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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左良玉的噩耗

2024-09-02 00:21:20 作者: 炮兵
  江西,寧都府,石城以南十里,左軍大營。【記住本站域名】

  夜色已深,統帥左良玉還沒有睡下,

  帶著兒子和親衛巡視各處大營,

  明天就要進入福建,

  福建的保鄉軍,左良玉留意很久,

  連鄭氏那樣的勢力,也能一口吞掉,

  讓遼東軍民聞風喪膽的建虜,

  竟然也敗在福州總督陸長樂手下,

  明天就要進行福建跟他們交手,

  不知為什麼,左良玉的內心有點忐忑,

  睡不著,乾脆巡營。

  大明亡了,建虜沒了,

  剛開始時,左良玉內心也很迷茫,

  一時不知何處何從,

  自己把兵馬都準備好了,準備出兵勤王,

  還在路上,就傳來李自成破京城,崇禎自縊的消息,

  對崇禎,左良玉內心還是有感激的,

  不管怎麼樣,犯下那麼多錯還能容忍,

  就是有利用的關係,寧南伯的爵位也是崇禎封的,

  正是這一份感激,當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聯同福王朱由崧招攬時,

  左良玉思考再三,最後還是同意了,

  還答應出兵福建,趁福建空虛,

  徹底拿下它。

  呂大器說得對,富貴險中求,

  陸長樂強勢崛起,靠的就是火器,

  趁他不在,把火器工坊還有匠師都抄了,

  也就不怕什麼遠征軍。

  一路走來,只見很多營房還點著燈,

  有人大半夜還沒睡,

  有的將士還偷偷在聚在一起賭錢,

  要是以前,左良玉肯定軍法從事,

  現在只是稍稍停足一下,很快繼續向前走。

  這些年,南征北戰,殺敵剿賊,

  老部下和精銳,差不多消耗殆盡,

  別看現在有七萬多人,

  實際上大部分都是收攏來的土匪、反賊和潰兵,

  然後是抓壯來的民夫,還有三千多營妓呢,

  要是管得嚴,

  反不反不好說,

  跑的機會很大。

  不管了,有人就權,有權就能撈到好處,

  非常時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當左良玉心事重重來到金字營時,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最大那個營帳,燈火通明,

  不僅有樂師在彈琴,還有推杯換盞、呷妓的聲音。

  這些傢伙,明日就要進福建打仗,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飲酒作樂。

  左良玉從眼神阻止那些想稟報的士兵,一個人走了進去,

  一走進營帳,只見十多名將領正在和營妓飲酒嬉戲,

  現場一片驕奢放逸之氣,

  有人推杯推盞,

  有人形骸放蕩,

  有營妓羅衫半解,

  有膽大的,抱成一團打滾了,

  金聲桓正在和一名擄來的、官宦出身的營妓調笑,

  無意中看到站在門口的左良玉,

  嚇了一跳,連忙跪下行禮:「末將參見左帥」

  話音一落,整個營帳一下子靜了,

  在場的將領紛紛跪下行禮問好,

  向這位統帥表示敬意,

  營妓、樂師看到左良玉,

  一個個噤聲,悄無聲息地退下去,

  左良玉看了一下金聲桓,又看看一旁的馬進忠、惠登相、王允成、李成等人,

  沒有發怒,而是淡淡地說:「明日一早還要行軍,早些歇息吧。」


  很想把這些人革職,再痛打幾十軍棍,

  可今日不比昔日,

  絕大部分的老部下和精銳快打沒了,

  別看現在兵力有七萬多人,

  大多都是湊人頭的,

  像金聲桓、馬進忠這幾個人,

  已經是左良玉麾下的主力了。

  「謹遵左帥令」在場的將領恭恭敬敬地說。

  左良玉的御兵之道是恩施並施,

  也護犢子,那些將領對他很是恭敬。

  並不是怕,而是自身有問題,

  不是出身不好,就是有罪在身,

  跟在左良玉身邊,他能庇護,

  要是走了,可能將領變成通緝犯,

  再說也很難有人接納,

  還不如跟著左良玉身邊好,

  左良玉打了不少敗仗,名氣也不好,

  但他有一樣好,

  不會委屈自己的部下,

  朝廷的供養不及時,他就默許部下搶掠,

  事後又一個人扛起責任,

  有功勞和好處也不獨吞,

  這樣的人,值得追隨。

  左良玉點點頭,面色平靜地說:「都散了吧,明日按計劃出發」

  「遵命」

  走出營帳時,左良玉心裡暗嘆一聲:沒料想,當日收來當敢死隊的人,成了自己的底牌。

  敢死隊就是攻城時填護城河、打仗時消耗敵人氣力的人,

  死在戰場上,對他們來說就是贖罪,

  誰知這些賊子逃兵,最後會成為左良玉的主力,

  真是賊子逃兵,

  金聲桓,參加暴亂時,綽號是一斗粟,

  馬進忠,也是賊匪出身,左良玉崇禎十年時在洛陽附近收編時,他綽號是混十萬,

  惠登相是百戶出身,賊人來時看到守不住,乾脆入了伙,

  王允成、李成會武藝,

  交不上官府的稅賦,乾脆就拉上人做山大王,

  左良玉奉命剿匪時,看兩人武藝不錯,就留了下來,

  軍中,金聲桓、馬進忠、惠登相、王允成、李成五人,

  成了赫赫有名的外營五大校。

  「爹,這些泥腿子簡直目無王法,為什麼不懲罰他們?」左夢庚一臉不解地說。

  老父老是說,義不掌財,慈不掌兵,

  那些無法無天的傢伙,還任由他們胡作非為?

  「庚兒,你要明白,殺一個人不難,難就難在,怎樣對我們有好處」

  「殺了他們,誰替為父衝鋒陷陣,誰替我們父子搶地盤」

  「記住,看到他們,態度要好些」

  「他們是在為我們左家賣命」

  「這年頭,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

  「就是拿下福建,也得提防呂大器、劉澤清、史可法他們」

  「這些人,吃人不吐骨頭」

  左夢庚恭恭敬敬地說:「還是爹想得周到,孩兒謹記爹爹教誨」

  可能是昨晚的事,讓金聲桓他們知恥而後勇,

  昨晚散場是深夜,

  第二日一早,金聲桓、馬進忠等人還是按計劃,

  準時出發,

  不知是福建空虛,還是金聲桓等人悍不畏死,

  左良玉這一路軍,連戰連捷,高歌猛進,

  先是在江西和福建接壤的孟桐嶺交戰,

  金聲桓、馬進忠、惠登相、王允成、李成為了搶頭功,

  五人各帶自己營的人,分五路進攻,

  守孟桐嶺的福建保鄉軍只是抵抗了半個時辰,

  丟盔棄甲跑了。

  左良玉用千里眼全程看了這場戰鬥,


  福建的保鄉軍的確是盡了力,

  動用了火炮、神秘火器、弓箭、擂木等物,

  對金聲桓、馬進忠等人造成不少的損傷,

  但是,這一仗還是打贏了。

  橫掃鄭家軍、血流盛京的保鄉隊,只有這種水平?

  軍中有人懷疑,保鄉軍是示敵於弱、誘敵深入,

  左良玉也有這個顧忌,

  當他上孟桐嶺,看到十多門嶄新的佛郎機炮,

  還有五百多發炮彈後,

  很快有了決定,乘勝追擊。

  左良玉和劉聲桓的意見一致,

  福建先是大瘟,後又大亂,

  保鄉軍人數並不多,

  再說福建也養不起太多軍隊,

  還有一個水師要養呢,

  攻打建虜,陸長樂帶走大量主力,

  剩下的老弱病殘,還要分成三路防禦,

  根本沒有足夠的兵力防守,

  為了激勵部下,

  左良玉再次故技重施,

  向所有部下許諾,攻下保鄉軍的總部閩縣城,

  允許全軍搶掠三日,所有人可以為所欲為。

  許諾在軍中一傳開,全軍沸騰,

  所有人像打了雞血一樣,殺聲震天向前沖,

  僅僅三日,連下寧化、清流二座大城,

  一時間,左良玉部士氣空前高漲,

  拿下清流城的當晚,

  就是一直懸著的左良玉,破例喝了一斤陳年美酒。

  金聲桓作為急先鋒,拿下清流後,

  馬上向安砂鎮出發,

  不是城不好,主要是城裡沒油水,

  斥候早就說了,福建在大軍出發前,已經把百姓、商賈向東部撤,

  一座空城,對金聲桓等人來說,沒一點意思。

  左良玉帶著中軍,穩打穩紮,

  沒有跟金聲桓一起出發,反而在清流城內找了一個大宅,

  喝了美酒,再跟隨軍小妾荒唐了一晚,

  第二日一大早,天剛剛亮,

  房門被拍得砰砰響,還有人大聲喊著「左帥,左帥,快醒醒」

  「誰啊,真是討厭,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老爺,賞他板子。」小妾打著呵欠,有些不耐煩地說。

  「滾」左良玉一腳把她踹下床,厲聲罵道。

  守在門外的,是心腹親衛,

  沒什麼事,不會輕易打擾自己,

  到於女人,

  左良玉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小妾有些幽怨地快速瞄了左良玉一眼,

  抱著衣裳,低著頭從後門離開。

  男人都是一個損色,昨晚還對自己百般疼愛,如珠如寶,

  一睡完,馬上棄如草履。

  左良玉顧不得穿好外套,只披一套單衣就吩咐:「進」

  一名手下進來,連忙跪下:「左帥,大事不妙,少爺怕是遭到不測」

  「什麼,夢庚有事?」左良玉暴跳如雷的吼道:「快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是」

  手下連忙說:「三更時分,有斥候發現,有一路人馬在安遠寨出現,情況不明」

  「本想通知左帥,少爺說不要打擾左帥睡眠,他帶人去摸情況」

  「剛剛安遠寨的方向傳來爆炸聲」

  「少爺出發時,輕騎上陣,沒有攜帶火炮」

  「所以」

  說到後面,手下都不敢說了。

  剛想訓斥手下,這麼大的事,昨晚也不稟報自己,

  一名傳命兵快速跑進來,焦急地稟報:「左帥,有大批人馬出現積磯山,他們像是要斷我們的退路」

  什麼?有人截斷了退路?

  還沒等左良玉回過神,

  一名渾身是血的傳命兵跌跌撞撞地衝進來,有些狼狽地行禮,一邊行禮,一邊哭喊地說:

  「左帥,不好了,金校尉他們在安砂鎮跟福建的保鄉軍打了起來,保鄉軍火炮非常猛烈,先鋒隊被打散,金校尉、馬校尉被當場炸死,其它幾位下落生死未知」

  「保鄉軍用火轟完,又派騎兵追殺,先鋒隊十不存一,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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