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地上一片漆黑，自從戰鬥爆發，宵禁是必須要遵守的命令。閱讀陣地上一點點火光都會招來小鬼子的炮彈。
趙自明摸著黑來到陣地上，從團部出來之後，他還困惑團長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讓他們要機靈點。
一路回到自己的陣地，陣地比白天冷清了很多，偶爾傳來傷兵處理傷口時發出來的哀嚎。
「哥，你回來了。」
儘管很黑，從身形上趙志國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趙自明。
趙自明先是一愣，只是低聲回應了。
「指揮部有新命令？」趙志國聽出了趙自明聲音中的低落。
趙自明緊挨著趙志國坐了下來，然後搖了搖頭，但是他沒有瞞著自己弟弟的打算，把團長說的話都告訴了趙志國。
聽到趙自明的敘述，趙志國眉頭擰成了麻花：「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至於側翼的一個師為什麼撤退，趙志國也不是什麼軍官肯定不知道，但現在他們的側翼被暴露給了小鬼子，明天一早對面的日軍發現了情況，那麼這一仗日軍將穩操勝券。
「可是團長為啥讓我們明天機靈點？」趙自明問自己的弟弟。
趙志國苦笑一聲，心知肚明道：「仗打到這個份上，誰都知道答案了。」
沒有側翼防護，沒有後援，武器、後勤和戰鬥力均不如敵方，就是傻子也知道結果如何，團長甚至師長怎麼可能不知道？
但命令就是命令，上邊給了死命令，下邊自然要遵從命令。
「看來我們要早做準備了。」
團長說的機靈點，明顯就是明天早上看情況不妙趕緊撒丫子跑，為了一個註定的結果再搭上全團最後幾百人的性命根本不值當的。
「你們要去哪兒？」趙自明見趙志國起身，還全副武裝的樣子，典厚也起身跟隨著他。
典厚還傻乎乎地抱著機槍，腰裡別著他從小鬼子軍官手裡繳獲的王八盒子，典型地主家傻兒子的樣子。
趙志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把手槍帶著就行了，機槍太重了，一會兒我們不缺機槍用。」
其實趙志國也認定了今天晚上小鬼子肯定不會發起進攻，只要天亮了，有大炮有飛機有坦克，這些全都是優勢。除非腦子生鏽了，放著如此大的優勢不用搞夜襲。
還沒等趙自明問清楚，兩個人已經爬出了陣地。
漆黑的夜空下，只看著兩個黑色的身影在向小鬼子的方向移動著。白天戰鬥匆忙，小鬼子根本來不及將屍體帶回去，只能遺留在戰場上。
當然遺留下來的不止是屍體，還有大量的武器彈藥。典厚也明白了，趙志國要做什麼。
本來他們的機槍就少，在戰鬥中又被小鬼子炸毀了不少，現在從小鬼子屍體上摸幾條槍回去，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趙志國的想法沒那麼複雜，很單純的一個問題，他手中的這槍太垃圾，根本沒有經過校正，小鬼子的槍好用。
可是今天晚上小鬼子腦子還真秀逗了，在趙志國和典厚一人摸了一挺機槍和無數彈藥的時候，他們聽到身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會鬧鬼了吧？」典厚害怕地蜷縮成一團。
深更半夜，身邊一堆屍體，就是不迷信的人都感覺背後發涼，更不用說沒怎麼上過學，還有深度迷信思想的典厚。
「怕什麼，小鬼子活著的時候你都不怕，還怕死了的小鬼子？」趙志國壓低聲音，「莫不是遇到同行了？」
陣地上說不定還有其他士兵跟趙志國有同樣的想法。
但在沒有搞清楚情況之前，趙志國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跟典厚趴在原地裝作死人，聽著周邊的響動。
很快，響聲越來越大，趙志國也越來越覺得有問題，這根本不是一兩個人出來找東西，倒像是一群蛇在晚上出來搜尋獵物。
典厚也越來越驚恐，事情越來越蹊蹺，此時他腦子裡充滿了他小時候那些老嬤嬤們給他講得恐怖鬼故事。
「你沒事兒吧？」趙志國拍了拍他。
此時趙志國已經悄悄地將撿來的歪把子上膛，把槍口瞄準了有聲音響動的地方，他也大氣不敢出。
典厚戰慄地搖了搖頭，他已經全身發抖，生怕從黑暗中冒出一個可怕的怪物，一口將他吞下。
趙志國可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二十一世紀大好青年，自然不信什麼鬼神學說。來這個地方的就只有兩種人，一種是他們，一種就是小鬼子。
如果不是他們的人，小鬼子半夜不睡覺來這兒做什麼？答案顯而易見。
但是在黑暗中，趙志國也無法確定目標，只能豎起耳朵聽著。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最前沿的陣地大概有一百多米。
響動越來越大，然後又漸漸地遠離了他們。
「跟上他們。」趙志國催促著典厚。
典厚連忙搖頭，萬一是陰曹地府的小鬼兒從面前路過，跟著他們不是要進陰曹地府嗎？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趙志國皺起了眉頭，不過他轉念一想，又繼續說：「這可是探路的小鬼兒，後邊的更可怕，你現在不跟著我走，一會兒他們就把你給抓走。」
典厚聽到趙志國的話，心裡一哆嗦，連忙點頭答應跟著趙志國走。
他們不遠不近的跟著，響動雖然不大，但是在寂靜的黑夜中足夠給他們指引方向。
「噓~他們停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就像在這茫茫黑夜中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但趙志國知道他們就在那兒。
趙志國把機槍悄悄架好，對準了聲音消失的方向，靜等著……
「怎麼停下了，這兒好像距離我們陣地只有二十多米了。」典厚心裡仍舊在害怕擔心，恨不得馬上回到陣地躲起來。
「我們前方是小鬼子，從聲音判斷，人數應該不多，只有七八十人而已，不過……」
半夜三更悄悄地摸向他們陣地的肯定不是自己人，所以趙志國判斷出是小鬼子要搞偷襲。
「小鬼子？你剛剛不是說……」典厚突然明白過來，「七八十個小鬼子足夠將我們的陣地給拿下了。」
典厚仍舊在害怕，不過不是對未知生物的恐懼，而是對日軍偷襲成功的擔憂，一旦日軍衝上陣地，陣地上的兄弟今晚都會成為日軍的槍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