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阿姨說完,就一個勁地抓著陳依的褲腿,開始帶著哭聲又求又夸的,什麼觀世音菩薩下凡,一看您便是好人,我們孤兒寡母的,在會城討生活不容易,兒子還年輕,給個機會吧,求求你了。
她一邊說還一邊看著陳依,企圖用眼淚來感化陳依。
如夢在一旁見狀,也嘆為觀止,她終於明白這位阿姨為什麼三番五次偷偷摸摸地躲在暗處偷看陳依了。
看來除了想求情還暗自觀察陳依。
果然,這位阿姨下一句話就道:「你這麼好的人,又是律師,見過那麼多悽苦的人,一定能體諒我們的吧?」
如夢差點笑出聲。
得,看來還觀察不到位,把會計事務所前面的會計給忽略了,直接把太太當律師了。周圍的人也越聚越多,無論是商鋪還是路人,看戲的議論的都有,陳依則被看得也被求得尷尬,那阿姨抓著褲腿抓得還很用力。
她都有點後悔今天穿褲子了,她一路後退,眼眸看著聞澤辛。聞澤辛也聽出這位老阿姨這是有預謀而來,看來是故意在他面前這般求陳依的。
他兩手插在褲袋裡,對上自家老婆的眼睛。
她在向他求救。
那麼漂亮的眼睛,明明只是有些慌張,卻帶著盈盈水光,美得動人。這一刻聞澤辛心情倒是好些了,他指尖撓撓眉峰。
陳依沒想到自己看他那麼久,他居然還不過來解圍,而且這麼嚴重的事情,他怎麼反而越來越愜意似的。
陳依沒忍住不停地縮自己的腳,「阿姨,你別這樣,你求我沒用啊,這事情不是我辦的,你得找他。」
她何嘗沒有聽出這位阿姨嘴裡的信息,這位阿姨雖然語無倫次,可是很明顯是對她有關注的,說不定這位阿姨就是等著今天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演戲呢。
陳依想到這裡,又道:「阿姨,真的,求我沒用。」
「你不是他老婆嗎?」阿姨哭聲停了下,突地大吼道。
陳依:「是,但是也有管不了丈夫的妻子……」
「管得了。」那頭一個熟悉而低沉的聲音砸了過來,陳依那到嘴的話截然而止,她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聞澤辛。
有這麼拆台的嗎?
聞澤辛抬手解了少許領口,有些熱,他語氣冷漠,說:「你求她,求得我開心了,我可以考慮放過你兒子。」
陳依震驚:「聞澤辛。」
那阿姨更是來勁了,更往陳依跟前靠,兒子說的沒錯,這男人為了這個女人翻過那欄杆,還差點直接衝過摩托車陣,那不要命的樣子肯定把這個女人看得很重,那晚下樓來還把這個女人帶著,那可都是怕她出事啊。
而他被打倒在地上,餘光看到這個男人第一時間就回去牽這個女人的手。所以這個女人肯定是突破口。
所以,求她就對了。
陳依快瘋了,這阿姨哭得真像真的,很是沒臉沒皮。最令陳依尷尬的還有那些議論的聲音,令她幾乎下一秒就要心軟了。
但是那晚摩托車一陣陣過去的恐慌令陳依突地一下子清醒,她咬牙,冷冷地看著地上的阿姨:「年初的時候,你兒子他們開摩托車撞到了一個四歲的孩童,導致那孩子腿骨折,這事情你還記得嗎?」
阿姨一頓。
陳依不等她開口,就道:「我不會心軟的,那晚如果不是我老公報警,恐怕會有更多人受傷,你兒子攔住我們家司機,難道不是為了引我老公下來,然後打他嗎?」
阿姨那乾裂的嘴唇微張了張。
陳依狠狠抬腿。
可是那阿姨還不肯鬆手。
我老公。
我老公。
兩次,聽到這個,聞澤辛有些許愣怔,看著自家老婆。一秒後,他把喜悅隱藏起來,隨即抬手示意如夢幫忙。
如夢跟唐立左右上前,把那阿姨從陳依的褲腿扒下來。
陳依趕緊後退。
聞澤辛也走過來,握住她的手腕,對如夢說:「把她送到醫院去,跟她兒子好好相聚一下。」
「好的。」如夢應下。
陳依甩聞澤辛的手,大步地上樓。聞澤辛跟著,回頭又吩咐唐立,「車裡的菜拿下來,等會送上樓。」
唐立:「嗯。」
陳依已經來到門口,拿出鑰匙要開門。
鑰匙插入孔里,卻沒有立即開,她猛地轉身看向聞澤辛。
聞澤辛手插在褲袋站在下一個台階看著她。陳依咬牙:「剛剛我求救那麼多次,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聞澤辛:「我看她有沒有成功。」
說到這個,陳依更來氣:「如果我一時心軟,真的答應了,難道你真的會放過他嗎?」
「會。」
聞澤辛走上台階,把陳依逼到門上,垂眸看著她,「求你確實有用,我誰都不聽,但我聽你的。」
陳依後背貼著門,一聲不吭。
許久,她說,「神經。」
話音方落,聞澤辛就俯身,堵住她的嘴唇,並且利用身高,往陳依那兒又走了兩步,陳依被迫使得只能仰頭。
兩個人中間沒有空隙。
而他還低頭,更將她堵個嚴實。
陳依舌尖疼,她拿出鑰匙,沒忍住地往他脖子一摁,鋒利的,尖銳的鑰匙頭貼著他的肌膚,聞澤辛只停一秒,隨即不怕死一樣,手指抬高她下巴鉗住,再次把她堵個結實,她包裹著他的舌尖。
陳依的手突然有些抖,就要滑放下來。聞澤辛握住她的手腕,接著往下,摁在他的心口上,他薄唇挪開,挪到她耳邊,還喘著氣,低聲道:「老婆,殺人得找對地方。」
陳依胸口起伏,手發抖。
聞澤辛抵著她額頭,看著她漂亮的眼睛,幾秒後,陳依的五指鬆了些,聞澤辛捏著她的手腕,接著送到唇邊,親了一口說,「進屋,給你做飯。」
進屋後。
陳依去洗手間洗臉,涼水讓自己清醒很多,剛剛被他一句話迷了神,後來他吻她的時候,她想起這個人的劣根性,是真恨不得一把鑰匙了結了他。
聞澤辛估計是猜到的,還給她找心臟。神經病。
洗好臉出來。
唐立正好提了菜上來,聞澤辛接過來,又把門關上,他看一眼陳依,「晚上吃牛排?」
陳依打開電視,也看他一眼,「你會不會?」
「你坐著。」
聞澤辛說著進了廚房,一秒後又出來,脫下西裝外套扔在沙發椅背上,接著他解開腕錶還有婚戒,放在茶几上。
陳依看了婚戒一眼。
他挽起袖子,又進了廚房。陳依翹著腳,撐著下巴看著電視,這個房子的電視也有點老了,如果碰見紅色的畫面,會變成黑色的,也就是只看到人影在晃動,陳依看了一會兒就沒了興趣,拿起茶几下的書本靠在沙發扶手上翻看。
都是明年要備考的資料。
明年她打算四科一起考算了。
廚房裡傳來少許的聲音,他高大的身影在廚房裡走動,偶爾會看一眼桌面上擺著的計時器,領口微敞。
不一會兒,飄出香味來。
陳依鼻子吸了下。
這人…真會做飯?
她摸出手機,恰好看到沈璇發來的信息。
沈璇:沒事吧?我才聽說在會城發生了那麼嚴重的事情。
陳依:沒事。
沈璇:我都突然有點後悔沒勸你留下來了。
陳依:這兒挺好的,真的。
陳依:嗯,對了,大少會做飯嗎?
沈璇:做飯?嘖,他要是會做飯,我還疼他一些,呵。
陳依:…哦。
沈璇:難道聞澤辛會做飯?
陳依:……好像會。
沈璇:真的?那媽不是連自己兒子會做飯都不知道?昨天一家人吃晚飯,媽還說她兩個兒子五穀不分。
沈璇:聞澤辛藏得挺深。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門被敲響,陳依放下手機跟資料,起身去開門。門外是如夢,笑眯眯地把一瓶紅酒遞給陳依。
「老闆讓買的,你們晚上吃大餐?」
陳依接過,頓了頓,問道:「你們吃了嗎?」
「不用管我們,我們會自己解決的。」說完,如夢很識時務者地轉身就下樓,陳依只得關上門。
聞澤辛已經端著牛排出來了,隨手放在餐桌上。
陳依匆匆看一眼。
碟子裡有太陽蛋,有意面,西藍花還有配了一小塊玉米,牛排是煎得不錯,挺精緻的。
聞澤辛用叉子叉了一塊西藍花,放在她唇邊,「試試。」
陳依看著他,張嘴吃了。
聞澤辛拿過她手裡的紅酒,問道:「黑椒汁還是番茄?」
陳依吞下西藍花,說:「黑椒吧。」
砰。
紅酒蓋開了。聞澤辛拿過兩個透明杯,各自倒了一杯,隨即端起一旁的小壺,給牛排淋上黑椒汁。
弄好後,他拉開椅子,牽著陳依坐下。
陳依抿抿唇,坐下,不得不說眼前的牛排賣相看起來很好。
聞澤辛則沒急著坐下,走到茶几那邊,拿起腕錶戴上,再把婚戒戴在左手無名指上,弄好後將袖子放下,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
陳依拿起刀叉,白皙的手指上卻空空如也。
聞澤辛看一眼她指尖,隨即挪開視線,問道:「好吃嗎?」
陳依那份已經切好的,她吃一塊,看向他,入口味道是很不錯,她也不小氣,說道:「好吃。」
聞澤辛唇角勾了下,拿起刀叉,也吃一口。
隨即,他端起酒杯,朝陳依伸去。
陳依也趕緊端起來,跟他的碰一下。
聞澤辛看著她問道:「你覺得我做的好吃還是林叔做的好吃?」
陳依正準備喝,愣了下,眼眸看著他。
聞澤辛挑眉,等著回答。
陳依:「林叔做的是中餐,你做的是西餐,我偏愛中餐,所以……」
「知道了。」聞澤辛打斷她的話。
陳依:「……」
幾秒後,聞澤辛語氣冷淡,「我不會做中餐。」
陳依啊了一聲,點點頭:「沒關係。」
聞澤辛:「……」
這時門口又傳來了敲門聲,陳依放下叉子,起身去開門。門外是如夢,她笑著道:「剛剛事務所的林Par給我打電話,說有你的快遞,所以我們就順便送過來了,就是有點多。」
陳依一愣:「我沒買東西啊。」
「好像是京都聞家那邊寄過來的。」
陳依想了下,正想說是不是林笑兒。身後,聞澤辛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送進來。」
如夢笑眯眯地道:「好的。」
陳依這才發現唐立抱著兩個箱子,如夢的腳下也有一個,看樣子是抱累了放下歇息,陳依趕緊後退,讓如夢跟唐立進門。
一共三大箱。
陳依看向聞澤辛:「你寄的?」
聞澤辛放下酒杯,擦擦唇角,「不是。」
「那…是?」
聞澤辛:「可能是我媽。」
他對唐立說:「打開。」
唐立立即彎腰,拿了剪刀劃開,三個大箱子敞開後,全場安靜,尤其是如夢跟陳依,呆呆地看著箱子裡的榴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