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簇景與裴蒼衣對視了一眼,而後問道,「可知道是誰放出來的消息?」
銀月在那邊有些羞愧地道:「尚未查明。閱讀」
其實兩人已經大致知道是誰做的了,很有可能是執天榮回過味來知道自己是上當了,然後又得知藍易手中有留聲符能證明百里簇景的清白,所以他乾脆就先下手為強把百里簇景便是執星辰這個消息放了出去,好引起全修真界對於百里簇景的針對來。
不得不說執天榮這一招確實打到了關鍵點上,仙魔自古不兩立,執天成在位的時候還好一些,此從現任魔皇執天榮登基後,兩方關係迅速惡化到了極點——
修真界逮到魔界的人格殺勿論,而魔界抓到修真界的修士也是恨不得挫骨揚灰。
在這種局勢下百里簇景魔子的身份一暴露可想而知,就算他們知道滅飲香派和長青派的不是百里簇景,恐怕也不會認為自己錯怪了他,而是對他的真實身份大做文章,而後逼著裴蒼衣清理門戶。
裴蒼衣面容沉了下來。
……
第三日。
三日之期眨眼便至,眾門派的掌門在清晨不約而同地收到了蒼梧君的傳信——請諸位至天玄派一敘。
眾門派掌門紛紛有些詫異,難道蒼梧君真的在三天之內尋足了證據了不成?
況燃焰作為奉火派的掌門自然也收到了邀請,他聽到之後冷笑連連,他倒是要看看,蒼梧君能拿出來一個什麼樣的證據來為百里簇景洗刷冤屈。
他這三天可也沒閒著,命令奉火派眾人滿世界搜刮百里簇景的黑料,然而這小子乾淨的很,挖了那麼多天愣是沒發現他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況燃焰不信這個邪,全派出動去搜尋,終於讓他挖出一個驚天大黑幕!
拿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況燃焰都震驚不已,而後哈哈大笑,這幾日更是攢足了勁頭想要等著找蒼梧君的麻煩。
誰知他還沒有找上門去,蒼梧君反而自己邀請大家去天玄派了。
況燃焰一想到自己在大會上把這個黑料放出來後大家震驚的樣子就激動不已。
裴蒼衣,等著瞧!
……
天玄派,正殿。
時隔三日,眾門派又再度齊聚一堂,下方烏烏泱泱的已經坐滿了人,個個都是跺一跺腳無數人都要跟著抖三抖的大佬。眾人面色各異,然而或多或少都有些微妙——
有耳目靈敏的掌門昨日已經聽到了一則消息,據說當年前任魔皇之子並沒有死,反而化身成了修真者藏在了修真界……
裴蒼衣在水鏡眾看了一圈眾人的神色,心中已經大體有了計較。
這些人估計或多或少都知道百里簇景的真實身份了,看來執天榮的動作果然快得很。
他坐在那裡慢慢喝茶,百里簇景也坐在他對面,也分到一杯。
百里簇景看了看他,有些納悶:「師父,你打算什麼時候出去?」
裴蒼衣向水鏡中瞧了一眼:「再等等。」
「等什麼?我瞧該來的全來了。」
「等他們沉不住氣,自然就露出破綻來了。」
裴蒼衣微勾了勾唇角,他是現代人,在名利場打滾過的,深諧人心和談判之道。需要讓人等的時候,還是該晾一晾對方的。
此刻正是需要晾這些人的時候,晾久就會暴躁,暴躁了就會沉不住氣,就會露出一些端倪。
他得搞清那些人手裡的所謂的實證究竟是什麼,又有什麼王牌,然後才能對症下藥,才能在這一場博弈中取得勝利。
鏡中的那些人看上去已經有了些躁動,喝茶的也有點喝不下去的樣子。
裴蒼衣視線在每一個人臉上掠過,最後落在況燃焰臉上,多停頓了幾秒。
百里簇景望著裴蒼衣的視線有些深,他這個師父看來深諧權術,他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這麼多門門道道?裴蒼衣到底是來自於哪裡呢?
不過,他好像更喜歡他了!他舔了舔唇。
「證據在他那裡。」裴蒼衣沒注意到他的動作,點了點況燃焰。
百里簇景看了那人一眼:「師父怎麼看出來的?」
「看他神情。」裴蒼衣道:「其他人臉上都是焦慮加疑惑,只有他是胸有成竹的樣子,還亢奮的很。」
他拿出傳音符聯繫了外面的弟子:「西玄,調查一下那況燃焰來時都帶了誰來。」
「是!」
片刻後,西玄稟報:「稟師父,況掌門帶來了八大弟子,還有一個很眼生的人。不過他沒讓那人進大廳,而是將他放在廳外的走廊上,旁邊有兩名弟子跟他在一起,似是監視。」
裴蒼衣嗯了一聲,就把傳音符掛了,眸中浮現一抹沉思之色,「看來是人證。但普通的人證胡亂指認你肯定是行不通的,那這人證到底會拿出什麼殺手鐧來錘死你是魔子呢?」
百里簇景眸光微微閃動,他也是極聰明的,「莫非那人證是魔界知道我底細的?」
「你還有什麼底細被魔界的人知道,還能錘死你身份的?」裴蒼衣看了他一眼。
百里簇景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胎記。執姓嫡系皇族身上都有一枚胎記在腰脊處的。」
裴蒼衣略回想了一下:「你說那像星星似的胎記?」他是看到過的,當時只覺這胎記長得挺別致,倒沒想到是執姓皇族的標記。
百里簇景微微點頭:「是。而且這胎記弄不掉。」他之前曾經嘗試過,但是無論什麼法子都去不掉。
裴蒼衣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看來這次你的身份是必然要暴露的。」
百里簇景眸光一閃:「師父如果不想讓我暴露,我現在就隱身出去將那人質弄死就是。」
「那人的供詞只怕在況燃焰那裡有好幾份,把他弄掛就更反證你的身份了,對我們更不利!」裴蒼衣涼涼看他一眼。
百里簇景眸光閃閃,他喜歡裴蒼衣說的那兩個字——我們。他和他終於站在一條戰線了,而不是兩個彼此對立的存在了,那將他徹底追到手的日子也不遠了……
想像到以後的美好生活,百里簇景眸中的笑意更濃,他柔聲道:「師父,我全聽你的。」
裴蒼衣點了點頭,隨口誇他一句:「嗯,這才乖。」
百里簇景:「……」
如果別的男人敢這麼用夸小狗似的語氣誇他,早被他拍得爹媽都不認識了。
但裴蒼衣麼?
他無論說他什麼他都甘之如飴。
裴蒼衣抬手在袖中摸了一摸,那物好端端地待在那裡,這東西被原身裴蒼衣密密地藏在一犄角旮旯內長灰,這次該是讓它重見天日了。
百里簇景看了看他,他是很敏銳的:「師父,你那裡藏了什麼?」
「好東西。」裴蒼衣賣了個關子,抬步就向大堂走:「可以了,走吧!」
百里簇景眸光微動,還是跟在了他的身後。
裴蒼衣似想起什麼腳步一頓,百里簇景險些撞在他身上,乾脆趁勢抱著他的腰,笑得戲謔:「師父,是想讓我抱一抱?」
裴蒼衣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抱你個頭!放手,為師正要說這個。待會在大堂上,你的身份只能是我的徒兒,不許對為師拉拉扯扯摟摟抱抱的!」
最近這些日子百里簇景天天動不動搞偷襲,裴蒼衣都已經要習慣他突如其來地撲過來親親抱抱,但若是在大堂上被發現了可就不好辦了。
百里簇景眸光微微閃動,很乖的樣子:「好,師父說什麼就是什麼。」後退一步,果然鬆開了手。
裴蒼衣暗嘆了一口氣,這小狼崽平時也如此聽話多好!
「那師父,你的意思是,不在大堂那裡摟摟抱抱,但在這私人空間是任由我抱麼?」百里簇景自顧自地將他的話按照自己的理解翻譯過來。
裴蒼衣:「……」
百里簇景又湊了過來,抱著裴蒼衣的腰,下巴在他肩膀上磨了一磨,「師父,我現在不僅想要抱你,還想要你……」
他嗓音微微暗啞,故意用某個不可說的地方在裴蒼衣身後蹭了一蹭,讓裴蒼衣感受他的『熱情』如火。
裴蒼衣黑線,一掌將他拍開:「滾!」
這小狼崽只要逮著機會就花式求歡,一天八遍到不了夜,精/蟲上腦似的,也不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你的身份就要暴露,你就不擔心?」裴蒼衣是真納悶,恨不得一巴掌將他腦袋拍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
百里簇景雙眸含情脈脈:「有師父保護嘛,不怕!」
裴蒼衣不想理他了,掉頭就走,百里簇景在身後亦步亦趨地跟上,和他並肩走,吊兒郎當地一笑:「其實也沒什麼,如果實在在仙界待不下去,我就回魔界了。」
他在魔界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奪權只是這幾天的事,而且有絕對的把握。
裴蒼衣腳下再一頓,似笑非笑看著他:「這麼說,倒不用為師給你洗刷冤屈了。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就滾回魔界吧!為師倒樂得清靜了。」
百里簇景忽然笑了,懶洋洋地道:「師父,你真想多了,徒兒如果回魔界,無論如何就算是用綁得也要帶上師父你的。」
裴蒼衣:「……」
懶得和他掰扯了,一腳將他踢開:「不想死的話,先給我滾得遠遠的。」
大廳內。
眾人等得有些急,每個人都灌了一壺茶水進去,也沒見那位仙尊裴蒼衣帶著他的弟子百里簇景出現,這些人幾乎要懷疑這兩人已經跑了!
正不耐煩的時候,外面終於有人喊了一聲:「蒼梧君到!」
隨著喊聲,有兩人自門口飄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