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行李,轉身出門,外頭今晚竟是起風了,吹亂了陳依的髮絲,她拉著行李箱走得飛快,攏著外套,漠然地跟保時捷錯身而過,一輛黃色的的士恰好停下,她彎腰上車,一滴淚水滴落在地面上。
很快,她擦拭淚水。
她要學會不愛這個男人。
才能在這場聯姻里繼續前行。
包里的手機一個勁地響著,陳依打開,從裡面取出來,是陳慶來電,伴著這個來電的,還有陳慶發來的微信。
陳慶:「依依,那個視頻是怎麼回事?澤辛是出軌了嗎?」
陳慶:「依依,爸爸是不是害了你啊?」
那憋回去的淚水又差點奪眶而出,陳依硬生生地憋住,她按著語音,低聲道:「爸,沒有,但是我想跟你們說,我跟聞澤辛就只是聯姻,我們沒有任何感情,他不會愛我,我也不會愛他。」
發出去後,那頭,許久沒回。
直到車子抵達新城區的小區,陳慶才回復,他嗓音很低,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依依,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不用太顧慮家裡,實在不行,也就是回到以前而已。」
陳依聽著這個話,整個人癱在椅背上。
陳慶又發信息來:「現在這個情況,我們也難受,太多人看笑話了。」
他苦笑了一聲。
陳依慢慢回了神,她坐直身子,低聲道:「爸,對不起,都是我沒做好。」
「不是,不是你的問題,當初結婚的時候,我以為你是喜歡他的,高中那三年,你跟他不是同桌嗎?你媽媽說你一定是喜歡他。」
「我們也以為他喜歡你。」
陳依握緊手機,原來家裡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啊。既然家裡人知道她的心思,聞澤辛肯定也是知道的。
可是他壓根就不在乎她的心情。
陳依笑了笑,對陳慶說:「爸,我收拾一下,去醫院陪媽。」
「好。」陳慶嘆口氣,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陳依交了錢,對的士司機說了聲謝謝,便推開車門。的士的駕駛位車窗搖下,司機大哥安靜地看了眼陳依。
多少有點兒憐憫。
陳依抹抹眼角的淚水,提著行李箱,走進小區。
這套房子是她結婚的時候,沈璇送給她的,她自己也有一套,是陳慶在她十八歲的時候幫她出的首付,如今還在月供,還是毛坯,所以她只能暫時住在沈璇送的這套這裡,上樓把行李放下,稍微打掃了下衛生,洗了個澡,隨後叫車去了陳家,給廖夕收拾點兒貼身的衣物,叫了車前往醫院,在車裡,看著外面的景色。
她遲疑了下,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既然要放棄愛他,那麼,這個微信置頂也不用了,她把置頂取消,遲疑了下,順便刪了對方。
反正兩個人發信息的頻率,還不如同事。
那纖細的身影頭也不回地進了的士,保時捷里的助理有些茫然地出來,站在門口看著聞澤辛,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碩大的房子一陣安靜,麗姐在那兒拿著抹布,低頭不語。
嘩啦一聲。
靠著桌子的男人突然抬手一揮,桌面上的電話落了地,摔成七零八落。
麗姐渾身一抖,看向男主人。聞澤辛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取了一根出來,低頭點燃,煙霧飄上眉眼,陰冷得嚇人。
麗姐再次低下頭。
聞澤辛咬著煙,踩上話筒,走向樓梯。他站在樓梯上,冷冷地道:「這幾天,你不用全天來上班了。」
麗姐愣了下:「先生……」
「偶爾過來搞衛生就行。」
「是。」
聞澤辛大步上樓,來到主臥室,脫下身上的外套,眼眸一掃,看到垃圾桶里的那件睡裙,他愣了幾秒,隨後用力把外套扔在床上,走過去,低著頭看著那睡裙,許久許久,他咬著牙,「很好,陳依,很好。」
哐當一聲。
沒什麼垃圾的垃圾桶轉了個圈,掉在地上,睡裙跟著溜了出來。
他按了床頭櫃的電話,對麗姐說:「上來,把臥室打掃一遍。」
不一會兒,麗姐急急忙忙地上來,一看滾動在地上的垃圾桶,麗姐愣了幾秒,隨即走過去,也看到了那件漂亮的睡裙。
麗姐遲疑了下,蹲下,去撿那睡裙,又塞進垃圾桶里。
聞澤辛長腿踩在浴室門口的台階上,眼眸眯著,看著。麗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嘟囔了幾句,「太太為了你的生日,做了很多準備,像她這樣性格的,居然還跑去買了這樣的睡裙,根本就不像她會做的。」
聞澤辛額頭上的青筋一個勁地跳,他冷著嗓音道:「廢話那麼多做什麼?」
麗姐立即閉嘴。
她趕緊收起那垃圾桶,隨後打開掃地機器人,拿著那袋子,轉身出去。聞澤辛看了眼那袋子,砰一聲,關上浴室門。
打開花灑,任由熱水沖刷而下,男人站在下面,仰起頭,抓著頭髮,腹肌明顯,水珠從下巴往下滴落。
他臉色一直不見好。
半個小時後,穿著浴袍出來,掃地機器人正好來到他腳邊,聞澤辛居高臨下地看著掃地機器人,這是陳依買的。
他俯身,把它給關了,隨後踢進柜子下。
來到床邊,聞澤辛坐下就聞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這是陳依的味道。聞澤辛眯了眯眼,拿起手機把玩兩下,隨後發微信出去。
聞澤辛:三天後去接你回來。
【陳依開啟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的好友。請先發送好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發送好友驗證】
聞澤辛臉色一沉,他立即調出陳依的電話,撥打過去。撥打了兩次,那邊才有人接,聞澤辛下顎繃緊,「你微信刪了我?」
陳依在那頭溫和:「嗯,我們有事情就電話談吧。」
聞澤辛咬了咬牙,氣笑了:「好,三天後去接你回來。」
陳依:「還是算了吧,再過段時間,我爸媽因為視頻的事情,身體都不太好,我這段時間需要照顧他們。」
她很少這麼直白地說話。
聞澤辛愣怔幾秒,「視頻已經刪了。」
陳依笑了笑,很輕,仿佛什麼都不在乎,「刪了也會留點兒印象啊,二少這個都不懂?世家圈的八卦都是傳來傳去的。」
二少?
二少?
聞澤辛眉心擰著,「你喊我什麼?」
「二少啊。」陳依看了眼時間,「哦,我到醫院了,先掛了啊。」
說完,那頭掛了電話。聞澤辛握著手機,半天沒反應過來,他盯著手機屏幕,許久,他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手背青筋冒起。
而這臥室里,全是她的香味。聞澤辛陡然從床上起來,拎了一本書,走向書房,整個人靠在書房的大椅子上,眯著眼,看著天花板。
放下手機,車窗外一點兒陽光閃過來,打在陳依的臉上,陳依看著還沒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唇角勾了下。
陳依,你得牢牢記住,這不過是一場聯姻。
他只是聞家二少,不是你丈夫。
「到了。」前方的司機緩緩停下車,提醒陳依,陳依回神,她唇角勾著笑,說道:「謝謝師傅。」
「不客氣,慢走啊。」
陳依點點頭,隨後,她提著小行李袋下車,私人醫院招牌非常惹眼,陳依走上台階,進了電梯,消毒水味濃郁。
電梯鏡面反印出她的臉。
陳依拿出紙巾擦拭眼角,又重新整理了一下頭髮,整個人看起來確實精神不太好,她補了一些口紅。
電梯開了,陳依走出去,往病房走去。
病房裡廖夕還拿著遙控器正在按,她不像是想看電視,而是像是想從電視裡看些什麼,一個台一個台按完就跳過去。陳依推門進去,廖夕都沒發現,很是專注,陳依看了幾分鐘,嘆口氣,說:「媽,視頻已經刪了,電視上不會出現的。」
廖夕的手一抖,回了神,看向陳依:「你來了。」
她笑了笑,把遙控器放下,臉上帶著少許的慌亂,說:「我就是看看。」
陳依放下小行李袋,走過去給她倒了一杯水,低聲道:「媽,不要怕。」
廖夕接過杯子,苦笑了下:「怕啊,陳依,人低谷時熬過來了,再爬高一些,就不想再摔下去了,怕沒有那份勇氣再重新來過。」
陳依笑了笑,沒有回廖夕的話,她走過去,把在睡覺的陳鴦拍醒,陳鴦的臉還腫著,但沒一開始那麼腫,她有點生氣被弄醒,衝著陳依就吼,「幹什麼。」
「你回家去睡。」陳依從衣架上取下外套扔在她身上。
陳鴦接過外套,罵罵咧咧:「你去拿個衣服怎麼那麼久。」
陳依掃一眼她的臉,陳鴦想起那巴掌的痛,忍了忍,低下頭,拉好外套拉鏈,對廖夕說:「嬸子,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點。」廖夕點頭。
砰一聲,陳鴦關上門。陳依看著病房門,看向廖夕,「媽,你偶爾也管管陳鴦吧。」
廖夕又嘆口氣,「我也想,可是一想到你大伯是因為陳家的產業過勞而死,又想到她之前很想嫁去聞家,我這…這就管不下去了。」
陳依拉了椅子坐在病床邊冷笑:「早知道當初就…讓她去。」
廖夕緊跟著沉默。
趁著天還沒黑,陳依把廖夕從病床上扶下來,帶去浴室里簡單擦洗了一下,廖夕低聲道:「醫生說如果今晚沒什麼大事,明天就能出院了。」
陳依把她扶出去,扶到床上說:「嗯,所以你今晚好好睡,別想東想西。」
廖夕的心跳還在加快呢,她笑了笑,道:「我儘量。」
晚飯是家裡的保姆送來的,比較清淡的小粥。陳依陪著廖夕吃完,廖夕就有些累了,她血壓有些高,醫生讓晚上要多注意。
服侍廖夕睡下,陳依走過去拉上窗簾,隨後在小床上坐下來,拿起手機,恰好沈璇發了微信過來,她點開。
沈璇:還好嗎?
陳依:還好。
沈璇:聽說你從新房搬出來?突然這麼硬氣,我還有點不習慣。
陳依:嘿。
沈璇:一些八卦跟試探別去看,沒必要。
陳依:嗯。
從視頻出現到現在,陳依的微信信息從0增加到336條,但是除了父親跟沈璇的,其他人的她都沒去看,有些不太熟悉的,也都刪除了。
至於其他的,同學也好,世家圈的也好,看笑話的占大多數,試探她跟聞澤辛感情的占一部分。
她都沒有回應。
但是沒有回應不代表沒有消息,朋友圈此時熱火朝天,即使沒有視頻,依然有不少人發了信息出來。
世家圈某千金:「精彩。」
世家圈某千金:「我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齣好戲。」
世家圈某少爺:「所以還是需要門當戶對的,不過面對澤辛哥那樣的,怕是沒有哪個女人能抵擋得住吧,怪只怪陳家那位貪圖美色了。」
世家圈某千金:「以為嫁入聞家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唄,據說她讀書好像是暗戀澤辛哥哦。」
同學圈:「這結婚不是才差不多一個月嗎?怎麼辛哥就出軌了?」
同學圈:「當初還以為辛哥收心了,果然,這世間沒有哪個女人能把他抓住。」
同學圈:「同桌三年也不行啊。」
當初,她也以為同桌三年,他至少有點印象的,都是自欺欺人。陳依放下手機,拿出資料書,翻開了開始看。
入夜,京都還是有些涼,麗姐準備完晚餐,就看到男人從樓梯上下來,他一個下午都呆在樓上,在書房裡。
此時穿著白色襯衫跟長褲,眉眼很冷,拉開椅子坐下,聞澤辛扣上袖扣,眼眸掃一眼餐桌。
看到了蒸排骨。
他定了幾秒,拿起筷子,語氣沒有起伏地道:「不要拿這些來試探我。」
麗姐驚了下,她低聲道:「先生,我沒有,本來這個排骨我就是準備要做,做給你跟太……」
太字還沒說完。
他眼眸抬起來,看過去。只一眼,就讓麗姐閉嘴,她膽顫上前,端走了那碟排骨,聞澤辛冷冷地道:「放下。」
麗姐只得放下,她氣都不敢大喘。
平日裡太太在家的時候,先生就很不近人情了,如今只是變本加厲,可憐她一個老婆子只想干好手裡的活啊。
麗姐躲去廚房,進去之前,喃喃道:「滿桌子的菜你不盯,非得盯著這碟排骨嗎?」
聞澤辛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住,他偏頭看一眼廚房。麗姐趕緊閃遠點,許久,聞澤辛才收回視線。
排骨放下是放下了,直到吃完飯,聞澤辛的筷子都沒動它一下,他拿起紙巾擦拭唇角,撈起外套,眉心擰著說:「晚上不用留門,你也別上一樓來。」
意思就是乖乖呆在你的負一樓的保姆房。
「好的。」麗姐盯著那一碟動都沒動過的排骨,很是無語。
不一會兒,黑色保時捷從地下車庫開出來,車窗緩緩搖下,聞澤辛修長的手指夾著根煙輕輕地搭在窗沿上。
車子開得蠻快,國貿那邊依舊有點塞車,天色已經暗下來,這邊燈光通明,酒吧一條街處於國貿後面,連入口都顯得昏暗,保時捷停好,男人的長腿從車裡邁下來,聞澤辛將煙掐滅在門口兩側嘴型設計的菸灰缸里,隨後一把推開酒吧的大門。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撲面而來,還有胭脂水粉的味道以及菸酒味,夾雜在一起,聞澤辛扯了扯領口,解開了兩顆紐扣,來到卡座。
卡座已經有三個高大的男人在了,一個個窩在沙發里,長腿交疊,聶胥靠著沙發在吃雞,聞澤辛踢了下他的腿走進去。
蕭然頂開帽子看聞澤辛一眼。
顧呈笑著坐直身子,拍著聞澤辛的肩膀,「蕭然估計在心裡把你打成碎片了。」
聞澤辛笑了笑,伸手又拿煙點燃,低垂著眉眼咬著,煙霧繚繞,他淡淡地道:「誰打誰還不知道。」
「你們倆之前打泰拳,不是打平嗎?下次散打試試?」顧呈毫無道德地挑撥,蕭然揉揉脖子,盯著手機沒搭理。
聞澤辛輕笑,不說話,只是舌尖抵著臉頰在那裡抽菸,四周的音樂聲伴隨著濃濃的挑逗往這邊飄來。
這個卡座距離舞池很近,很多不老實跳舞的女人往這邊擠來。
這時,放在桌面上的黑色手機響起,聞澤辛抽菸的指尖頓了下,掀起眼眸去看手機,屏幕上來電卻是他的助理。
他接起來,「什麼事?」
助理在那頭咳了一聲,道:「老闆,把視頻放出來的幕後人,翻找了一圈還沒找到,只找到兩個小蝦米,這兩個人完全不知情啊。」
聞澤辛垂眸,從桌子下拿出一個魔方,一下一下地轉著,他道:「知道了,繼續找。」
助理:「哎,好的。」
顧呈笑道:「還沒找到?你現在這手段不太行啊。」
當年聞澤辛入侵某家公司的內部,破壞對方的系統,只用了十五分鐘。聞澤辛把煙掐滅在菸灰缸里,淡淡地道:「我懶得親自動手。」
「那你是知道是誰了?」
聞澤辛盯著手機,幾秒後,他拿起來,隨後撥打了一個號碼。他身子往後靠,長腿交疊,桃花眼盯著不遠處跳舞的一群人。
電話接通,那頭,林筱笙的聲音響起,帶著驚喜,「澤辛。」
聞澤辛按著手機,笑了一聲,他指尖撓了下眉峰,笑道:「變裝遊戲好玩嗎?」
林筱笙在那邊本來有點緊張,這會兒聽到他的笑聲,立即放鬆下來,她坐直身子笑道:「好玩啊,你安排的遊戲一直都很好玩,就是可惜了我變裝那一場都沒扮演完。」
聞澤辛又笑了一聲,有點兒散漫,「下次還有機會的,那天穿特工服的女人,是你姐妹麼?」
「啊?是的,幹嘛啊。」林筱笙有點兒不甘地試探。
聞澤辛挑眉,嗓音低了幾分,帶著點兒蠱惑:「我看到了視頻,覺得她還不錯,你要是有聯繫方式,就發給我吧。」
林筱笙瞬間心涼了幾分,她瞬間後悔今天視頻放的都是特工那個,她咬著牙道:「沒有,我今天放了那麼多視頻,你怎麼光盯著她啊,我這邊還有我跟你扮演那個視頻呢。」
聞澤辛這邊笑容漸漸淡了,他按著魔方,「所以你承認,今天的視頻都是你放的?」
林筱笙一下子反應過來。
她被聞澤辛下套了。
「澤辛。」
「澤辛,你聽我說。」
聞澤辛沒吭聲,他放下已經完成的魔方,拿起一顆花生咬著,等著那邊女人有些驚恐地叫著,慌亂地叫著的時候。
他才慢條斯理地道:「明天帶上你父母,去陳家道歉,你做不好,就別怪我。」
「澤辛——」
啪,聞澤辛把手機放在黑色茶几上。顧呈坐在旁邊聽到林筱笙的尖叫聲,他笑了下,踢了下聞澤辛,「喂,你這也太陰險了吧。」
每次都等到對方情緒控制不住的時候才下刀子。
聞澤辛還咬著花生,咔嚓幾下,吃完後。他拿起手機,找到陳依的電話,撥打過去,旁邊顧呈看到陳依二字,愣了。
電話大約四五秒,那邊才有人接。
聞澤辛頓了頓,嗓音很低,「視頻是林筱笙放的,我讓她們明天去給岳父岳母道歉。」
陳依在那頭,愣了幾秒。
隨後,她回道:「不必,你也不用刪視頻,最好讓整個世家圈都知道,你花心你愛玩,你不愛我,久而久之,大家看笑話看麻木了,我也就自由了。」
聞澤辛咬著牙,「陳依。」
陳依:「謝謝。」
聞澤辛不敢置信,「謝什麼?」
「謝你還我自由。」
說完,那邊便掛了電話。嘟嘟嘟的聲音傳來,聞澤辛握緊手機,他陰著臉,「沒離婚吧?沒離婚她問我要自由?」
顧呈看他一眼,「她說的自由是,你多花點心思在別的女人身上,她頂著個聞太太的頭街,過自己的日子。」
「什麼都不用履行?」聞澤辛偏頭問道。
顧呈挑眉,一笑:「臥槽?估計她是這麼想的。」
聞澤辛眯眼,冷笑一聲。
想得美。
將手機扔在茶几上,聞澤辛往後靠,單手搭在沙發扶手上,一下點一下的。對面正在跳舞的女人朝他拋了一個媚眼。
聞澤辛眯了眯眼,唇角帶出一絲笑容,但是沒有回應對方。顧呈握著手機,說:「有幾個世家千金在後面的卡座,想過來玩,答應嗎?」
聞澤辛指尖撓了下眉峰,長腿交疊,「行,過來吧。」
顧呈一笑。
不一會兒,幾個平日裡玩在一起的世家千金走了過來,這幾個人當中有人是參加過聞澤辛的生日派對的。
她們笑眯眯地坐下,其中一個倒了酒,遞給聞澤辛。
聞澤辛卻沒有跟過去那樣,端起酒,他盯著酒杯,突然想起了陳依甩頭就走的那個畫面。
聞澤辛擰眉,他往前傾,接了那酒,喝了一大口。顧呈看他一眼,「嘿,這酒不能這么喝,還喝一大口,你胃等下受不了。」
聞澤辛看他冷笑:「你才受不了。」
他繼續喝。
「二少,要不,我過去陪你喝?」其中一個千金搖著骰子笑著問。聞澤辛掀起眼眸,他舌尖舔了下唇角的酒液,吊兒郎當地道:「酒陪喝了,你還想幹什麼啊?」
其他人譁然一下笑了。
那千金臉一下子燒紅,「二少怎麼這麼說話,真是的。」
聞澤辛唇角扯了下冷笑,搖晃著酒杯,視線收了回去。他往後靠,偏頭跟顧呈說:「讓她們走,我們喝個安靜的。」
顧呈震驚了下,「不是吧?你以前不這樣啊?」
聞澤辛:「不耐煩了。」
顧呈眯眼:「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夜深,將近三點半,三個大男人才從酒吧里出來,蕭然半路回家了,就剩下他們三個,各家司機開車來接。
聞澤辛一身酒味,他扯了扯領口,林叔看他一眼,有些擔心地囑咐:「二少這次喝得有點多。」
聞澤辛長腿交疊,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淡淡地道:「沒多少。」
「還沒多少,騙我老林不喝酒啊。」
聞澤辛桃花眼睜開一點兒,後笑了笑,又閉上了。車子一路抵達家裡,林叔扶著聞澤辛進了門。
複式樓此時很安靜,裝修也是按白色灰色色調裝的,林叔知道聞澤辛領域感很強,沒打算進門,只把送到門口。
聞澤辛關上門,搭乘電梯上樓,他轉進主臥室,聞到了淡淡的香水味,他腳步停住,他盯著那張大床。
隱隱約約勾勒出一幅畫面,女人長髮披肩的樣子。
他眯著眼,只覺得喉嚨腥甜,熱,太熱了。
醫院的一夜,睡得並不安穩,半夜護士進來幾次,陳依也跟著醒,第二天早上她黑眼圈又熬出來。
進洗手間裡洗漱後出來,桌面上的手機就跟著響起來,陳依走出去接,來電是聞澤辛。
她頓了頓,接起來。
「二少。」
男人下顎緊繃,聽見這話,臉色沉了幾分,「我問了醫生,岳母今天能出院,我過來接你們,現在在樓下。」
陳依:「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我就在樓下。」聞澤辛幾乎是咬著牙齒說的。
陳依遲疑了下,「行。」
掛了電話後,她看一眼時間,早上六點半,聞澤辛醒得那麼早?等到七點值班醫生過來,給廖夕做了檢查後就宣布可以出院了。
廖夕從病床上下來,松松筋骨:「終於可以回家了。」
陳依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你本身就有高血壓,平日裡要多注意啊。」
「知道了。」廖夕看一眼陳依,「那個,聞二少過來了?」
稱呼都改變了,陳依不禁抬眼看母親一眼。廖夕似沒察覺,或許在她心裡,這個一直只是二少,不是女婿。
之前叫澤辛,那都是硬著頭皮叫的。
「過來了。」陳依起身,提著行李袋,挽著母親的手臂,下樓。
醫院門外囂張地停著一輛黑色邁巴赫,聞澤辛的助理姓江,他上前給開了后座的車門,后座男人眉眼冷硬,淡淡地掃過來。
廖夕握著陳依的手下意識地一緊。
聞澤辛笑道:「岳母早。」
「早。」廖夕乾笑了下,陳依把廖夕送到后座,聞澤辛的手搭在中間的扶手上,眼眸落在陳依的臉上。
帶著隱晦的侵略感。
車裡有淡淡的酒味,還有男人身上的冷杉味,聞澤辛臉色其實不太好,有種沒睡好的頹廢感,陳依安置好廖夕後,抬起頭對聞澤辛說:「辛苦了。」
聞澤辛微微一笑,「老婆怎麼那麼客氣啊?」
這一聲老婆,嚇到陳依跟廖夕,包括前面的江助理。陳依定定地看男人一會兒,她笑了笑,知道這個男人在做表面功夫。
她心跳只加速了一點兒,很快就透涼。
她關上后座車門,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上去。
砰。
門關上。
江助理也趕緊上了駕駛位。
廖夕很是坐立難安,聞澤辛靠回椅背,揉了揉眉心,一個晚上沒睡好,或者應該說,一個晚上沒睡。
他沖廖夕笑了笑,便閉上眼。
廖夕憋著一口氣,尷尬一笑,心想他幹什麼要來接,不來不就行了麼。
好在,很快車子抵達陳家,保姆跟陳鴦聽見動靜跑出來,一看邁巴赫都愣了,陳鴦更不敢置信。
姐夫對陳依怎麼還那麼好。
保姆上前幫忙提行李,陳依扶著廖夕出來,聞澤辛也跟著推門下車,他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伸過來要幫忙扶。
陳依說:「不必了,二少。」
「二少?」聞澤辛眯眼,「我剛剛喊你什麼?你現在回喊我。」
陳依看他一眼,沒有搭理,扶著廖夕進去。廖夕怕死了這個女婿,腳步都快很多,江助理陪著老闆站著,看著老闆臉色揉了下顎,黑著臉。
進屋後,廖夕在沙發上坐下,眼睛看著外面。
聞澤辛倒沒跟著進來,他鑽進車裡,揉著發疼的額頭,拿起手機,撥打了陳依的電話,陳依剛洗完手出來,接起來,「餵。」
聞澤辛:「一天了,兩天後,你就得回家。」
陳依:「再說吧,我爸媽身體還不好呢。」
「我看岳母好得很。」
「聞澤辛,你有沒有良心,如果不是這個視頻,我媽會這樣嗎?」陳依站直身子,看了出去,門外車窗本來就打開,聞澤辛那張俊美的臉也看過來,夫妻倆對視著,聞澤辛喉嚨滾動了幾下,他說:「視頻已經刪了,人下午就到你們家給你們道歉。」
「不用,我爸媽已經接受我跟你的婚姻只是聯姻,他們會堅強的,你沒事還是去找林筱笙吧,談個戀愛,找多幾個女人陪你。」
聞澤辛刷地一下,打開車門,長腿邁了出來,盯著屋裡的陳依,他咬牙切齒,「當初,我們說好的對吧。」
陳依也遠遠地看著他,她點頭:「對,說好的,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想要的。」
你想要的。
聞澤辛一時竟無言以對。
他眼眸陰狠地看著屋裡的女人,冷冷道:「三天,我最多給你三天,到時我會讓人來把你接回去。」
陳依:「再說。」
隨後,她掛了電話。聞澤辛放下手機,盯著她,隨後狠狠地把手機扔在垃圾桶里,轉身進了后座。
江助理驚了,趕緊從車裡下來,撲過去,從那垃圾桶里翻找出那部手機,「老闆,這手機剛換的。」
「你不要可以給我啊。」
聞澤辛一個眼刀過去,江助理低下頭,滾去駕駛位,他輕聲問道:「老闆,你要不要回去補覺?」
凌晨四點左右,老闆就給他打了電話,讓他早上六點前來接他。
可想而知,老闆一個晚上沒睡啊。
聞澤辛冷冷道:「開車,去公司。」
「好的。」
下午,廖夕準備去午睡,門口卻傳來了車聲,陳依起身看一眼,一輛白色寶馬停在門口,緊接著從車裡下來一對中年夫婦,還有穿著紅色裙子的林筱笙,他們家的司機提著兩手的禮盒,上前敲門。
廖夕看過去,愣了下。
「是林家?」
陳依點頭:「是,道歉來了。」
廖夕遲疑了下,「所以那些視頻是她放出來的?」
「嗯。」
保姆去開門,把人迎進來。林家父母拽著林筱笙,還有司機都進來了,一下子把家門口擠得滿滿當當的。
林父笑道:「不好意思,突然來打擾,實在是我這個女兒頑劣,不懂事,惹得陳依不高興了。」
「給陳依道歉。」林父臉上笑容一斂,推了林筱笙一下。
林筱笙往前踉蹌兩下,抿著唇,死死地盯著陳依。
「道歉啊。」
陳依掀起眼眸,看著林筱笙。
陳鴦在一旁看得精彩,她笑起來,「喲,到了別人家門還這麼嘴硬啊,不想道歉你跟我姐夫說去啊,要不我現在給我姐夫打個電話——」
「對不起。」林筱笙突然鞠躬,很是屈辱地喊了一聲,還帶著一點兒哭腔。
陳依看著,笑了。
林筱笙看一眼陳依,突地又低頭:「對不起,對不起。」
說完這些,要了她所有的力氣。
陳依:「好,我接受,以後你對我老公好點就行了。」
一個小時後,林筱笙帶著父母上陳家道歉的消息傳了出去,最絕的是陳依最後的那句話【以後你對我老公好點就行了。】
這就像是正妃對侍妾的態度啊,一下子這話在整個世家圈傳得沸沸揚揚,聞澤辛從會議室里出來,收到的第一條信息就是顧呈的。
顧呈:你真娶了一個好老婆。
聞澤辛把咖啡杯挪開,掀起眼眸看向助理,「下午發生了什麼事情。」
助理說道:「下午林家父母帶著林小姐去給太太家道歉,還帶了不少禮品去,林小姐一開始蠻不願意的,後來可能是怕了,老老實實地鞠躬道歉。」
聞澤辛嗯了一聲:「太太怎麼說?」
江助理遲疑了下,「太太說,以後你對我老公好點就行了!」
聞澤辛刷地看向江助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