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隔年七月初七, 秦念女兒的周歲宴。
秦桑接到了秦念的電話，讓她這個做小姨的抽空回家參加外甥女的生日宴。
秦桑應下了, 當時她還在國外進修。
自從晏錦言請了他們整個公司的人吃飯後, 秦桑便沒再像以前那樣累成狗。
一開始公司里也會有閒言碎語，可後來秦桑參加了國內一場畫手大賽，成功奪魁, 為社裡爭奪了榮譽。
自那以後, 那些議論她的聲音便沒了。
當然，也和秦桑在公司里低調且平易近人的態度有關。
以至於後來社裡有進修名額時, 不少同事都舉薦了她。
晏錦言卻覺得, 他們社裡的同事是故意的, 變相的折磨他這個做老公的。
因為秦桑去國外進修, 就代表他們夫妻要異地相處大半年的時間。
這可是很磨人的。
最終, 晏錦言還是支持了秦桑, 頂多也就是每周他往國外跑一兩回罷了。
……
秦念女兒的周歲宴是秦家承辦的。
宴會就在秦家老宅內舉行，秦桑當天下午的飛機落地。
晏錦言開車去機場接她回家，秦桑泡了澡換了衣服, 洗去一身風塵, 這才和晏錦言一起往秦家老宅趕。
她給秦念的女兒選了兩樣周歲禮物, 是在國外進修的時候入手的, 當時兩樣禮物都很喜歡, 索性便都買下了。
反正秦桑只有這麼一個小外甥女，寵一點有什麼關係。
來參加周歲宴的客人不少, 多數是秦家這邊的親朋。
顧家那邊雖然也來了一些, 但顧堯本人卻沒出現。
這讓秦老爺子多少有些不高興, 吹鬍子瞪眼的，沒什麼好脾氣對待顧堯的父母。
得虧秦念家的小閨女機靈可愛, 討得老爺子歡心，這才沒讓這場周歲宴的氣氛變得太過僵硬、尷尬。
夜深時，賓客散盡。
秦家就剩下一大家子自己人以及晏家的人。
大家逗弄秦念的小閨女之餘，還不忘將矛頭指向晏錦言和秦桑。
「你們倆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給咱們柒柒添個弟弟妹妹啊？」
這話是秦老爺子問的。
旁邊的晏老爺子附和地點頭，「是該把這件事情提上行程了。」
秦桑面紅，被兩家人當面催生的感覺，真是難以言喻。
她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晏錦言，男人也看著她，唇角勾著弧度，桌下的手悄悄覆上了秦桑的手背，似是安撫她。
……
回到家後，夜裡躺在床上。
秦桑還在為長輩們催生的事情糾結，忽然，她推開了親吻她臉頰的晏錦言。
兩條藕臂纏上了男人的脖頸，秦桑問：「言哥哥，你想要小孩嗎？」
晏錦言替她撥開了擋在額前的發，聲音磁性：「說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
秦念家的柒柒確實機靈可愛，晏錦言挺喜歡的，可他又想了想，要是自己和秦桑生的是兒子不是女兒，那豈不是給自己養了個小情敵嗎？
都說兒子黏媽媽，晏錦言私心不太想和別人分享秦桑，就算是親兒子也不行。
所以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秦桑這個問題。
秦桑哭笑不得，「那我們要不要努力一下？
畢竟老爺子們都挺想抱重孫子的。」
「不必管他們。」
男人翻身壓著她，俯首細細的吻過秦桑的眉眼，聲音輕如一陣風，「我們順其自然就好。」
後來，晏錦言沒再給秦桑繼續糾結的機會。
能阻止她胡思亂想的辦法只有一個——讓她累到睜不開眼。
接下來的三個月里，秦桑回到了社裡上班。
她升職了，開始帶自己的小組，並且社裡又招了一個小新人。
讓秦桑欣慰的是，辦公室里那條不成文的新人期規定沒再被人提起，小新人被分到了秦桑小組，由她帶著，在公司里倒也過得如魚得水。
帶新人讓秦桑有一種成就感，近幾日她下班回家，她總愛在晏錦言面前炫耀。
每每如此，男人便默不作聲的看著她，看她眉飛色舞，一臉自豪，忍不住彎唇淺笑。
婚後的日子雖然漸漸趨於平淡，但這種歲月靜好的幸福感卻還是讓晏錦言和秦桑感到滿足和快樂。
秦桑以為，天底下所有的夫妻應該都跟她和晏錦言一樣，平淡而幸福吧。
她的這個念頭，持續到某天凌晨，接到秦念的求助電話，終於破滅了。
……
凌晨三點，秦桑被電話鈴聲吵醒。
旁邊的晏錦言先她一步接起了電話，因為屋子裡特別安靜，所以睡得迷迷糊糊的秦桑還是聽見了電話那頭秦念的聲音。
「對不起桑桑，吵到你睡覺了吧……我實在沒辦法了，你能不能開車來南郊別墅這邊，送我去一下醫院？」
秦念的聲音很著急，帶著點哭腔。
聽到「醫院」兩個字，秦桑的瞌睡一下子就沒了。
她睜開眼，就著晏錦言的手對手機那頭的秦念道，「你發個定位給我，我馬上過去。」
具體什麼情況，秦桑沒有問。
話落後，她直接翻身下床披外套，連衣服都沒換。
晏錦言也跟著起床，看了眼秦桑發過來的定位，他皺了下眉，聲音很沉：「我陪你去。」
這個點，外頭在下雨。
雨天路滑，晏錦言怕秦桑過於著急，開車出事。
而且秦念那邊真出了什麼事請，他也怕秦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畢竟南郊別墅那邊，是秦念和顧堯婚後住的地方。
這麼晚了，秦念讓秦桑開車送她去醫院，莫不是他們夫妻倆鬧了什麼矛盾？
揣著滿腹狐疑和擔憂，秦桑和晏錦言出門了。
從他們家開車到南郊別墅區，足足二十分鐘。
到地方時，秦念懷裡抱著柒柒就等在大門口。
秦桑下車幫她們母女來開車門，等秦念抱著柒柒坐進了車裡，秦桑才跟著坐到後排。
晏錦言驅車往最近的醫院去。
路上，秦桑終於有機會問清楚事情的緣由。
秦念早就淚目了，在看見秦桑的那一刻。
好像她這個做母親的，終於不用再強裝堅強，所有的害怕、著急、無助全部隨著眼淚決堤而來。
許久，秦念才平復了情緒。
她看著懷裡昏迷不醒的女兒，差點又哭出聲來，「柒柒發高燒了，我……我叫不到車。」
秦念沒考駕照，這件事秦桑是知道的。
這會兒凌晨三四點，又下這麼大的雨，南郊別墅區這邊又特別偏靜，確實不好叫車。
原本秦念是想給秦舟打電話的，但她暫時不想讓長輩們知道這件事情。
所以最終秦念還是選擇了給秦桑打電話求助。
「桑桑，這件事你先幫我保密，不要告訴爺爺他們好嗎？」
秦桑擰眉，看了眼她懷裡小臉通紅的柒柒，心裡一陣酸澀，「柒柒怎麼會發燒的？
顧堯呢？」
秦念沒有駕照不能開車，顧堯總可以吧。
「他……」秦念哽咽，像是提到了什麼傷心事，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見狀，晏錦言適時開口，嗓音冷沉，「快到醫院了。」
秦桑的注意力被暫時轉移，她沒再追問顧堯的事，只焦急看向窗外。
車內寂靜了一陣，直到車子開進最近的一家私人醫院。
晏錦言抱著柒柒長腿闊步先進醫院，秦念小跑著跟上他，秦桑去泊車。
折騰了兩個小時，柒柒的溫度降下來了。
一直將心提在嗓子眼的秦念身子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還好秦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晏錦言遞了椅子過來，秦桑扶著秦念坐下了。
病房裡安靜下來，晏錦言輕輕握住秦桑的肩膀，俯身在她耳邊道，「我去外面聯繫一下顧堯，你陪著你姐。」
秦桑點頭，晏錦言這才離開了。
男人走後，病房裡就剩下秦桑和秦念，以及病床上還睡著的顧柒。
秦桑就站在秦念身邊，看了看床上睡著的小丫頭，她擰眉，又回到了車上那個問題上。
「顧堯人呢？」
秦桑直接開門見山。
她說，「我不會告訴爺爺他們，你放心。」
「但我必須了解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秦念閉眼，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看向秦桑。
她雙眼通紅，眸底滲出絕望，與臉上慘澹的笑契合，令人痛心。
「堂姐……」秦桑放柔了語氣。
秦念復又垂下了眼帘，起身走到了窗邊。
沒等秦桑跟過去，秦念開口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兒。」
她的語氣極盡悲涼，滿是無奈，「桑桑，我給他打過電話的，十幾二十幾個電話。」
「沒人接。」
秦桑呼吸一滯，不敢置信，「你們倆婚後一直這樣？」
秦念沉默，唇緊抿著，許久才似是想通了一般，低笑了一聲，「差不多吧。」
「我見他的次數很少，他不怎麼回家的。」
秦桑沉眸，拳頭硬了：「所以他是在外面有人了？」
「那倒沒有。」
秦念回身，笑了笑，「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顧堯他是不婚族。」
「從一開始，我們的婚姻和我就沒有得到他的認可。」
「是我自己義無反顧，飛蛾撲火。」
「所以事到如今，一切苦果都是我應得的。」
秦念喃喃著，她似是在自我反省，「桑桑，我覺得好累啊。」
「我快撐不下去了。」
秦念以為，自己總能把顧堯這塊冰捂化的。
可兩年過去了，她連男人的冰山一角都沒能化掉。
秦桑走了過去，輕輕擁抱了秦念，聲音沉且認真，「那就離婚吧。」
這句話秦桑說得很平靜也很冷情。
她全秦念快刀斬亂麻。
雖然她能明白秦念內心的那種不甘與不舍。
但作為旁觀者，秦桑還是想狠下心來，勸她離婚，離開顧堯，離開那個不愛她的男人。
……
天明時分。
晏錦言帶著早餐回來了。
他把醬肉小籠包和粥給了秦桑。
秦桑和秦念一起吃著，她的安撫下，秦念的情緒已經恢復如常，只是整個人好像冷靜理智了許多。
用秦桑的話來說，她覺得秦念是有些心死的跡象了。
估摸著和顧堯離婚，也就是時間的問題。
如此一想，秦桑心安了不少。
她心不在焉的啃了口手裡的醬肉包，一股油膩感衝擊她的感官，秦桑的胃起了反應。
在秦念和晏錦言的目光下，秦桑扔掉了手裡的肉包，捂著嘴衝進了洗手間裡。
正喝粥的秦念呆住，晏錦言已經反應過來，跟著秦桑進了洗手間。
嘔——
秦桑趴在洗手台上一陣乾嘔，反胃得厲害。
晏錦言皺緊眉頭，心裡擔憂著，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默默地為秦桑順著後背。
好一陣，女人才緩過來。
這時秦念提了個建議，「去檢查一下吧，正好也在醫院裡。」
她說這話是因為心底有種直覺，秦念覺得秦桑可能懷孕了。
因為她的反應和她當初懷顧柒的時候太像了。
但秦念也不敢確定，所以她才讓秦桑去做個檢查。
事實證明……秦念的直覺是準的。
秦桑，真的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