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妖神宗的眾人,雷長夜心裡開始警覺起來。藥師的話提醒了他,最近浮生會的動靜成迷。自從妖神宗成功走出黃山會館,浮生會的行蹤就不見了。安排局的人也有很長時間沒有追蹤到浮生會的情報。
他們在幹什麼,想要幹什麼,他完全不知道。
妖魔聯盟的會長是白起,這個人殺起人來和黃巢完全不一樣。他是有組織,有效率,有目的的殺戮,這是他完成人生抱負的一種最直接的手段。
現在大唐幻世的藩鎮割據,和戰國末年的形勢略有相似,白起難免會再次祭出殺殺殺套路。
這個人不把他按住,非常危險。
雷長夜回到船主室以後,立刻找來魚玄機,讓她發動所有安排局的高手,在蘇揚兩地尋找浮生會的人。他還畫出了張角、張寶等人的頭像,讓魚玄機分發給眾人,幫助他們儘早鎖定目標。
魚玄機感受到了形勢的緊張,當天晚上就帶人進入揚州與白魁和揚州八鎖接頭。錢冪和白耀也被她動員起來,到揚州進行排查和搜索。
第二天下午,就在雷長夜焦灼地在船頭等待消息之時,白魁和魚玄機乘著一葉輕舟,順著大運河漂流而下,穿過綿密的船河,輕盈地停靠在飛魚大娘船左近。
白魁和魚玄機猶如兩道電光,提著一個人衝到了雷長夜所在的甲板之上。
雷長夜摸了摸被兩人帶出來的強風吹麻的臉嘆了口氣,這兩個人一起行動就肯定是要比一下輕功的。
他看了一眼被他們帶上船的人,微微一樂:這不是張角嗎?
張角此時的樣子格外的落魄。頭髮一半禿了,一半花白了。身體好像也衰弱了好多。他的懷裡緊緊抱著一隻和他同樣瑟瑟發抖的金毛小鼠。
「張兄,好久不見。」雷長夜微微一笑。
「……」張角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低頭不語。
「這就是黑蛋生出來的靈寵嗎?」雷長夜湊到張角面前。
「你這奸商!」張角終於憤怒了,「這金毛小鼠有何特異之處?品階只有二品,我花了三十多萬貫的財富,竟然只買到這種瘦骨嶙峋的廢物。」
「既然是廢物,你怎麼不扔了呢?」雷長夜笑了。
「我……我……」張角緊緊抱著金毛小鼠,眼神閃爍。這可是三十萬貫買到的靈寵,哪怕只有二品,總比沒有強,而且說不定……
張角對於這個金毛小鼠始終存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嗯,張兄,你花了三十萬貫買了我的彩蛋,怎麼也不在我這裡做一下售後的諮詢?我的大娘船到了江南這麼多天,你都不來問一句,這不是把靈寵給耽誤了嗎?」雷長夜嘆息著說。
「哦?我……我這靈寵還有救?它是不是異寶?還是異獸?有什麼好嗎?」張角大喜過望,連忙詢問。
「這個嘛,來來來,到我的船主室來說。」雷長夜笑眯眯地用手攬住張角的肩膀。
魚玄機和白魁望著張角的背影,連連搖頭。他被雷長夜帶進船主室,出來的時候,雖然不知道會成什麼玩意兒,但指定是雷長夜的玩意兒了。
進了船主室,雷長夜殷勤地為張角上了茶,還端過來一盤蜀秀零食五件套。張角看起來是好久沒吃東西了,就著茶埋頭一頓吃,差一點連懷裡的靈寵都忘了。
吃到最後,金毛小鼠可憐巴巴地叫了幾聲,他才幡然醒悟,連忙把最後一塊肉鬆餅餵給了小鼠。小鼠一邊吃一邊發出輕輕的咳嗽聲,感覺像是吃哭了。
雷長夜有一種突出的感覺,張角在這個大唐幻世混得比藍海星位面還慘。不過,誰叫他去請白耀他們來偷彩蛋呢?
「張兄慢點吃,別噎到,想吃還有。」雷長夜溫聲說。
「雷先生,嗝~~~~」張角打了個飽隔,順了順氣,「敢問我這個小鼠有何特異之處,是否可以做靈寵之首啊?」
雷長夜忍不住笑了:這貨還在抱著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是誰說你買的黑蛋是靈寵之首的?」雷長夜有些詫異的問,「我反覆強調過,這些彩蛋里的出產都是隨機的。」
「……」張角微微一愣。這話是賈詡那個老陰批說的。他還資助了三萬貫給他來拍下的黑蛋。因為是真金白銀,張角從未想過賈詡說的是謊話。如今一想,媽賣批!
「是……那個該死的文和~~~~」張角牙齒直咬,仿佛想要把賈詡直接吃了。隨即他猛然一拍坐塌,「還有那個劉秀!他們合夥算計我!」
雷長夜沉默地扇著蒲扇。難怪張角起勢不到一年就崩盤,怎麼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呢?
「劉秀與閣下的過節,我不想過問。我只是對我出產的彩蛋負責。張兄應當知道,彩蛋出產很隨機。這隻金毛小鼠雖然只有二品,但是要知道我給劉夫人的彩蛋里出產的可是一隻紫凰,一出生就是大四品,得天獨厚。」雷長夜一臉自得。
「先生,既然你能把它煉出來,它總有一點過人之處吧?哪怕一點點都好。」張角急切地說。現在他在大唐幻世的指望,就剩下這隻靈寵了。它一定要爭氣啊。
「嗯……」雷長夜拿起茶杯開始喝茶,故意晾一晾張角。
「雷先生,你派兩名高手來找我,莫非是衝著我的靈寵而來?」張角突然眼睛一亮,「因為它很特異,我沒看出來?」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雷長夜笑了。
「呼……」張角的希望頓時被點燃了,「那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張兄不想知道我找你的第二個原因嗎?」雷長夜悠然自得地問。
「呃……」張角茫然抬起頭。
「張兄在浮生會裡混得不是很好啊。」雷長夜眯起眼睛。
「……」張角咬牙低下頭。混得不是很好?是混不下去,還被守屍了半個月。現在他身無分文,玉符告罄,再死一次,就永遠告別這個世界了。要不是為了守住手裡的這隻金毛小鼠,他真的不想在這個位面混了。
「嘖,嘖,莫非張兄已經不是浮生會的人了?」雷長夜柔聲問。
「我……你怎麼知道我曾經是浮生會的人?我和浮生會根本沒關係!」張角嘴硬。
「也罷。那張兄儘管帶著金毛小鼠離開,祝你好運。」雷長夜站起身來。
「且慢,且慢!」張角一聽到金毛小鼠立刻急了,「雷兄,我好歹也付了三十萬貫買彩蛋,看在這筆生意結下的善緣,你幫我一把。」
「我可沒有拿刀逼你買啊。」雷長夜擺擺手,「不過咱們之間,那肯定是有善緣的。只要你給我浮生會的消息。你找人偷我彩蛋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那彩蛋不是我找人偷的。我對天發誓!」張角急得臉色發青。
「白耀現在為我做事,要不我找他來對質一下。」雷長夜淡淡地說。
「慢慢慢!我說我說!」張角汗立刻下來了,「這件事跟我真的無關。我只是接到命令聯絡白先生,一切交易都是亂世人親自經手的。他才是真正控制了白先生的人。」
「哼。」雷長夜眼神一冷,「這麼說來,你果然是浮生會的人。」
「我現在已經改邪歸正。」張角苦著臉說。
「浮生會的人想要改邪歸正,除非是不想活了。」雷長夜冷冷地說。
「我……唉,我可以把浮生會在江南的布局全部跟你說,你派人一一查證即可。」張角苦著臉說。
「嗯,你說。」雷長夜用蒲扇一指張角。
「我若說了,你一定要告訴我這金毛小鼠有何特異啊。」張角急切地說。
「就看你給的消息可不可靠了。」雷長夜微微一笑。
當天晚上,魚玄機和白魁坐船火速趕回揚州。當日子夜時分,白耀親自出馬,按照張角描述的幾處浮生會巢穴搜索。然而,這些巢穴里早就人走樓空。顯然白起驅趕張角之後,就做出了一番安排。
可惜,白起是大玩家,有些秘密他是無法告訴浮生會高層的。張角此人雖然在妖魔聯盟里聽從白起指揮,但實際上在浮生會高層眼中,他和白起是同等級別的弟子。
有些事情,張角知道,白起卻不知道。還有些事情,張角知道,白起卻不知道他知道。
靠著這些零零碎碎的蛛絲馬跡,白耀從這些巢穴里遺留下來的物品和痕跡里,一點點拼湊出了浮生會的動向。浮生會四十八堂口,一百零八分舵的高手此刻都已經暗暗躲藏在江南大營四周的民居之中,隱藏得極深,動向不明。
當白耀把浮生會勢力隱藏地點畫在揚州地形圖上,呈現給雷長夜時,時間已經到了第三天。
再過五天,揚州大戰就要爆發。
雷長夜把所有武盟高層和安排局高層都聚集到議事廳里,一起討論浮生會的動向。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亂世人想要協助江南大營共抗妖神宗。
雷長夜也覺得很像浮生會有仇必報的作風。畢竟,妖神宗的饕餮就是從他手裡搶走的。
但是,亂世人這種布局,太像群狼捕食前的隊形。雷長夜從他們的布局中,隱隱感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嗜血渴望,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牽絆住了亂世人的心神,他必然想要得到。
從張角的口供中,雷長夜知道亂世人把全國各地的浮生會幫眾全都調到了揚州,傾整個浮生會之力就為了復仇妖神宗?亂世人不是這麼衝動的個性。一定是揚州有什麼他極為想要的東西。
天下的權柄?長生?還是……
雷長夜忽然想到了亂世人的融妖爐。
這個禍害!他一拳砸到桌面上,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