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依手指抓著被單,擰成了團,恍惚地看著他,又冷又熱。她不好跟他說,是他媽讓接的,她一直都知道,他不喜歡她碰他手機。
許久,陳依抵著他的肩膀,說:「我累了。」
聞澤辛挑眉,吻了吻她的臉頰,「知道。」
隨即,抱起她去洗澡。半個小時後,陳依穿著睡衣掀開被子上了床上,浴室的門再次打開,穿著一身睡袍的男人走了出來。
髮絲濕潤,領口敞著,鎖骨顯著。
他繞去床那邊,拉起被子,大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睡吧。」
陳依嗯了聲,側過身子。
聞澤辛淡淡地道:「過來些。」
陳依抿了下唇,往後挪了挪,直到抵到他身子。他伸手把她轉個身子,陳依只得趴在他肩膀上。
他抬手一按,燈滅了。
房間裡一片黑暗,陳依卻睜開眼,腦海里一直閃現那個女人在電話那頭喊,澤辛,澤辛,澤辛。
他到底有多少個喊他澤辛的女人。
他手機里有多少秘密。
又過了幾分鐘,陳依轉身,背對著他,透過床頭燈,看到床頭柜上的保險套。
這些都是他買的。
陳依看著看著,許久,閉上了眼。
第二天,陳依醒來已經是早上九點多了,身側的床位空了,她起身後,洗漱下樓。林笑兒剛練完瑜伽回來,笑著道:「不多睡會兒?」
陳依笑著搖頭,她左右看了看,沒看到聞澤辛。
林笑兒看她張望,唇角的笑淡了些,說:「他一早就走了。」
陳依愣了下,「哦,好。」
林笑兒看著她有些心疼,拉著她的手,去餐廳,說:「快,吃點兒早餐,我們等會兒去沈家吧?」
陳依搖頭,「不了,媽,我回家一趟,這幾天我爸身體不太好。」
「哦,這樣啊,也行。」林笑兒想了下,看著陳依坐下來吃飯了,轉身去後面準備給陳依家的禮物。
陳依低頭喝粥。
這時,幾個保姆從她身後走過,看她好幾眼。接著,她們議論起來。
「所以還是娶門當戶對得好,二少居然就這樣把她留下了。」
「早上為了這個事情,太太還跟二少吵起來,哎她倒是在樓上睡得好啊。」
「她管不了二少的,也不明白怎麼就答應聯姻了。」
「還不是為了聞家的勢力,各需所求吧,好了,別說了,走吧,太太人是真好,一個勁地罵二少,給媳婦兒打抱不平。」
「那是,那是,可是我覺得她也不太爭氣了。」
陳依握著勺子的手停頓住,許久沒動,只看著白花花的粥。
她視線掃向桌面上的手機,看了好幾眼,才拿起來,想了下編輯。
陳依:你早上出門怎麼不喊我一聲。
很快,那邊回復。
聞澤辛:讓你多睡一會兒。
陳依心裡冷笑,不需要,我不需要——
吃過早餐,陳依跟林笑兒告別,林笑兒送她到車旁,牽著她的手囑咐,「有空就回家住,你跟澤辛兩個人單獨住外面肯定沒家裡吃得好。」
「好的,媽。」陳依笑著點頭。
林笑兒又笑了笑,順順她的頭髮,陳依餘光看到管家提著好幾個禮盒放進車廂后座,她垂下眼眸,說:「媽,家裡什麼都不缺。」
「拿著拿著。」
陳依沒再拒絕,她走向車子,上了駕駛位,啟動車子,一邊跟林笑兒跟管家點頭示意一邊調轉車頭。
白色車子開出大門。
林笑兒眉頭緊擰,「依依在我們家很不自在。」
管家嘆口氣,「二少的態度是關鍵。」
林笑兒臉色又黑又無可奈何。養了兩個兒子,沒一個省心。聞澤辛這些年主要跟著小叔做事,性格上變化蠻多,看不太透。
回到陳家,陳依停下車,廖夕就從屋裡出來,看著她道:「你爸沒什麼大事,不用專門跑一趟。」
「你最近正新婚期間,多陪陪聞澤辛。」
陳依笑了笑,沒吭聲,從車廂里拿禮品出來。陳鴦也跟著下了樓,看到禮品有些妒忌,想起昨天咖啡廳那一幕,道:「姐姐想陪,也得看姐夫想不想讓他陪啊。」
陳依淡淡地看陳鴦一眼。
廖夕接過禮品,對陳依道:「別管她說什麼。」
陳依挽著母親的手,進了屋。陳家這別墅跟聞家不能比,這附近靠山,光線並不好,年代又久,附近有幾棟都成了出租樓。
陳家只請了一個保姆,保姆過來拿東西。廖夕看著聞家送的那麼多好東西,心安很多,至少聞家父母是很喜歡陳依的。
陳依上樓去看父親,陳家走到今天會如此衰敗,主要的原因都是陳家的男丁身體一直都不怎麼好。
再碩大的家業碰上短命鬼,也很難維持。好在父親身體還行,所以他一生病有點兒什麼風吹草動,家裡人都緊張。
陳鴦從陳依身側匆匆走過去,端起柜子上的碗,餵陳慶喝藥。
陳依腳步一頓。
廖夕說:「陳鴦嘴巴是毒,但是她對你父親是真好。」
陳依:「嗯。」
陳慶看著女兒來了,笑了笑,臉色有了點兒血色,陳依握住父親的手,「好些了嗎?」
陳慶點頭:「好多了。」
他視線往後掃,似在找人。
陳依遲疑了下,道:「他最近有點忙,我們結婚耽誤他不少事情。」
陳鴦在一旁聽見這話,抬起頭,非常鄙視地看著陳依,陳依眼睛突然有些刺痛,陳慶笑著點頭,說:「理解,就是上次馮潤那事情,我想問問他打算怎麼處理,我倒是拿不太定主意。」
這也是挺悲哀的事情。
陳家女婿成了陳家的救命草。
陳鴦嘖一聲,說道:「姐,你給姐夫打個電話,讓他過家裡來唄,順便晚飯在這裡吃好了。」
陳慶頓時有些希冀地看著陳依。
陳依此時真恨不得吃了陳鴦的肉,可是一看到她手裡端著父親的藥碗,她忍下了,拿出手機道:「我打看看,他若是沒空就算了。」
說完,她轉身走向陽台,落地玻璃印出了她的臉,高領的黑色毛衣隱約可見脖頸上的吻痕,她挪開視線,找到聞澤辛的號碼,撥打出去。
她極少打他電話。
很快,一串音樂聲後那頭接了,男人還沒開口,先竄入耳邊是幾道笑聲,有男有女,女的聲音最為明顯。
是昨晚來電的那把女聲。
陳依猛地握緊手機。
聞澤辛低沉的聲音傳來,「嗯?老婆。」
陳依看著落地窗玻璃笑了笑,隨即道:「今天忙嗎?」
「還行。」男人聲音輕飄飄的,他沒有特意冷淡,可是這輕飄飄地應話,就顯得不熱情。
陳依能感覺身後父母,還有陳鴦的視線。
她淡淡一笑,「過來家裡吃頓飯吧?我爸昨晚有些發燒,想看看你。」
她語氣沒什麼起伏,但是話里隱了幾絲哀求。
聞澤辛在那頭聽到了,他單手支著膝蓋,轉著手邊的筆,幾秒後,他笑道,「好,我三點半過去。」
「謝謝。」
那頭,男人掛了電話。
陳依也鬆一口氣,她握緊手機,轉身看向房裡的三個人,最後落在陳慶的臉上,道:「他這會兒在忙,等會兒三點半過來。」
陳慶一聽,笑起來,點點頭:「好,好。」
他對廖夕說:「準備一下,晚上我跟他喝兩杯。」
廖夕聽罷,眉眼也舒開一些,點點頭,轉身下樓。陳鴦嘖一聲,話頭是她起的,這會兒反而有些妒忌。
下午三點半。
陳慶換了一身衣服下樓,陳依扶著他,廖夕進了廚房忙,陳鴦跟在陳依父女的身後,看著門口。
遠遠地,一輛黑色的保時捷開過來。
陳依看見熟悉的車牌,鬆一口氣,這個人薄情歸薄情,但是說到做到。車子停下,車門打開,聞澤辛穿著黑色毛衣跟西裝長褲走下來,甩手關上門。
他人很高,這房子仿佛裝不下他一樣。
陳依看著越走越近的男人,聞澤辛上了台階,笑著喊道:「岳父,身體好些了嗎?」
陳慶看到他,眼睛一亮,「好些了。」
「那就好。」聞澤辛說著,看向陳依,夫妻對視,陳依抿了下唇,上前,抬手理了理他的領口。
聞澤辛垂眸,幾秒後,握住她的手,隨即牽著她,另外一隻手單手去扶陳慶,「岳父是想找我談馮潤的事情麼?」
陳慶一愣,心想聞家的少爺真的都太聰明了,他笑著點頭,「是,你看這人留還是不留呢?」
「留著啊。」
三個人坐下,陳鴦在對面也跟著坐下,視線落在聞澤辛身上。她看一眼陳依,又看一眼陳依被男人大手握住的手,心想,難怪陳依如此忍氣吞聲,這樣的男人,是個女人都難抗拒。這樣的男人,也難怪那麼多世家千金巴在他身上,跟他鬧緋聞。
陳鴦看著看著,臉有些紅。
「留著?」陳慶擰眉。
聞澤辛往後靠,長腿交疊,桃花眼含笑,在在一副公子哥的樣子,「放他現在走,太可惜了,總要讓他付出點兒代價。」
陳慶一愣,隨即明白了。
陳依起身,去倒咖啡,回來後,她將咖啡放在茶几上,茶几上放著聞澤辛的手機,她見狀,略微錯了下杯子。
聞澤辛眼眸淡淡地看她一眼。
陳依面不改色地直起身子,也看一眼聞澤辛,四目相對,她很快挪開視線,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
他還在她身體裡,卻說那樣冷漠薄情的話。
她抿了抿唇,他肯來看她父親這喜悅一下子就冷了許多。
她對父親說:「爸,我去廚房幫一下媽。」
陳慶聽罷,立即道:「你去幹嘛,在這兒陪著澤辛,讓你妹去。」
陳鴦一臉看好戲,剛剛姐姐姐夫那一對視,姐夫那眼神那兒有半點兒喜歡?冷淡得跟看路人一樣。
陳依這是要逃回廚房裡。
陳鴦笑道:「我去就我去,姐,你好好陪著姐夫。」
她一臉的笑意,可惜似是看透了似的,好戲的意思全藏在眼睛裡,陳依看一眼陳鴦,沒吭聲,好一會兒,她坐回了聞澤辛的身側。
她皮膚白,今天穿的也是黑色毛衣,脖頸吻痕此時有些明顯,聞澤辛伸手,輕輕地撩了下她的毛衣。
陳依身子一縮。
聞澤辛輕聲地反問:「嗯?」
陳依沒再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