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貧僧做不到啊！
陳長生也知道其中的兇險，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王景行實力並不比他差多少，進入陰影世界之後一樣出了事，他進入其中大概率也是有去無回。
不過只是一具分身而已，試試又何妨？
然而，當他的分身來到那道空間裂縫前，想要進入其中時，卻感覺仿佛撞在一堵看不見的牆上，他根本無法進入!
沒有什麼斥力或者阻力，若是有什麼力量將他排斥在外，他還可以與之對抗，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空氣牆」才是最令人無奈的。
明明眼前空無一物，明明妖獸都可以從這一處穿過，但陳長生就是無法越雷池一步，被拒之門外。
這是規則層面的隔離，想要進入其中，要麼打破這種規則，要麼適應規則。
陳長生凝神看去，看不出任何道則流轉，無法窺探構建此處規則的大道本質。
這意味著他不具備打破或者破解規則的能力，只能適應規則，才能通過。
可問題是，他不知道通過這處空間裂縫的具體要求是什麼，也就無從適應。
「妖獸能通過，可我不是妖獸，讓修常來沒準能成，他曾被聖獸遺蹟認定為妖獸……」
「除了妖獸之外，人類修士肯定也能通過，只不過要滿足某些條件，王景行能通過，婁宇能通過，還有那麼多在仙蔭失蹤的人類修士，他們都能通過，有什麼是他們有，而我不具備的？」
陳長生思來想去，也只想到一個答案：那些人都是本體進入，而他是分身。
有可能分身就是無法進入陰影世界。
但這只是猜測，謹慎如他，也不可能在沒做好充足準備的情況下，讓自己本體前來冒險嘗試。
「要是能抓個魔修過來嘗試一下就好了……」
陳長生思索了片刻，雖然機會難得，等了這麼多年，這是他們距離成功拯救王景行最近的一次，但眼下確實不是好時機。
張萬知等其他人現在都不在，只有他一人，即便進入陰影世界，成功的可能也不大。
而且放任獸潮繼續擴散，會給整個仙蔭界帶來巨大的災難。
另外，他懷疑仙蔭的快速擴張也和這空間裂縫有關。
關閉裂縫，或許能讓仙蔭的擴張速度回到正常的軌道上。
因此，他還是做出了理性的抉擇，選擇先關閉這處空間裂縫！
只是一旦關閉，就不知何時才能有探索陰影世界的機會。
經過觀察之後，陳長生發現這處空間裂縫本就有自然癒合的趨勢，空間裂縫的開闢和維持都需要大量的靈力，正常來說會越來越小，直到能量耗儘自然便會癒合。
只是如今被那陣法不斷輸送靈力，不但沒有癒合，還在逐漸擴大。
因此第一步就是要毀去那陣法！
這陣法對陳長生來說並不難破解，他略微觀察，便已經心中有數。
唯一的難點，大概就是要在獸潮包圍中破陣，一邊要注意避讓獸潮，一邊要隱藏自己的蹤跡。
一旦現身，他立刻便會成為妖獸襲擊的對象。
無論是破陣，還是隱匿，都是陳長生擅長之事，他行動利索，動作飄逸，如穿花蝴蝶穿梭在獸群之中。
陣法的幾個關鍵陣眼接連被他破壞，只差最後一處便可徹底毀去陣法。
但也就在這時，他耳邊傳來一聲「阿彌陀佛」。
陳長生側目望去，只見一個精壯和尚緩步走來，周圍的妖獸仿佛都看不到他，從他身邊經過時沒有絲毫駐足。
從他身上散發著純正的佛光便能看出，這是個如假包換的佛修，不是什麼假和尚。
「你要阻我？」陳長生問道。
精壯和尚雙手合十：「只是拖延些時間罷了。」
陳長生原本在猜測到底是誰布置的這陣法？
他有兩個懷疑對象，一是天香的情奴，二是逃入仙蔭的魔修餘孽。
但見這和尚出現，便自動排除了第二個可能。
因此，他沉聲道：「你這和尚六根不淨，竟也被情慾所縛。」
陳長生這話也有試探的意思，但那和尚也不避諱，大方承認了：「是人皆有七情六慾，佛祖亦不能免俗，更何況我一個修行不到家的和尚。」
這話便等同承認了他天香情奴的身份。
陳長生皺眉道：「你們要救人便救人，何必引動獸潮禍害仙蔭界百姓？更何況天香已經不在仙蔭界。」
在陳長生看來，引發仙蔭獸潮，和拯救天香，這本是兩件毫不相干的事。
和尚搖頭：「我只是聽令行事。」
「那你可知，若你阻我，令我無法關上裂縫，無法阻斷獸潮，天香便會死。」陳長生語氣平靜道。
他不是在威脅這和尚，只是述說一個客觀的事實。
若是繼續放任獸潮擴散，危害到仙蔭界的百姓，那麼他們同樣會提前殺掉天香，終止一切。
和尚不阻止他，讓他成功阻斷獸潮，那麼天香還能多活一段時日。
和尚輕輕頷首：「所以我說，我不阻你，只是拖延一些時間。」
「我很有耐心，但也要分場合，你已經浪費了我不少時間，現在退下吧，否則……」陳長生眸中殺意涌動，已經動了提前擊殺天香的念頭。
雖然答應了葉昱秋，暫時留天香一命，但與整個仙蔭界蒼生的安危相比，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十息，再給我十息時間，你我不必交手，十息之後，我自會離去，不會再阻你破陣。」和尚道。
但陳長生的回應是直接出手！
他一具分身實力相比本體差距極大，但也不弱。
而且他使用的是符籙攻擊！
陳長生一彈指，十多道光華湧現，每一道光華皆是一道攻擊符籙。
十多道符籙同時爆發，竟還相互勾連，匯聚成一道攻擊陣法。
以符籙攻擊構建陣法，這一手妙到巔毫，容不得一點差錯，組合之後所爆發的威力也是驚人。
那和尚甚至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抗，瞬間被吞沒，消失的無影無蹤，連一縷魂魄都未留下。
他說要十息時間，可在陳長生手下不過一息便已暴斃。
用自己的性命為代價，也才爭取了一息而已。
「卦師算無遺策，不知可算到了這結果。」陳長生眼神冷冽，抬手毀去了最後一處陣眼。
而這時，周圍的妖獸已經瘋狂朝他撲去。
兩人戰鬥的動靜自然暴露了陳長生的蹤跡，讓他成為妖獸攻擊的目標。
陳長生一張符籙貼在身上，瞬間隱匿，消失不見。
他遁到另一邊，從妖獸包圍中脫身，回頭觀察著空間裂縫的變化。
供養空間裂縫的陣法被毀，發出一陣轟鳴，那空間裂縫立刻便開始劇烈收縮，一些正在穿過裂縫的妖獸當場被撕裂成兩半。
但這並未嚇退那些妖獸，反而讓那些妖獸更加瘋狂，爭先恐後的躍出。
失去能量供應，空間裂縫的收縮速度極快，越來越小，能通過的妖獸也越來越少，直至最後徹底癒合。
陳長生心中鬆了一口氣，以如今穿過裂縫抵達仙蔭界的獸潮數量，仙蔭界的各大勢力應該足以應付。 不過他心中也有些空落落的，一個難得的能進入陰影世界的機會，就這麼被他親手關上了。
……
此時，仙蔭之外。
在空間裂縫關閉的瞬間，陳長生的本體便發現了仙蔭擴張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他對比之前仙蔭擴張的速度，不由皺眉，相比起仙蔭異常爆發之前，如今的擴張速度還是快了不少。
顯然仙蔭範圍變大之後，擴張速度也隨之提升，這點已經不可逆。
此時仙蔭內外已經被獸潮淹沒，無數妖獸瘋狂朝仙蔭外發起衝擊，而四大仙門的強者正在盡力攔截，已經有不少增援趕到，還有許多各大勢力強者正在趕來的路上。
為了阻截這次獸潮，仙蔭界中大型勢力幾乎強者盡出，高層修士傾巢出動。
陳長生朝遠處望去，與一宮裝女子目光對視，那女子迅速向陳長生飛來。
這女子正是葉昱秋，她也是為了阻截獸潮而來，不光是她，仙塵宗的太上長老幾乎都被驚動。
「道友可知這獸潮是怎麼回事？」葉昱秋主動問道。
陳長生將自己知道的如實轉告，聽得葉昱秋沉默。
她沒想到，這背後竟然又是天香搞的鬼。
葉昱秋靜默幾息之後，終於朱唇輕啟：「若是有必要，不必再留那妖女性命，道友自行斟酌吧……」
陳長生點了點頭，不需葉昱秋多說，必要時他不會手軟。
……
仙蔭發生的事，通過陳長生的分身傳到了李修常耳中，又傳到了莫圖耳中。
莫圖師兄性格更為果斷，殺伐凌厲。
他沉思片刻，道：「對方有卦師，不知在謀算什麼，而且為了一個天香，已經牽扯出太多事。」
「師兄的意思是……」李修常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莫圖點點頭：「現在就殺。」
就因為沒有殺天香，已經引來了太多麻煩。
仙塵宗遭受攻擊，仙蔭爆發性擴張，還有如今洶湧的獸潮……
整個仙蔭界都受到了巨大的影響。
淨土界也有千萬百姓遭到挾持。
而且不知道繼續下去，還有什麼招在等著他們。
以免再有更多糟糕的事發生，莫圖決定立刻除去天香，等她一死，情奴們各自散去，種種危機自然化解，也不會再有新的麻煩出現。
「既然如此，那便儘快動手吧。」
決定了要殺，那就動作麻利點，以免夜長夢多。
李修常找來慧仁大師，說出了他們的打算。
慧仁自然是舉雙手贊成。
李修常、莫圖、慧仁三人再次來到鎮壓天香的大殿內，慧仁撤去缽盂，釋放出被封印修為的天香。
天香掃了三人一眼，臉上流露出幾分哀婉之色，道：「是要殺我了嗎?」
那泫然欲泣的模樣，令人看一眼都忍不住心軟。
但好在在場的三人皆是心志堅定之輩。
慧仁並不理睬天香，直接問道：「兩位施主誰來動手？」
李修常看了莫圖一眼，見莫師兄沒吭聲，於是主動道：「我來吧。」
他想挑戰一下自己。
他知道天香的魅惑之道已經修煉到頂尖層次，身與道合，媚骨天成。
一旦想對她下殺手，就會激發被動防禦機制，根本無法下手。
之前問劍宗一群直腸子劍修全都失敗了，沒有一人下得去手。
並不是他們心懷不軌，直腸子劍修們的道心絕對純粹，只是無法對抗來自天香的魅惑之道影響，他們對於大道的理解相比起天香差距太大，在境界上被碾壓。
李修常如今實力大進，今非昔比，因此也想嘗試一下。
若是能成功擊殺天香，也多了一個炫耀的資本，以後可以拿來吹一輩子。
不過，當他手持斬魄刀站在天香面前時，幾次舉刀卻又放下。
他又換成仙焰，輕輕一彈指，便能讓仙焰落在天香身上，慢慢將她燒成灰燼。
但就是這麼簡單一個動作，他就是做不到!
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
「好霸道的魅惑之道！」
李修常感慨，每當起了殺心，就會不由自主的心軟，心中生出各種憐惜。
他懷疑多來這麼幾次，他都得當場戀愛。
「不行，還是放棄吧。」
李修常告訴自己這並不丟人，畢竟是直腸子劍修都沒做到的事。
他退後一步，示意莫圖師兄出手。
這時，莫圖對慧仁道：「你們佛門不近女色，還是大師你來吧。」
「好!」
慧仁毫不推辭，能手刃魔頭，多少能攢點功德，而且他對自己信心十足。
「妖女，受死！」
慧仁手中出現一柄禪杖，對著天香劈頭砸下。
可結果，禪杖在距離天香不足一寸的位置停下。
慧仁面色漲紅，眼中各種情緒交織變換，複雜難明。
掙扎許久，還是喟嘆一聲，丟下禪杖，毫無形象坐倒在地：「貧僧做不到啊！」
李修常心裡好受了許多，安慰道：「不怪大師你，實在是這女魔頭妖法邪魅。」
他看向莫圖：「還得師兄你親自出手。」
莫圖面色一僵，深吸一口氣，他一直不出手是因為他不想嗎？
因為他也做不到啊！
他可以擊傷，也可以封印天香老祖，甚至可以折磨她，但唯有心懷殺念，想要動手殺她時，卻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
莫圖咳嗽一聲，問道：「慧仁大師，你們淨土寺中可有尼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