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兵不厭詐

2024-09-02 00:21:01 作者: 炮兵
  第147章

  「讓後面的人跟上,快點」

  「前面怎麼又慢了,來人,去看看怎麼回事。Google搜索」

  「敢動我的人,我要把長樂城殺個雞犬不留」

  「先不管後面的輜重,主力先出發,不能讓姓陸的跑了」

  行軍途中, 鄭渡的脾氣越來越大,為了趕路,昨晚還殺了一隊沒有按時抵達目的地的民夫。

  鄭渡感到,自己快要氣壞了。

  陸長樂把鄭鎮川騙進城,用偷襲的方式殺人奪船,這已經讓鄭渡極度不滿,

  還通過閩南快報大書特寫,說自己被皇上免職的事,

  連海上那些舊事也一再翻出來,說鄭氏名為明官,實為海賊,

  鄭渡哪裡忍得住,不停催促手下趕路,

  心裡暗暗發誓,不僅是陸長樂,還要把福州陸楊兩族連根撥起,

  讓福建那些對鄭氏有意見的人看看,

  跟鄭氏作對是什麼下場。

  化興府與福州府為鄰,從蒲田到長樂,快一點的話,三日時間就能兵臨城下,

  然而,都過了四日時間,這才堪堪到達福清,

  一進入福州府地界,好像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大路爛、小路斷,路上指示的路牌大部分都是錯的,

  不時還有絆馬索、陷阱,前面開路的隊伍不時傳來傷亡,行軍速度越來越慢,

  後來逼那些民夫走在前面開路,結果一到晚上又跑了不少,

  福州府有不少閩江的支流,這時橋的作用顯得很重要,

  然而,一路上沒一座橋是好的,

  有些河溪水淺,可以趟水過,有的需要繞很遠的地方,

  有一次過河,鄭渡的馬不小心陷在泥里,把鄭渡也摔到河裡,狼狽極了,

  不僅是路難走,沿途一個百姓也沒看到, 沒徵收到糧食, 也沒人送上糧草犒勞,

  鄭渡知道,陸長樂這是對自己堅壁清野。

  想這樣讓自己知難而退?

  絕對不可能,

  鄭渡不僅不退,還勒令麾下將士全速前進,

  現在鄭渡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抓住陸長樂,當著他的面,把他身邊的人、族人全殺掉,

  然後用各種刑罰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等自己出完氣,再把他剁成肉泥。

  經過鎮東衛所在的駐地時,鄭渡看著空空如也的軍營駐地,一度有些懷念,

  老爹擔任福建總兵時,整個福建都是鄭氏的天下,

  以前要收拾人,就近調兵即可,

  可惜一個可怕的鼠疫,鄭氏大部分主力撤回雞籠山,

  現在的鎮東衛,空空如也。

  要是鎮東衛的將士還在,哪裡容得陸長樂那麼放肆。

  可殺也。

  走了不到二刻鐘,鄭渡的心情再次暴怒起來,又停了下來,

  一座很重要的石橋被破壞,繞路需要很遠,現在正在緊張架設一座木橋,

  「該死,那座一官橋,還是老爹出錢捐建的,那些賤人,竟敢毀橋,我要把他們的手腳都敲斷。」鄭渡咬牙切齒地說。

  就是手下不說,鄭渡也知那座橋叫一官橋,

  當時建成時,老爹還帶自己來參加通橋儀式,

  因為鄭芝龍在教里的名字是一官,特地改為一官橋。

  心腹牛進寶在一旁勸道:「公子,姓鄭的準備這麼充分,肯定是鐵了心跟我們對著幹,需要知會四爺,讓他派人增援嗎?」

  一個小小的民團總練,先後平了飛天虎和混天魔王,那時還可以說他有運氣,

  連鄭鎮川也栽在他手裡,視作寶貝的船也被奪去大半,連堅壁清野這招都用了,

  肯定不簡單。

  「本公子連區區一個泥腿子也拿不下,四叔怎麼看,父親怎麼看?鄭鎮川那廢物是大意,姓陸的不會再有那麼好運氣。」鄭渡咬牙切齒地說。

  積極平賊,就是找機會表現自己,讓所有人高看自己一眼,


  要是連一個小小的陸長樂也拿不下,豈不是讓所有人笑話?

  「公子,要不,我們等一等後面的人,人多也好辦事。」牛進寶再次勸說。

  鄭渡現在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一個勁催著部下趕路,那些輔兵和民夫,大多是臨時拉的壯丁,沒受過訓練,沒有馬,也沒有車,跟主力部隊比不了,慢慢落在後面,

  這樣一來,隊伍越拉越長,都有點脫節,這是一個很不妙的處境。

  就戰術層面來說,現在算是孤軍深入,太冒進了。

  「不用,一群土雞瓦狗,只會玩些偷襲的小把戲,真對上我們主力,一個衝鋒就把他們全擊潰。」鄭渡信心十足的說。

  牛進寶看到鄭渡有些不耐煩,也不敢多說,說了一句公子英明便退到一邊。

  鄭渡急著前進,騎上馬親自到前面督促部下修橋。

  過了福清,地形開始變得平坦起來,路受到的破壞也不多,行軍的速度再次加快,

  眼看還有一天就能到達長樂城,鄭渡突然得到一個壞消息,運糧隊遇襲。

  運糧隊在進入福州府第二天,途經黃髻山時遭到埋伏,敵人又是放火銃又是放箭,把護送糧草的輜重兵殺死殺傷大半後,從兩邊衝出來殺人搶糧,

  能帶走的全帶走,帶不走的,用火燒掉。

  鄭渡一聽,氣得臉都變形了,氣得當場大罵:「該死,陸長樂這鼠輩,就會做這種無恥的行徑,我誓要將他碎屍萬段。」

  「將軍」千戶長梁士寬開口道:「俗話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運糧隊被襲擊,我們孤軍深入、糧草不繼,不宜再前進。」

  「是啊,公子」牛進寶也勸道:「賊人早有準備,我們需要謹慎行事。」

  鄭渡扭頭問道:「蔡雲峰,我們的糧草,還能支持多久?」

  負責後勤的蔡雲峰連忙應道:「回公子的話,還可以支持兩日。」

  「夠了」鄭渡斬鐵截鐵地說:「現在距長樂縣城只有一日的路程,我們有八千精兵,還有火炮,不用半個時辰就能破城。」

  頓了一下,鄭渡大聲說:「穩妥起見,三餐改二餐,想辦法給我把二日的糧草支持四日,我會責令後勤三日內把糧草送到。」

  「屬下領命」蔡雲峰連忙應道。

  牛進寶還想動一下,小心翼翼地說:「二公子,屬下」

  話只說了一半,鄭渡粗暴地打斷:「我意如決,執行吧。」

  鄭渡一意孤行,屬下也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執行。

  所有人都看出,二公子把那個新晉的平賊將軍陸長樂恨透了,好像對方多活一會都是折磨。

  在鄭渡的催促下,所有人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前進。

  跟化興府不同,進入福州府後,別說人,就是活物都難看到,到處都是一片靜寂,

  給人一種莫名的焦慮感。

  急行軍了半日,此時距離長樂城只有三十里的路程,

  看到將士們都累得不輕,梁士寬上前請令:「二公子,將士們也累了,要不,就地休整一下,用些乾糧再出發?」

  鄭渡不是騎馬就是乘坐涼轎,還有美女侍候餵食扇風,哪裡會累,

  八千將士,只有五百騎兵,其餘人都是靠步行,

  現在是三月下旬,快要入夏,天氣有些火熱,都有體質差的士兵累倒了。

  鄭渡剛想答應,遠處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抬頭看去,只見一名背插令旗的斥候正急促趕來,

  肯定是有重大軍情。

  「報,長樂城有動靜,很多百姓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出城,前往長樂碼頭,還有不少女眷,向著閩縣的方向,疑似要棄城逃跑。」斥候馬上把偵察到的消息稟報上去。

  陸長樂想跑?

  梁士寬皺著眉頭說:「他早不逃晚不逃,怎麼這個時候逃?抓到舌頭嗎?」

  從一路來的情況來看,陸長樂準備得很充分,眼看鄭家軍就要兵臨城下了,這個時候才逃?

  心裡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有古怪。

  「沒抓到,保鄉隊的人防得很嚴,他們有弓箭有火銃,還會暗中埋伏,我們一隊六人,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回來。」斥候心有餘悸地說。


  牛進寶主動請纓:「公子,小的願帶人前去偵查,看看姓陸的耍什麼花樣。」

  蔡雲峰不以為然地說:「他們以為偷襲了我們的運糧隊,我們沒糧就會後撤,沒想到公子英明神武,不退反進,看到大軍壓境,一個個害怕得跑了,這有什麼奇怪的。」

  說完,蔡雲峰有些輕蔑地望了牛進寶和梁士寬,嘲笑地說:「梁千戶,牛百戶,沒想到你們的膽子越來越小了。」

  這兩個人,一直受到鄭渡的信任,蔡雲鋒只能做一些後勤的雜活,

  要是這兩個人倒下,自己肯定能再進一步。

  牛進寶一臉正色地說:「蔡雲峰,說話不要陰陽怪氣,你知道我們進福州府遇到多少困難、折了多少人嗎,一個敢堅清壁野的人,真那麼好對付?」

  「對方還斷了我們糧道,早不走,晚不走,快要兵臨城下才走,很有可能是想引誘我們分散追擊,公子,不得不防啊。」梁士寬也開口附和。

  對方真那麼好對付,鄭鎮川部就不會全軍覆沒了。

  鄭渡咬咬牙說:「全軍不休息,繼續按原計劃進軍。」

  很想派騎兵去追殺、圍堵,步兵隨後跟上,

  可是二個得力手下都反對貪功冒進,鄭渡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決定忍一時之氣。

  鄭家軍勞師遠征,姓陸的以逸待勞,不能急,

  鄭鎮川率領的水師全軍覆沒後,自己的兵力並沒有多少優勢。

  先忍一下。

  當鄭渡帶領部下急匆匆趕到長樂碼頭時,正好看到最後一艘福船緩緩駛離碼頭。

  「嗖嗖嗖」一輪箭雨突然射出,十幾名追近到碼頭的騎兵應聲墜馬,

  人的慘叫聲、馬的嘶喊聲,現場亂成一團,

  等鄭渡組織弓箭手衝上來時,福船已經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了。

  然而,船駛出弓箭的射程後,不走了,陸長樂站在船上,大聲喊道:「鄭渡那狗東西呢,出來說話。」

  鄭渡騎著馬走到最前面,用馬鞭指著陸長樂,冷笑地說:「陸長樂,是個男人就別走,我們決一死戰。」

  該死,來晚了,要是早來一刻鐘,就把抓住他。

  一瞬間,鄭渡對牛進寶和梁士寬很不滿,要不是他們阻止自己,說不定已經抓住陸長樂了。

  陸長樂哈哈一笑:「我是個男人,我不走,沒看到我把船停下來了吧,鄭渡,你有種就過來打我啊,你過來啊。」

  鄭渡把左手放在身後,對牛進寶做了一個手勢,牛進寶心領神會,悄無聲息退後,

  準備火炮去了。

  公子是想分散陸長樂的注意力,出其不意給他一炮。

  「還記得陸氏那個老族長怎麼死的嗎,本公子賜死的,哈哈哈,那老東西喝酒時那可憐巴巴的樣子,真像一條老狗,想想都有趣。」鄭渡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陸長樂眼裡閃過一絲厲色,不過很快大聲說:「老祖宗的仇,我一定會報,也一定用你的人頭祭祀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知道我為什麼反鄭氏嗎,全是因為你。」

  「對了,鄭鎮川還有那五千水師,就是因你而死的,鄭渡,福州府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鄭渡大聲吼道:「陸長樂,別以為有幾個泥腿子,就不知天高地厚,告訴你,得罪我們鄭氏,天上地下,天涯海角再無你容身之地,所有人聽著,誰能拿到陸長樂的人頭,封千戶,賞黃金一千兩。」

  竟敢公然挑戰鄭氏的權威,鄭渡生氣之餘,許下重賞。

  鄭氏壟斷大明海貿,年入千萬,最不缺的就是錢。

  陸長樂針鋒相對地說:「笑話,皇上已經下旨免去你的職務,你只是一個喪天良、天打五雷轟的海盜,憑什麼封千戶?海盜千戶嗎?簡直恬不知恥,我以平賊將軍、福州陸氏族長的雙層身份保證,誰能拿到鄭渡的人頭,永遠是福州陸氏一族的座上賓,酬謝黃金二千兩。」

  不就是錢嗎,陸長樂現在也不缺。

  說話間,陸長樂的眼角瞄到老周對自己點點頭,那是準備好的暗號。

  故意把鄭渡引出來說話,暗中讓老周用紅夷大炮瞄準,找機會給他一炮,

  兵不厭詐,花最少代價達到目的,那才是明智之舉,不到萬不得已,陸長樂不會用人海戰術去死拼,

  那樣傷亡太大了。

  本想引誘鄭渡騎兵先脫離大部隊趕來,趁機把它吃下,

  在全力前進時,馬匹可以奔跑二十五到三十里,三十里正好是它的極限,

  等鄭渡的騎兵趕到,人和馬都已經很疲倦,正好一舉拿下,

  沒想到一向暴燥的鄭渡竟然忍住了。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故意引出鄭渡,用火炮解決他。

  陸長樂想也不想就下令:「放炮!」

  機會難得,沒什麼可猶豫的。

  就在陸長樂下令放炮時,鄭渡也一臉猙獰地喝道:「放炮!轟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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