女身上。
雖然只是感應了一瞬間，他便以輕語鐲將自己護持了起來，但他還是感應出那些荒獸身上的力量之詭異。
他有種直覺，直接碰觸那種詭異的力量，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哪怕是此界的修行者，應該也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畢竟天靈會的人他也殺了不少，除了長得奇形怪狀，也沒什麼奇特的。
所以……這個少女，很特殊啊。
「我……我可不是普通仙師，我比較厲害，那些普通仙師只敢用武器遠遠打荒獸，沒用得很。」
少女神氣地抹了抹鼻子，又湊到陸寧風近前，一副你賺大了的模樣，「所以，你娶了我，可絕對不虧。」
陸寧風暗暗點頭，果然，此界其他修行者對付荒獸主要還是靠遠程打擊，這少女是個特例。
他心中有些猜測，不過眼下卻是不好多問，今天套的信息已經差不多了，再聊下去，這少女該要準備霸王硬上弓了……
而且……
「小雅！你又去騷擾阿瘋！」
就在少女看到阿瘋陷入思索，想著該怎麼占點便宜時，帳篷外面突然響起一聲河東獅吼。
「呀！哥哥來了！」
少女精緻的俏臉泛起一抹不忿，但還是迅速從陸寧風懷裡站了起來，嗯……鬼知道這少女是怎麼做到一邊正經說話一邊坐到陸寧風懷中的……
小手拍了拍斗篷，做做樣子，這才轉頭看向帳篷外面。
正有一個俊美男子掀開帳篷帘子走進來。
那是一個一看就知道就與少女宋清雅有親緣關係的男子。
不，若不是他喉結處的明顯隆起，說他是一個絕色美女也不會有人懷疑。
宋清風，宋清雅的親哥哥，他與宋清雅一般，披著一件灰撲撲的袍子，罩住了身上大部分區域，僅露出的面容部分，便足以驚艷世人。
就像一個落魄王子一般，優雅中帶著一絲憂鬱。
看到大舅哥……咳……宋清風的到來，陸寧風總算是鬆了口氣。
他可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不可能真的做到坐懷不亂，再加上有段時間沒看到小雪那妮子了，想念得緊，若是再由這小姑娘挑逗下去，怕是就危險了。
陸寧風含笑對著宋清風點了點頭，見此，宋清風總算是稍稍鬆了口氣。
瘋子兄弟果然是個靠譜人。
雖然名字不太正經，但是人還是不錯的。
若是常人，面對自家小妹這樣直白的挑逗，早就忍不住了，這樣說或許有些自大，但他們兄妹的顏值有多高他是很清楚的。
【嗯……細看之下，瘋子兄弟也很好看的嘛，果然帥的男人人品也高。】
宋清風暗自思忖。
「大哥，我來看看阿瘋傷勢好點了沒，怎麼……怎麼就是騷擾了？！」
少女羞赧，跳腳怒嗔。
宋清風幽幽地盯著小雅。
就看看？就看看你能看到人家懷裡去？
「哎呀！不理你了！」
少女跺跺腳，又偷偷看了陸寧風一眼，悄悄比了幾個口型，隨後便氣呼呼地瞪了老哥一眼，便跑了出去。
宋清風扶額，陸寧風嘴角抽動。
這妮子剛剛在比劃的口型，分明是——我晚上再來找你。
「抱歉，瘋子兄弟，她平時……不這樣的。」
宋清風苦笑搖頭。
他也不知怎的，平日裡雖不說知書達理，但起碼潔身自好的妹妹，也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背著一個傷痕累累的男人回來，就說要嫁給他，可是給他嚇了個夠嗆。
好在瘋子兄弟明事理，讓他稍稍能鬆一口氣。
不過卻也不能放鬆警惕。
那丫頭時不時就要過來「偷襲」瘋子兄弟，讓他這個做哥哥的大為頭疼。
看起來今夜又得過來給瘋子兄弟守夜了……
陸寧風輕輕點頭，跟隨車隊也有大半個月了，小雅對車隊裡其他人是什麼態度，對他是什麼態度，他還是分得清的。
「那，瘋子兄弟，這是今日份的糧食，你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擾了。」
「好的，多謝宋兄。」
陸寧風點頭，目送宋清風走出帳篷。
這兩兄妹，挺有意思的，待人真誠。
兄長宋清風雖然看似對他有些防備，但顯然是有著一些隱情的，再者，且不管有何隱情，他的這份防備，卻是陸寧風正好需要的。
要不是有他監督，小雅那丫頭早就上房揭瓦了……
收束思緒，陸寧風將注意力放到了體內。
身體表面的傷勢，已經恢復了個七七八八，體內的氣血比起巔峰時期，剩下一成不到。
靈力——空空如也。
小雪催動驚羽飛鴻劍，直接將他體內的靈力徹底榨乾了。
海清韻雖是初入聖境，但那也是實實在在的聖境，她自爆的威能又豈是那麼容易擋住的？
神魂還算完好，海清韻毫不猶豫的自爆，神魂卻是沒有一同引爆，不然陸寧風他們還沒死在那位帝境強者手中，便已經被她炸死了。
眼下憑藉聖器輕語鐲護身，同時隔絕身體與外界接觸。
這段時間以來，他不曾吸取此界一絲靈氣來恢復靈力，便是因為如此。
不是不想吸，而是不能吸。
此界的靈氣，受了污染。
很熟悉的感覺，與天墟戰場的混亂靈氣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相比於天墟戰場，這裡的污染沒有那麼狂暴，但卻更全面，更細緻入微。
處處都是污染。
跟隨宋家兄妹車隊同行大半個月，這樣的污染隨處可見，似乎沒個邊界。
不能吸收天地靈氣恢復，肉身沒有靈力溫養，便不能催生氣血，實力就一直沒法恢復。
這就是陸寧風當前的狀況。
另外……
陸寧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原本右手的位置，此刻只剩一個空蕩蕩的袖子。
沒錯，陸某人成為殘疾人了，非但如此，戴在手上的儲物戒指也一併沒了……
應該是被虛空亂流切斷的。
倒也不是不能恢復，只不過眼下體內那點可憐的氣血，若是用來恢復斷肢，只怕又要躺著大半個月不能動彈了。
原本倒也沒啥，只是隨著越來越熟，小雅那丫頭最近越發得放肆了，霸王硬上弓不只是說說而已……
她是真的幹得出來。
不過陸寧風卻也不急。
事情的轉機就在宋清風所謂的「糧食」上。
陸寧風將宋清風留下的東西拿起，那是一個刻錄了一道簡單靈陣的獸皮袋，巴掌大小。
以他的陣道修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個三品的低級陣法，通過注入一定的靈氣，可以在一定時間之內擋住污染。
袋中裝著的，便是所謂的「糧食」，其實就是一點靈液，不，都不能算是靈液，應該是一些沾染些許靈氣的水，混合了一些乾糧之類的東西。
以陸寧風這段時間食用的感覺來看，裡面各種營養還算齊全，普通人吃了至少能活。
靈氣量不多，但卻是一個希望，讓陸寧風有恢復狀態的希望
不過想想也是，若是此界真的全都是污染靈氣，天靈會那些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竟然連帝境都冒出來了。
顯然，此前軍盟方面對天蘭界的諸多猜測都要被推翻了。
想到這裡，陸寧風的臉色就緩緩沉了下來。
隨口咬開獸皮袋的口子，將其中的液體囫圇吞入腹中。
沒什麼味道。
就像壓縮餅乾泡到水裡攪成粥一樣。
還是稀粥。
「嘖……」
陸寧風咂咂嘴，滿臉嫌棄。
想念小雪做的飯了。
還有夢煙姐夢瑤姐她們，希望她們沒事……
「嗯？」
陸寧風忽然警覺起來，視線投向遠方，畢竟是尊者境的神魂，隔著帳篷和森林也感覺到了數百米之外釋放出敵意的那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