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悠站著沒動。
這一幕有點兒夢幻，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齊爾皺著眉再次開口：「你上不上來。」
顧思悠：「您不是裝作不認識我嗎？」
齊爾沒應聲，轉過頭對前面的司機喊：「開車吧。」
操。
顧思悠在心裡罵了聲，連忙拉開車門，毫不客氣地坐了上去。
她坐上來的時候，齊爾甚至還往旁邊挪開了一點。
「？？」這麼嫌棄她。
算了，人家亞洲巨星，億萬少女夢中男神，能好心讓她搭個車，已經算是給她這個前女友最後一點體面了。
齊爾讓她上車後，顯然沒有任何想和她溝通的想法。
當年分手，是她提的。
儘管有再多苦衷和身不由己，拋棄他卻是事實。
顧思悠常常想，以前這段感情里，先開始的是她，愛到不可自拔的也是她。
他……雖然從來沒說過有多愛她，但多少也是喜歡她的吧。傷害已經造成，她無話可說。
「齊爾，最近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司機沉默一言不發，后座就坐著她和他兩個人，顧思悠終於問出了這句在心底徘徊過無數次的話。
齊爾側頭望了她一眼，不輕不重說了句：「你說呢。」
顧思悠低下了頭。
應該挺好吧，他已經實現了他的音樂夢想，成為能讓世界都聽到他聲音的偶像巨星。
他成功到，讓顧思悠都覺得，當初和他分手，是正確的選擇。
兩人又是良久無言，顧思悠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還是不要臉的開了口。
「那個，咱們做不成情侶，好歹以前也是同學吧。你真不考慮給個機會，讓我做篇採訪？」
她豎起手掌發誓：「你放心，我是個非常有職業道德的記者，保准只問你想回答的問題。」
「可以。」齊爾說。
顧思悠滿臉問號，上次還拒絕那麼果斷，這次怎麼就如此迅速答應了？
他這是！中邪了嗎！
但總歸是個好事，顧思悠立馬拿起相機和麥克風，檢查剛才摔倒的時候有沒有把這些寶貝給摔壞。
「前提是你得回答上我的問題。」
「？」顧思悠佛了，還有這種操作，究竟是誰採訪誰啊！
「你想問什麼……」她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齊爾摘下口罩，近距離美顏衝擊讓顧思悠心神一震。
他說：「我今年出的第三首歌里的最後兩句歌詞是什麼？給你十秒。」
她又不是他的粉絲，這哪裡知道！
顧思悠默默拿起手機，準備請教萬能的度娘。
「你超時了。」齊爾在旁邊無情宣判。
這男人原則該死的強，他說超時就是超時，沒有餘地。
顧思悠收回手機，掙扎：「給個機會？」
齊爾拍了拍前面駕駛座靠座：「你找個地方把車停下。」
司機點頭應了聲，靠著路邊停好車。
「你下班吧。」齊爾說。
司機震驚轉過頭：「不行吧，安姐讓我送你回家，萬一你出點事，我擔不起責任啊。」
「那我下車。」齊爾說著就要打開車門。
「別、別，少爺你別動，我走我走。」司機拿齊爾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聽他的下了車。
司機走了後，只剩下齊爾和顧思悠。
顧思悠不懂他要幹什麼，齊爾這個人吧，特別難懂。顧思悠認識他這麼長時間，就從來沒有弄懂過他。
車內安靜了會，顧思悠莫名覺得很壓抑，她猶豫片刻，開口：「要不，我也走？」
說著她打算起身，去開車門。
「啊？」
手腕被人拽住，齊爾一用力把她拉了回來，顧思悠一聲驚呼，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被他轉過來壓在了身下。
「……」這是什麼騷操作。
齊爾眯著眼看她：「不是要採訪？」
「這種姿勢採訪，不好吧。」
這男人太要命了嗚，兩人曾經無數次纏綿膠著的畫面湧入腦海，顧思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好嗎，我以為你會喜歡。」男人壓低聲線，性感至極的聲音蘇得顧思悠腿都打顫。
齊爾越靠越近，清艷的眸深深凝視著她，顧思悠被迷得神魂顛倒，不自覺閉上了眼睛，微嘟起了唇。
然後下一秒，壓在她身上的男人驟然撤開，又恢復到那副跟她不熟的矜貴高冷模樣。
「最後一次機會。」
「別讓我猜歌了，我記性不好。」分手這些年，他的歌火遍大江南北，獨特性感的嗓音再加上極具天賦的作曲能力讓他寫出了一首又一首經典好歌。
喜歡聽他歌的人太多了，顧思悠曾經迷戀死了他的聲音和他唱歌的樣子。
可是分手後，她再也不敢去聽他的歌。
就算避免不了聽到，她也會逼自己去裝作不在意。
齊爾：「那好，換個問題，一分鐘。」
顧思悠還在為答題時間變長而鬆一口氣的時候，她就聽到齊爾問。
「當年你對我做的那些事，後悔嗎？」
顧思悠眨巴兩下眼：「那些事是指哪些事？」
齊爾扯出一絲冷笑：「死皮賴臉追上我後，不出兩年就甩掉我。」
「……」她當初真的有很死皮賴臉嗎？
腦子裡出現出無數個她纏著齊爾撒潑打賴的畫面，顧思悠沉默了。
「後悔。」她回答道。
「後悔甩我？」
「後悔以前死皮賴臉追你，給你造成了那麼多困擾。都是我的錯，您看您現在也是亞洲巨星，一線大碗。就不要跟我一個小記者計較了，那些都是我年少不懂事，我現在想來也追恨莫急啊。」
顧思悠說這些話時，齊爾的臉色越來越沉。
「所以你能大人不記小人過，接受我採訪了嗎？」
等她回答完這個問題之後，齊爾似乎無法忍受再和她呆在一起，直接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到了前排的駕駛座上。
「誒你這是幾個意思，說好的只要我回答上你的問題你就接受我的採訪……我操齊爾你慢點開。」
……
車一路飆到飛快，接下來任憑她說什麼，齊爾冷著臉再也沒搭理她一句。
等顧思悠反應過來的時候，齊爾的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您要看病？」顧思悠費解。
「下車。」齊爾開口道。
「是你自個讓我上車的吧？不接受我的採訪就算了，把我送到醫院是幾個意思？」
齊爾斜睨她一眼，彎唇譏笑：「順道送你去看看腦子。」
瞧瞧，這就是萬人追捧的樂壇小王子，無數女性心中的夢中情人，號稱娛樂圈高嶺之花，全國最難擁有的男人——齊爾。
也不知道他的粉絲知不知道，他私下是一副這樣無情又毒舌的樣子。
一點都沒有大！將！風！范。
「您厲害您說什麼都對，那我的採訪？」顧思悠忍著氣，微笑道。
「看我心情吧。」
「喂，不帶這樣吧，你好歹也給我個准信啊！」
顧思悠話都沒說完，齊爾已經開車走了。
她站在醫院門口走了兩步，腳上的痛提醒著她是該進去看看，只不過不是腦科，而是骨科。
顧思悠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她這可憐的腿，這時那個跟蹤她的男人又走了出來。
「小姐，進去看看吧。」
「你誰啊，還跟到了這兒？」
還沒等男人開口，顧思悠似想到什麼說道：「哦我知道了，你是齊爾的人對不對，他讓你跟蹤的我？」
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點了下頭。
顧思悠：「他讓你來幹嘛？監督我去看腦子？」
男人：「……」
「你這腿沒什麼大問題，我給你開點藥，你回去先用冰敷，再上藥好好揉揉。最近幾天儘量減少出行，不可做劇烈運動。」
聽完醫囑後，顧思悠拿著藥走出了醫院大門。
「我腿也看了？你還不走。」她對黑衣男人說道。
「你腿不方便，老闆讓我送你回家。」
「告訴你老闆，我不用。」
剛被前男友戲弄順帶羞辱一番，顧思悠還在氣頭上，才不願意接受齊爾的這點小恩小惠。
她傲氣地冷哼一聲，瘸著腿身殘志堅往前走。
走了十幾步，發現這地方一時半會還不太好攔車。
顧思悠轉過頭，看到齊爾派來的那位黑衣兄弟還站在那兒，身邊停著一輛銀色路虎。
咳嗽一聲，顧思悠轉過身朝路虎車走近幾步。
男人看到她走過來鬆了口氣，笑著說：「小姐，上車吧。」
顧思悠涼涼看他一眼：「叫誰小姐呢，這年頭小姐不能亂叫懂不懂。」
坐上車的時候顧思悠想，這人吧，哪怕過了幾年還是跟當初一樣，
明明是好心送她來醫院，偏偏要裝出那副死高冷又嘴賤的模樣，也不知道他要傲嬌給誰看。
不過她年少的時候，是真的愛慘了他這高貴冷艷的樣子，齊爾越是對她冷漠，她就越深陷不可自拔。
他只要多跟她說一句話，哪怕語氣冷淡，內容毫無善意。
她都很滿足。
如果他稍加對她態度好點，顧思悠能樂上一整天。
反而是在一起後，她開始不滿足，想要得到他更多的愛，甚至想將他鎖起來藏著，不讓任何人窺見覬覦他。
她曾經想以後賺錢了一定要買個大房子，讓齊爾住在裡面，什麼都不用干，能一直陪著她就好。
每次看到他那張精緻絕倫的俊臉，她都忍不住想，把他放出去太危險了，還不知道會招多少女人惦記。
以前她對齊爾說過：「齊爾，你喜不喜歡金屋子。」
那時高三，他正在看書，一手撐著頭，另外一隻手漫不經心翻動書頁。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直冷眼相對，全身上下都寫著抗拒的少年慢慢開始接納她。
默認她一點一點滲入到他生活的每個角落。
聽到她的話，他眼皮都沒抬。
「不要在我看書的時候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
「那你喜不喜歡呀。」
齊爾關上書，看著她。
「喜歡又怎樣，你要買來送我？」
顧思悠送他的東西太多了，她家裡有錢，每個月零花錢都好幾千。這在高中生里就是個小富婆。
齊爾不要她送的東西，顧思悠基本靠硬塞。
顧思悠手臂枕在他的書桌上，托著腮頭朝他靠過去，靈動的大眼睛眨巴兩下，帶著點挑逗望向他。
「買來送你，金屋藏你。」
他抬眸與她對視，唇角微勾。
「那你也要買得起。」
那時候的她家裡有幾個錢就自認為是全市首富，牛逼能吹上天。
「我肯定買得起啊，我家很有錢的你是知道的。」
想到這，顧思悠再一次為年少時候幹得傻逼事而感到羞恥。
別說金屋了，她連帝都的一個廁所都買不起。
倒是齊爾，以他現在的身價，十座金屋都不算什麼。
所以家裡沒破產前，她那份盲目到讓人無法相信的自信心和優越感到底是從哪來來的？
想了想，她得出答案。
大概是每個月五千塊的生活費給的吧。
以後她有兒子，為了不讓孩子出現自我認知的偏差。
零花錢每個月五十塊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