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快給他喝你的血!你的血對他而言是良藥!不能再拖了。閱讀」
裴蒼衣卻不動,而是極為冷靜地問道:「為何我的血對他而言是良藥?這跟原書設定有關?蒼梧君是如何變成爐鼎的?」
404沒想到宿主這個時候會趁火打劫,簡直要哭了,「這個我不能說,宿主你再不救他就真的來不及了。」要是這個世界崩了它也會被徹底抹殺的。
「所以你趕緊告訴我為什麼。」裴蒼衣出乎意料地冷靜。
「這是原書中蒼梧君的一個隱藏設定,他的血可解萬毒。而如何變成爐鼎一事我無法告訴你,只能告訴你和此事無關。」404的機械音中透著抓狂,為自己的即將被扣光的薪水默哀。
唔,無關就好,只要不是喝了他的血就要他負責就成。
裴蒼衣看了身側一臉擔憂焦急的花蘿一眼,淡淡道:「這裡沒你什麼事,你先出去吧。」
花蘿對於她這個師父向來言聽計從,信任得很。
而且只要蒼梧君出手,是定然能救回七師弟的,因此便十分聽話地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此時整個世界已經晃動的十分厲害了,情形不容得再拖下去,裴蒼衣取來一個瓷碗,手中凝出一柄水刃,隨後乾脆利落地照著自己的手心劃了一刀,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來,大概接了小半碗之後他才點穴止住傷口。
他的血液一流出就有些許不同,似乎帶著淡淡的香氣,如同寒梅又如冰雪的氣息。
不愧是與眾不同的血,居然自帶香氣,裴蒼衣嘆為觀止。
莫非蒼梧君其實是個唐僧□□質?
坐上榻,不怎麼溫柔地將百里簇景扯起來讓他半靠在自己懷中,將瓷碗湊到他嘴邊,百里簇景的睫毛顫了顫,即便是陷入了昏迷,他也下意識地拒絕。
裴蒼衣目光閃了閃,在他咽喉處一抹,那解藥就成功給他灌下了肚。
解藥生效需要一段時間,而周圍的景物依舊在不停的搖晃。裴蒼衣一不做二不休翻身上榻,與他相對而坐手掌相接。
一團暈白的光芒自二人手掌相接處流動。
……
百里簇景只感覺自己似乎行走於燎原大火之中,全身每一條經脈都痛得像是要炸裂一般,他的眼前不斷閃過一陣陣迷亂的幻覺,一會兒是千軍萬馬的追兵,一會兒又是觸目驚心的血……
居然又回到了這裡了麼?百里簇景只感覺血脈如沸,疼痛激起喚醒了他體內的魔性,讓他恨不得將面前的所有活物盡數斬殺。
就在他要失去理智的時候,身體一輕,似乎被人抱起,清冷寒香的氣息將他縈繞,愣生生在滿天大火中隔絕出一處庇護之地。
牙關被撬開,似乎有人正在餵他喝些什麼,清甜香淡,如同一碗清香四溢的寒梅之水。
那水在四肢百骸間流動,所過之處一片清涼,再不復之前的灼燒之感。
意識一點點恢復過來,但仍然處於半朦朧狀態,他能感覺似乎有人正在源源不斷地為自己輸送靈力,溫柔細緻地修補自己體內的經脈……
是誰?
百里簇景努力想要睜大眼睛,但卻什麼也看不清,只有一大片大片光怪陸離的影子。
會這麼細緻溫柔照顧自己的人,難道是……
「不想死的話就別動。」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淡淡的涼意。
百里簇景猛然一僵,抬頭看向聲源的方向,卻只能看出一大團白色的人影,而儘管模糊成這樣,他也在一瞬間認出了面前人——
裴蒼衣,那個他恨之入骨的師父。
他不是帶著新弟子逍遙離去不再管自己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摒除雜念,莫要胡思亂想,為師平日裡怎麼教你的?」就在他思緒亂飛的時候,那道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如同迷霧之中的清遠鐘聲,令人瞬間寧靜下來。
百里簇景心中微動,拍散心中的雜念,專心致志的隨著體內那股氣息運轉靈力。
灼痛感逐漸遠去,身體宛如被泡在溫水中一般暖洋洋的,極其舒適,讓人想要就此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感應到體內的大小傷口終於被修復完全了之後,百里簇景緩緩睜開眼睛。
世界由模糊到清晰,看清眼前的景象後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面前坐了一個人,那人一襲白衣勝雪,墨黑的長髮垂散在身後,眉目清冷如畫,如同畫中之仙。
兩人此刻離得十分的近,手掌相貼出傳來淡淡的暖意。
那人此刻正閉眸運功,面容微微有些蒼白,長長的睫毛如同鴉羽般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弧度完美的薄唇有些失了血色。
整個人看起來清冷出塵又禁慾,卻偏偏又帶了些許脆弱……
宛如高高在上的神忽然一日跌入了凡間,讓人憧憬膜拜之餘又微妙地生出了些許意圖染指的暗黑念頭。
百里簇景回過神來之後眸中神色有些複雜,心中掀起了些許波瀾。
他不是不管自己了嗎?為什麼又耗這麼大的氣力來救他?心中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有些複雜難懂。
裴蒼衣睜開眼眸的時候,正對上一雙墨黑如夜的眸子,裡面仿佛盛了無窮無盡的黑暗,讓人看一眼仿若要被吸進去一般。
距離似乎有些過近了。
裴蒼衣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收功而起,飄飄落在地上。
百里簇景坐在原地,長睫低垂斂去眸中的神色,讓人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精神狀態尚可,周圍的景物也不再搖晃了,看來他的力氣沒白耗費,總算是把這個小崽子從鬼門關上成功拉回來了。
此時已經是深夜,裴蒼衣折騰了一整個白天,還沒喝上口茶便又火急火燎地來到了這裡拯救馬上要崩塌的世界。
現在終於忙完了,他也已經累到了極點,只想要回到寢殿中好好休息一番。
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的主角,裴蒼衣想了想到底是沒說什麼,轉身便要離去。
就在他要走出門口的時候,一個低沉平靜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師父,我不明白。」
裴蒼衣的腳步頓了一頓,心中動了一動,「不明白什麼?」
「你明明是想要我死的,」百里簇景看著月光下那個白色的背影,靜靜開口問道,「現在又為何要救我?」
裴蒼衣心中微動,回過身來看向榻上的紅衣少年。
百里簇景也靜靜地看著他,不再是一副裝得乖巧的模樣,黑沉的眸中是與年齡不符的淡靜悠遠,卻有著幾抹不解與疑惑。
他能感覺到,裴蒼衣是想要他死的,而且也付出了行動。
或許是從小便從腥風血雨中摸爬滾打過來的原因,百里簇景的感覺一向很準,而對於別人隱藏的殺機也總能第一時間感覺到。
第一次殺機是在之前的過招中,裴蒼衣最後一招本來是想要痛下殺手的,但是在關鍵時刻卻抽劍防衛。
第二次是在新門慶典上,看到自己被幽篁蟒逼得窮途末路之時,他袖手旁觀似乎高高興興地在等待他死了好為他收屍。
但是卻在關鍵時候再度出手,救下來了自己,也救下來了小皇子……
明明想殺自己,卻又在最後時刻收手,又將自己救起。
他這個師父這又是玩的哪一套?
這幾日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裴蒼衣變了,不僅性格變得讓人捉摸不透,現在連對待他的態度都十分的變幻莫測,讓百里簇景情不自禁地不斷觀察試圖解讀。
莫非是之前的人前慈愛人後折磨的套路玩膩了,現在想要玩更刺激的?將自己不斷置於險境,然後再不斷救起?
裴蒼衣心中動了動,眸中閃過一抹玩味。
他相信自己的殺意隱藏得很深,尋常人是輕易察覺不到的。
而百里簇景居然直接看出來了,唔……不愧是主角,心思敏銳,洞察能力過人。
但是在這個時候他無論如何辯解主角都是不會信的,這個小崽子心機一向深沉,思維和自己一樣縝密謹慎,話說出口之前其實已經早就預設了正確答案。
如若平時依照百里簇景腹黑陰沉的性子是絕不會問出這種問題的,他只會默默記下來日後擇機幹掉自己……
現在居然當面問出口,大概是真的困惑緊了,再加上剛剛被他救起心緒有所起伏吧……
這或許是個機會。
解釋太假,直接承認了似乎也起不了太大的正面作用。
裴蒼衣微微勾了勾唇,回身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你猜?」
百里簇景微微一怔,似是沒想到一向沉靜淡漠的師父會給這麼一個俏皮的答案,不過也沒有太出乎他的意料,剛剛那一問不過是一時心緒起伏。
他還期望這個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師尊誠實地答覆自己不成?
百里簇景涼涼笑了一笑,正想要說什麼,卻聽見裴蒼衣又漫不經心地補上了一句,「我確實不怎麼喜歡你,也動過幾次殺機。」
嗯?
百里簇景挑了挑眉,居然親口承認了,這是要玩明牌?
「不過那都是之前的想法了,」裴蒼衣頓了一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現在本君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如何在不用幹掉主角的前提下,崩壞掉劇情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