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區區八十億刁民（下）
「快點。走。」
西大區。
戒備森嚴的原·聯邦第一監獄內。
四名面色冷峻的獄警，驅趕著陳半仙一步步上前。
由於絕大部分人類都變成了「超人」，對於監獄體系的看守規則，也發生一定程度的改變。
比如罪犯，除了審判時候的「拍照打卡」，其餘時間，大多都無需再佩戴手銬、腳銬了。
因為沒意義。
只要套在脖子上的限位器失靈，那就算用鋼鏈把人纏起來，對方也能說跑便跑。
所以，此時陳半仙全身上下，除了那個限位器，便沒有任何「掛件」了。
因此也可以走的很快。
不過五分鐘。
他們便到達了監獄西北角的罪犯交接區。
「上車。」
停下腳步，其中一個獄警手持警棍，捅了捅陳半仙的屁股：「進去。」
「上哪個？」
「你說上哪個？面前這個！你彪啊？」
「你不說我也不敢隨便就……」
「快上！」獄警大喝。
陳半仙立刻閉上嘴巴，繞到這輛押運車的後車門位置，抬手拉動車把，打開了車門。
隨即便是一驚。
「冠…冠冠？蕭亞亞？！」
只見車內，正是他的兩個徒弟。
「姥爺！」被剪成短髮的蕭冠冠看到陳半仙，瞬間淚崩。剛想撲過去，卻被身旁滿臉嚴肅的男獄警給拽住。
「老實點。」男獄警冷聲。
「……」
默默坐回原位，蕭冠冠低聲抽泣：「姥爺……」
「你們怎麼在這？」一個大跨步竄進車廂，陳半仙臉色無比難看：「沒事吧。」
「我們沒事……」
「他們要把我們送到哪？」
「陰曹地府。」坐在對面的蕭亞亞，大大咧咧的豎起一根手指：「途徑黃泉路。」
陳半仙：「……」
「嗚……」蕭冠冠悲從心起，眼淚流的更厲害了。
「哎哭個沒完辣？」已經長成少女模樣的蕭亞亞，翹起二郎腿：「一年多了，好不容易重聚，你是要做哭死鬼嘛。」
「……亞亞，你什麼意思。」陳半仙臉色蒼白。
「就是字面意思啊。我哥搞出那麼大的事，惹了那麼多仇家，您還真以為咱們能安安全全的蹲完監獄呀。」
「不然呢。」陳半仙直直和蕭亞亞對視：「你在女監，是不是天天就這麼嚇唬你姐。」
「你們要說話可以。」另一個負責押運的女獄警警告道：「但小點聲。」
「好噠好噠。」蕭亞亞一甩劉海，指了指旁邊的座位：「來來來，姥爺您坐這。」
「……」
沉默著，陳半仙走到了蕭亞亞身旁，一屁股坐下：「亞亞。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蕭亞亞攤手：「我猜的。」
「……也許他們只是想給咱們轉個監獄。」
「姥爺，最近按時吃藥了嗎？」
「……」
「砰！」
後車門，被從外關閉。
發動機也立馬啟動。
「嗡——」
司機直接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
整輛車瞬間竄了出去！
自世界「靈氣大爆發」，全民「大進化」後，汽車這玩意就快被玩壞了。
油門踹的是一個比一個猛。
畢竟大家全是超人了，哪怕帶著限位器，也限制不了大大增強的動態視力和反應神經。
隨便一個小孩，都能極限競速。
反正翻了也沒事。
拍拍土，抖抖灰。
該幹嘛幹嘛……
但這押運車突然的一個起步，還是令陳半仙和蕭冠冠兩人一個趔趄，急忙抓住車窗欄杆。
蕭亞亞則早有所料，雙手早早攥緊了身旁女獄警的頭髮，輕鬆抵消了這股加速度。
女獄警：「……」
五分鐘後。
車輛通過關卡，駛離監獄。
蕭亞亞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姥爺。」
「什麼？」
「其實，這一天我已經等很久了。」
「？？？」陳半仙皺眉：「……亞亞，你是不是精神出問題了。」
蕭亞亞自顧自伸了個懶腰：「但就很奇怪，足足拖了三年。那些老爺們才動手。」
「蕭亞亞！！」
「準備好了嗎。」蕭亞亞坐穩身子：「姥爺？傻大姐？」
「你…你別再嚇唬你姐了！」
「吼吼。」蕭亞亞咧嘴，隨即臉色突然一變，直指男獄警身後的車窗：「誰的胸罩？！好大一隻！」
男獄警下意識的回頭看。
「嗖——」
下一瞬，蕭亞亞瞳孔變成了紅色。
隨即就見一道寒光閃過！
原本面無表情的女獄警忽然動若狡兔！一記手刀！穿透男獄警的脖頸。
「咔嚓——」
拽斷了對方的脊索……
然後幾乎沒有停頓，瞄準自己的胸口就捅了過去。
「噗嗤！！」
捏碎了自己的心臟，當場斃命。
陳半仙：「？？？」
緊接著。
前排駕駛位，司機木若呆雞，雙眼卻也變成了紅色，光速掏出一柄匕首，甩手便插進了副駕駛的押車獄警的眼窩。
「唔。」
押車獄警詭異回頭，奪過匕首，一邊看著後車廂的陳半仙、蕭冠冠，一邊將刀刃在自己的腦袋裡擰來擰去。
直到切斷神經，癱軟下來。
蕭冠冠：「！！！」
陳半仙：「？！！」
「所以你們說這玩意到底有啥用呀。」
蕭亞亞敲了敲脖頸上的限位器，站起身，睜著血紅色的雙眼：「還是那句話，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為蕭宇報仇了嗎。」
……
與此同時。
距離原·聯邦監獄千米開外、某棵棕樹的樹冠上，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手持軍用望遠鏡，靜靜觀察。
等到押運車完全駛出監獄一公里外，男人才掏出對講機，冷冷下令：「車出來了，準備營救。」
「是！」
「救出元首一家，立即沿既定路線撤退。」
「是。尼古拉總司令。」
放下望遠鏡和對講機，男人又掏出一部功能手機，拇指迅速按動鍵盤，發出一條簡訊。
【托肯議員，感謝您的幫助。】
「咚！」
發完信息，他便捏碎了手機，靜靜蹲坐在樹冠上，眺望漸漸消失在視線盡頭的押運車。
……
東大區。
白城郊外。
蕭宇抱著蕭季季，走在返回白城的土路上。
通過從那六人屍體裡「撿到」的一部手機，他簡單上網翻閱了一陣，便了解了如今世界的大概情況。
總體，和他在「冷凍室」里，在那些科研人員口中聽到的大差不差。
唯一比較大的出入，是之前人類聯邦的統治問題。比那些人說的更嚴重。
世界升維後，所有地方的民風，確實彪悍了不少。
槍械全部失去作用。
也不能碰到誰就拿核彈炸。
原本的中上階層，不願放棄手中的利益。
見到有機會實現跨越的廣大底層，也漸漸無視約束。
尤其那些覺醒了極強特殊天賦的人，信心極度膨脹，愈發不滿意自己所處的階層。
即使「人類學會」對他們開出的待遇已經足夠豐厚了……
而哪裡發生矛盾，就算被限位器限制，人們也更願意用暴力對抗的方式來解決。
東西南北，全部亂成一鍋粥。
進而導致大多數在當地盤根錯節的主政官，對上面開始陰奉陽違了。
這才讓之前的聯邦，無奈併入全球大學聯盟。企圖通過一種新的政治體系，維繫原本的穩定形勢。
『所以白城，現在應該屬於半自治狀態吧。』
隨手扔掉手機，蕭宇開始默默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大侄兒，你不是死了嗎。」
緊緊抱著蕭宇光禿禿的腦袋，蕭季季忽然開口道：「怎麼又……爬出來了。」
「你到底叫我什麼。」
「大侄。」
「剛才叫我哥。」
「應該叫大侄。」蕭季季轉移了話題：「我們要去哪？」
「先把你脖子上這個東西拆了。」蕭宇指了指蕭季季脖頸上的黑色限位器。
「哦……」
沉默了又一陣，女孩又問：「姥爺和姐姐們呢。」
「一會我就給他們救出來。」
「哦……」
「抓緊。」停下腳步，蕭宇道：「我要動了。」
「哦……」
「咚！！！」
說罷，蕭宇便一個彎膝起跳，朝著白城方向衝去。
「……誒？」
人在空中，迅速滑翔的他，似乎隱約意識到什麼。
試探性的心念一動。
「——」
立刻！
他整個人就神奇的懸停在了半空。
「？？？」
疑惑看了眼同樣茫然的蕭季季，蕭宇微微挑眉，心念再動。
「唰！」
兩人瞬間脫離了地心引力，逆行而上！穿透雲層。
「臥槽！」蕭宇震驚：「老子能飛了？」
「哇——」蕭季季也吃驚的張大嘴巴。
「嗖——」
「嗖嗖——」
上下左右飛了兩圈，他又小心翼翼的加速。
「砰！！」
立馬突破多倍音速！
瞬移般出現在了幾公里外……
再度停下。
衣服全碎的蕭宇，轉頭對視衣服同樣全碎的蕭季季。
蕭宇：「牛逼！」
蕭季季：「牛逼牛逼！」
「原來還可以這樣。」
「會玩了。」
立於空中，蕭宇抬起左手，思緒微轉。
只見原本還是正常人類的手臂手掌，竟猛然變成了一柄鋒利的古劍！
「啊？！」蕭季季嘴巴張的更大。
思緒再轉。
古劍，變成了巨錘。
又從巨錘，變成了長矛。
變成了雨傘。
圓球。
長鞭。
飛機杯。
彎刀。
方天畫戟……
「變…變身大王！」蕭季季懵逼。
最後。
蕭宇整個人都變成一張棉被，將女孩緊緊包裹在內。
「哥！！能變小汽車嗎？！」
「唰……」
蕭宇復回人形，強忍亢奮：「不行。太複雜的不行。」
「摩托車呢？」
「也不行。」
「哥哥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耳朵會動嗎。」
「會啊。」蕭季季立刻動了動雙耳。
「它們是怎麼動的。」
「就是……啊……說不出來。」
「對。」蕭宇點頭，壓下心底的翻江倒海：「我也說不出來。」
蕭季季：「……」
「和動耳朵類似。會了，就是會了。」蕭宇低頭觀察自己的身體，眼神閃爍。
這種變形，其實原理很簡單。
因為他如今的身體……並非正常的肉體！
更深入的說，他就是由之前那團「氣體」蛻變的。
內核本就無色無質無形。
一切的外在，僅是他自己思維的外顯。
『原來這才是超維生命的形態。』
『早已超出常理的定義了。』
「……」
『那下一階段呢……』
幾乎是本能的。
他開始思考、追求起了更高維度的存在形式。
並且這種根深於基因底層的欲望，就如同紫色心情爆炸了一般，徹底占據蕭宇所有的注意力。
……
五分鐘後。
從那六具屍體堆里，重新換上一套衣服的蕭宇和蕭季季，來到了位於白城南部的「人類學會」公立孤兒院。
因為聯邦改革也沒多久，孤兒院大門正上方，還懸掛著「聯邦白城孤兒院」的老牌匾。
「撲通！」
從蕭宇的肩膀處跳下，蕭季季一陣風似的跑向宿舍平房：「我去取東西。」
「嗯。不著急。」
點點頭，蕭宇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轉身環視對街來來往往的行人和店鋪老闆。
對街的幾個店鋪老闆，也在看著他。
「認識我？」蕭宇開口。
「……有點面熟。」一位靠在門邊，嗑著瓜子的電動車商鋪女老闆上下打量蕭宇：「你和季季什麼關係啊。」
「親戚。」
「親戚啊……怪不得。」
「怎麼了。」蕭宇問。
「沒怎麼。」
「砰！！！」
下一刻！
蕭宇突然憑空出現在商鋪女老闆面前，直勾勾的眼神，與對方對視：「沒怎麼是怎麼了。」
「嘩啦……」
商鋪老闆手中的瓜子撒了一地。
呆滯的看著蕭宇。
一方面，完全沒想到這人是個神經病。說變臉就變臉，喜怒無常。
另一方面，則是被蕭宇無形的氣勢所震懾。
好像耗子見了貓。
從「生物鏈」上就被壓制了。
和他一同被壓制的，還有整條街上的所有人……
「你還有三秒鐘回答。」
蕭宇豎起了三根手指。
「我…我……就是說……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您不是他親屬，是不敢接觸她的……」
「為什麼。」
「有人警…警告過我們，不能幫助她。」店鋪女老闆臉色煞白：「小伙子……您別這樣……」
「哦。」
蕭宇露出笑容。
所有的威壓全部收回。
然後整條街的人就都虛脫了，紛紛用驚疑不定中還帶點恐懼的眼神，望著蕭宇。
「之前你們幫助過她？」蕭宇笑問。
「最…最早的時候給過一點吃的……小伙子您能不能別看我了，阿姨有點害怕……」
「騷瑞。」
蕭宇慢步走回到孤兒院門前。
接著，就看到了一縷縷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流，從街道眾人的體內溢出，飛舞、盤旋，最終融入了他的體內。
「謝謝各位。」蕭宇對所有人微笑點頭。
眾人：「……」
人群一鬨而散。
行人們逃走的逃走。
老闆們關門的關門。
沒一會兒，整條街就安安靜靜了。
但稀疏的白色氣流，卻還在不斷從四面八方襲來。
對此，已經多出了一個「新目標」的蕭宇，自然對這些「權重」來者不拒，通通笑納。
蚊子再小也是肉。
「哥，我收拾好了。」
蕭季季換了一套合身的衣服，抱著一個小布兜行李，領著呼呼啦啦十數個小孩，來在蕭宇面前，回指：「他們也欺負過我。」
眾小孩：「？？？」
「啊？」
「不是姐妹……」
「你不是說給我們看好東西嗎？」
「我…我沒欺負過你！」
蕭宇：「……」
慢步上前，蕭季季左手抱著行李，右手抱著蕭宇大腿，像貓一樣蹭來蹭去：「哥哥，他們還罵過你是惡魔殺人犯。說我是惡魔殺人犯的妹妹。」
蕭宇：「……」
蕭宇：「那就沒辦法了。」
話落。
蕭宇抬手，凌空彈了一指。
「嗖——轟！！！」
無形罡氣穿過小孩們的頭頂，炸翻了後方的孤兒院辦公樓。
「嘀嘀嘀嘀嘀——」
火光沖天、磚石紛飛下，附近幾百米內的駐停車輛都爆發了警報音。
十幾個小孩哥，也被衝擊波一同掀翻在地。
聰明的幾個，起身拔腿就跑。
剩下的，嚎啕大哭。
隨即十幾道透明氣流，便旋轉著融入了蕭宇體內。
「還哭？！」蕭宇暴喝。
又有十幾道氣流飛來。
「敢哭？！」
又來了十幾道。
「再哭？！」
叒來了十幾道……
直至最後一個傻孩子也知道跑了，蕭宇才揉了揉發癢的嗓子。
「哥！」蕭季季抬頭，雙眼水潤：「哥哥你太厲害了。」
蕭宇：「咳。嗯，還行。」
蕭季季：「那大侄兒，咱們走吧。」
蕭宇：「6。」
踮起腳，將行禮兜挎在蕭宇的肩膀上。
蕭季季牽起蕭宇的手：「我以為他們會死。」
「全都死了，以後權重去哪要。」
「……啊？」
蹲下身，保持視線與蕭季季平齊，蕭宇伸手揉揉對方的小腦袋：「殺死一個人，只是無能者的泄憤。真正的報仇，是讓你的仇人生不如死。」
蕭季季：「……還是死了更好。」
蕭宇：「生不如死更好。」
蕭季季：「死了更好。」
蕭宇：「生不如……」
蕭季季：「死了更好。」
蕭宇：「……」
蕭宇：「你這個刁民。」
蕭季季：「死了更好。」
隱約之間，蕭宇看到一縷氣流，從自己體內溢出，鑽進了蕭季季的身體裡……
蕭宇：「……」
又溢出了一縷……
「嗚哇——嗚哇——嗚哇——」
就在這時，遠處的街道，傳來了密集的警笛聲。
也不知是剛才街道上逃跑的行人報的警。
還是被孤兒院的爆炸聲引來的。
「哥！條…條子來了！」蕭季季大驚。
「你特麼在哪學的詞？」
「孤兒院裡都這麼說。哥，咱們快跑吧！」
仿佛吃了橡膠果實。蕭宇嘴角上揚至耳根，露出一排亮到刺眼的後槽牙：「他們來了不是正好嗎？」
「吱吱吱——」
第一輛越野的紅色警車呼嘯而至。
接著，是第二輛、第三輛、第四輛。
最後，是三十多名佩戴警報器的「人類學會」治安警員，從四周樓頂蹦蹦跳跳而來，訓練有素的將蕭宇圍在中間。
蕭宇注意到，這些人的脖頸和手腕處，都沒有限制器的約束。
並且也沒有持槍。
「砰砰砰砰——」
四輛越野警車同時開門，一個膀寬腰細的青年壯漢邁前一步，爆喝：「趴在地上！！」
「……開始吧。」抱著緊張的蕭季季站起身，蕭宇一夫當關，立於眾人圍攏的中心，語氣平淡：「小可愛。真正的復仇，看好了，我只表演一次。」
說罷。
他便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
下一瞬。
他原本「單薄」的身形，就在眾警員無比駭然、驚恐的目光中，瘋狂膨脹！
膨脹！
再膨脹！！
「轟隆隆隆隆……」
十米。
百米。
千米……
直插雲霄！
「從今天開始。」
如天神降世，蕭宇低頭，面無表情，俯視下方「袖珍」的渺小白城，聲如洪雷，天地震盪。
「向我效忠，是人類的新義務。」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