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撕碎他的偽裝與淡定,讓他露出馬腳!
百里簇景手中微微一動,那件凌亂不堪的衣衫更加凌亂。
他的動作粗暴而又帶著說不出的惶恐,力氣大的把裴蒼衣的手腕都攥出來了紅印,似乎是急於逼懷中人承認自己說謊一般。
往常這個時候裴蒼衣早已經一掌拍過來了,可是現在他卻動也不動,似是已經懶得再與他爭辯些什麼了。只是在他環住他腰的時候淡淡開口,「你這是又想要強來麼?」
百里簇景的動作一頓,半晌後冷笑一聲,「你扯謊不就是為了這個麼?」
扯謊?
裴蒼衣閉了閉眸子,涼涼地笑了一笑,「罷了,」
大概是因為狼來了的故事?
他似乎說什麼,無論再怎麼解釋百里簇景都不會再相信了。
身上一片滾燙,但是心卻像是浸在冰水中一般,他聲音比今夜的寒月還要涼上幾分,似帶了徹骨的寒意一般,「要做你最好一口氣做完,做完滾去淨化。」
說罷他就閉上了眸子,等待著劇痛的到來。
百里簇景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完?裴蒼衣,我們沒完!」
「砰」地一聲,旁邊的牆驟然粉碎。
裴蒼衣身體一僵,睜開眼睛卻見眼前早已空無一人,唯有沾滿了血跡的牆渣散了一地,還有空氣中尚未揮散掉的酒香證明那人曾經來過。
裴蒼衣靠在牆上半晌沒說話,眸中神色看不真切。
過了不知多久之後,他才想起來自己依舊衣衫不整著,於是垂眸一層層掩衣衫。
如果細看的話能看到他的手都在顫抖。
「宿主……他為什麼又不做了?這是同意還是沒同意啊?他到底信沒信您說得話呀?」404小心翼翼地冒泡。
「……」
「宿主,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他似乎看起來也很痛苦,說不定他還愛著你,剛剛你閉著眼睛的時候大概沒看到,他看向你的眼神又絕望又恨,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眼神……我當時都擔心他會掐死你。」404驚魂未定。
「404。」
「啊?」
「閉嘴。」
「宿主……我發現了一個好消息。」404忽然神神秘秘地開口,聲音中是掩不住的興奮。
裴蒼衣沒心情理他。
404賣了一頓關子沒人理,終於自己忍不住了,狗狗祟祟地道,「你看看那堆磚頭上是什麼?是百里簇景的血誒~」
裴蒼衣心中一動。
百里簇景的血?
那他若是將這些血收集起來……是不是就能自行將那些城池淨化掉?他站起身來,運用法術將那些血從磚頭上剝離出來。
而後試探著用那血來做法降下淨化之雨。
天空中確實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然而卻沒有半絲的淨化之氣,甚至連靈氣都不曾有。
失敗了……為什麼?
裴蒼衣微微皺眉,總覺得自己似乎落下了什麼線索。
……
百里簇景又是一連好幾天沒再出現,但是裴蒼衣所在位置的上空卻突然多了一個巨大的紫色結界。
禁入禁出。
裴蒼衣畢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也曾經想過離開魔界回到仙界再想想別的方法,但是卻無論如何都突破不了那個結界。
這結界把他幾乎徹底困在了魔宮裡,只能在魔宮內轉悠,若是想出去就會被彈回來,怎麼破解都破解不開。
眼看離月底之期限越來越近,404急的頭都要禿了,「宿主啊,怎麼辦怎麼辦!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會死的!你再去求求他吧!」
裴蒼衣淡淡道:「他不見我,求也沒用,只能自己想辦法。」
他說得是實話,這些天百里簇景連個影子都看不著,明顯是在躲他。
「那宿主你想出什麼方法來了?」
「別吵。」
說這話的時候裴蒼衣正在看書。那是一本極為古舊的書,書中印了四個大字《魔聞異錄》。
他是在一個破敗的書架上發現的這本書,當時那書架上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其他的書都已經看不出樣子來了,然而這本書上的灰卻明顯比周圍的書少一些……
很明顯是近期有人翻看過的。
裴蒼衣當時也不知道是處於什麼心理,將那本書拿了起來,清理乾淨之後開始一頁一頁看了起來。
裡面是一篇篇駭人聽聞的魔界傳說,一個比一個兇殘血腥。
比如百里簇景曾經說過的滄海古國聖女向子民託夢還魂之事就在這本書上有原型,除此之外這本書中還記載了一個被五馬分屍的人通過一系列邪術又拼接成功復活了的,男子苦追女子數月不得殺之制為傀儡後從此相攜一生的……
一個比一個震碎人的三觀。
然而裴蒼衣生平博覽群書,出格的書見的多了去了,但是這本卻在第一個故事的時候就強勢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無他,裡面的施法過程實在是記載的太詳細了,簡直像一個邪術作案行動指南。
每一個故事都詳細記載了人物準備了何種材料,在何年何月做了何種法事,殺了多少數目的人之後便達成了目標。
當看到滄海古國聖女篇的時候,裴蒼衣只感覺背脊一陣陣發寒——
因為其中記載的還魂方法和南辛煌在南幽國做的法事幾乎如出一轍。都是尋了近百名與聖女同年同日不同月的人作為生祭,引得魂飛魄散之人回魂。
當時百里簇景跟他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大概是沒有讀完,因此沒有看到聖女篇最後的結局——
聖女魂魄重新聚攏回魂歸來,但是回歸後日日渴食魂魄,不到一個月便屠了整個滄海古國,甚至連同周圍的敵國也一同屠滅。
而當時只不過南辛煌後期被他們打斷了所以沒有成功,也幸得沒有成功,不然白蕪恐怕就會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殺人機器。
而當時教給南辛煌這個所謂的還魂方法的,似乎就是執天榮手下的魔……
看到這裡,裴蒼衣基本上已經確定這恐怕就是一本借著講故事的名義實則記載陰邪之術的秘籍。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動,腦海中忽然快速地閃過了一句話——
「我曾經看到過執天榮經常出沒在魔界的藏,似乎在看些什麼書……而且魔宮之中曾經出現過沖天的怨氣,那怨氣淡青色的如同一個人的影子一般。」這是當初那個狗頭軍師藍易說的。
裴蒼衣隱約覺得抓住了些線索,開始徹夜不眠地翻看這本《魔聞異錄》。
這本書厚得如同牛津大詞典一樣,記載了幾百個故事,裴蒼衣一個個看過來,終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故事」。
那個故事喚名為陰陽魂僵。
以百名女子與百名男子的怨氣來日夜薰染炮製凶魂,十五日內便能製造出人間大殺器陰陽魂僵,此殭屍劇毒無比,誰碰誰死,但是認主後便能協助主人吸食生魂提高功力,副作用就是主人的魂魄也會帶上毒素。
事到如今,裴蒼衣終於明白了執天榮滅了長青派和飲香派恐怕就是為了造出來這麼個玩意來禍害世間,企圖一統天下,結果沒想到還是死在了百里簇景手裡。
他死後帶毒魂魄碎成片片沾染到了世間眾生,因此才引起了這麼一場宛如滅世般的僵毒狂災。
而所幸這本《魔聞異錄》之中居然記載了如何化解陰陽魂僵的方法——
「純魔的心頭血為天下劇毒之首。可與陰陽魂僵以毒攻毒。」
裴蒼衣心中猛然一震,握緊了手指。
怪不得自己的血當時非但無法淨化殭屍,反而刺激了他們進化……原來百里簇景使用的根本不是什麼淨化的法子,而是拿自己的心頭血以毒攻毒來滅僵毒!
而恰好在此時,書架後的牆內忽然傳來了動靜,「咔噠」一聲像是什麼機關啟動的聲音,隨後整面牆像是兩扇推拉門一樣緩緩打開。
這裡居然有機關?
裴蒼衣驚訝抬眸,卻見塵土飛揚的牆後一個人的身影越來越明顯。
那人一襲深深淺淺的紫衫,他像是被嗆到了一樣以袖掩面,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生生讓他做出了風情萬種的感覺。
待到塵土散去之後那人才放下衣袖,露出精緻如畫的眉眼。他生得簡直魅惑風情到了極點,一雙勾魂的狐狸眼微微挑起,看誰都似乎是極為脈脈含情的樣子。
九容?他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居然還有一個密道?
還沒等裴蒼衣從一連串的疑問中回過神來,九容已經看到了他,先是一愣隨後驟然十分驚喜地撲上來,笑靨如花,「師父,徒兒終於找到你了!!」
他衣袂飄飄地走了過來,一襲紫衫如同一副深深淺淺的水墨畫一般游離晃動。
「師父,快,趁著百里簇景還沒發現,你快跟我走吧?我來救你出去!」九容向他伸出手來。
裴蒼衣卻是動也不動,而是靜靜地看著他,眸中帶有審視之意,「救我?你是怎麼知道我被百里簇景關在這裡的?」
這隻狐狸神出鬼沒來歷不明目標不明,卻偏偏看起來知道很多事情的樣子……
九容嘆了一口氣,「師父,您被百里簇景帶走的事情全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了……我的窩離得遠了些,所以得到信兒的時間也就晚了些……徒兒本來想混進魔宮來救您,但奈何從正門怎麼進也進不來,整個魔宮似乎被封鎖起來了……無奈之下我就從魔宮外面挖洞,沒想到挖著挖著忽然掉進了另一條地道里,我順著地道一路走,走了好久就發現了一堵門,打開門之後沒想到發現了您在這裡!」
這未免也太巧了吧?誰信誰傻。
裴蒼衣微微勾唇,「這麼巧麼?」
九容的眸中滿是笑意,「我也覺得好巧。師父,這難不成就是你我之間的斬不斷的緣分不成?」他向著裴蒼衣伸出手來,出其不意地想要來拉裴蒼衣的手,「師父,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走吧……」
「刷」地一聲,落雪劍驟然出鞘。
九容嚇了一大跳,驟然縮回來了手,然而即便是如此他的手指也被鋒利地劍芒割破了一個不小的口子,有鮮紅的血液滲出來。
他剛想要往後退,脖子處卻忽然一寒。
九容一驚,就見自己的脖子處不知何時架了一把劍。
裴蒼衣手持落雪劍,涼涼地看了紫衣男子一眼,「小九,你還是不要動比較好,不然為師手一抖把你這顆頭割下來就不好了。」
「啊,師父你對人家好兇~」
九容極為風情萬種地瞪了裴蒼衣一眼,十分委屈地嘆了口氣,「師父每次見到人家都是要打要殺的,師父將寵分給了南辛錦,將愛分給了百里師兄,到徒兒這裡分到的難道只有偏見了嗎?師父這麼偏心,人家一顆狐狸心都要碎成八瓣兒了……」
脖頸處猛然一疼,落雪劍割破了他的皮膚,有血汩汩湧出來,九容面色瞬間僵硬,終於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樣子,「師,師父?」
「你到底是什麼人?」裴蒼衣淡淡問道。
九容似乎有些茫然的樣子,「人家就是一頭簡簡單單的小狐狸呀~原本有六條尾巴,被百里師兄斬斷一條,現在變成了五尾靈狐。」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忽然恍然大悟,而後極為曖昧地向著裴蒼衣眨了眨眼,風情萬種地一笑,「徒兒知道了,師父莫非是想要再驗一驗人家的正身不成?其實我倒是不介意在這裡把自己脫光給師父看的……」
說罷便將手放到了自己的衣帶處,作勢要解開。
裴蒼衣只是涼涼地看著他的動作,見他一層層地把自己扒拉出來,到內袍的時候九容微有停頓。
裴蒼衣微微勾唇,「不繼續?」
九容嘆了口氣,扯開了自己的衣帶,露出如玉般光滑的肌膚,他一步步走過來,「春宵苦短,其實徒兒是很願意現在就和師父珍惜時間抓緊床上說,無論在上還是在下,只要是跟師父在一起徒兒都願意的。但是就怕做到一半百里師兄闖進來……三人行徒兒倒是不介意,就怕百里師兄會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