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身2
回北京第一件事,是去紋身。
前幾天沈亦歡就給手機里那位「高爾基」發了條信息,問有沒有認識的比較好的紋身師傅。
林開歌身上大大小小許多紋身,這方面的專家,二話沒說就給她推了一個紋身師發過來。
高爾基:喲,放飛自我不裝乖了?
沈亦歡笑笑,回了一個字:滾。
下飛機,先回家收拾一番,今天天氣格外熱,有了初夏的熱意,沈亦歡換下新疆穿的厚衣服,裡面是吊帶外面又套了件外套。
她想在疤上紋個身。
身上兩處疤,腿上和前胸。
其實疤痕都不太明顯,不仔細瞧也瞧不出來,可沈亦歡還是想紋個什麼圖案。
因為陸舟背後也有,她就也想要。
沈亦歡站在鏡子前,裡面的吊帶領口挺低的,露出隱約的胸線,正好能把那處疤露出來,到時候紋身也方便。
陸舟原先挺反對的,怕疼,可最後也沒說什麼。
他知道沈亦歡就是不想去見她媽媽,才一回北京就安排了這個。
陸舟是個人肉導航,在茫茫沙漠裡都能輕而易舉的找到東南西北方向,更不用說是在大城市。
沈亦歡直接把手機給了陸舟,裡面有林開歌發來的定位,他看了眼聊天對話框備註的「高爾基」,皺了下眉。
紋身店很大,不是她以為的那種不容易發現的小店面。
店名是一串英文名,瀟灑的一塊燈牌,亮堂堂一片,生怕誰看不到似的。
陸舟給她推開門。
店老闆是個挺朋克風的男人,一身黑,鋥亮的黑夾克。
「是沈小姐嗎?」
他問。
沈亦歡愣了下,怕是重姓:「啊,對,可是我沒預約。」
「是林開歌推薦你過來的吧,他跟我說過了你最近會過來。」
老闆給他們倒了杯水,「你想好紋什麼圖案了嗎。」
「還沒。」
老闆:「那紋哪呢?」
「這兒。」
沈亦歡指了指自己的小腿,又指了指自己鎖骨下方,「或者這兒,哪個不疼點兒?」
「這兩個位置都會疼,皮薄肉少,不過還是鎖骨下面那個稍微好一些,那位置做出來也漂亮。」
沈亦歡決定的很快:「行,那就做這。」
老闆又看向沈亦歡身後的陸舟:「帥哥,你也做嗎?」
沈亦歡替他回答:「他不做。」
「你先看看,這裡有沒有你喜歡的圖案。」
老闆把工作檯上的畫冊遞過去。
沈亦歡其實心裡已經大概知道想要什麼,不過還是接過,翻開,裡面有好多紋身圖案,大的小的,黑白彩色的。
她坐在沙發上一頁頁看。
老闆看了她會兒,閒聊問:「你們倆也是模特麼?」
林開歌是模特,後來推薦過不少模特朋友來這裡,老闆便也覺得他們也是林開歌同事。
沈亦歡笑了笑,搖頭:「我們不是。」
「噢,我看你們這長相,還以為也是模特呢。」
老闆說完就站起來進了一邊的一間工作室,裡面有人正在紋。
外面大廳只剩下他們倆。
沈亦歡把畫冊往陸舟邊上推了推:「你覺得哪個好?」
「你想要什麼樣的?」
陸舟問。
「舟。」
「嗯?」
「紋條帆船,在這!」
沈亦歡往自己胸前的疤上戳了戳。
陸舟愣了下,沈亦歡其實之前就提過,他也沒當真,畢竟那時候他以為沈亦歡說要紋身也是隨口一提。
她太怕疼了。
沈亦歡輕聲說:「我也想在我身上紋點關於你的東西。」
「……好。」
陸舟沉聲說,他眸光深深,落在沈亦歡身上,沉默了一會兒,便一點點勾唇,笑聲溢出來,聲音沙啞。
「開心了?」
沈亦歡湊過去,看他眼睛。
陸舟揉了揉她的腦袋。
「你是不是吃醋了?」
沈亦歡窩在他懷裡,兩隻手捏著他的臉扯了扯,「嗯?
醋王舟舟?」
陸舟平靜的抬了下眉骨,坦然承認了:「林開歌誰?」
「就是我手機里那個『高爾基』,一個模特,哦對,你應該見過他啊,我們去年在醫院遇到的時候,他也在。」
陸舟回憶起來。
那個在便利店門口接上沈亦歡送她回家的男人。
聽完解釋好像更不爽了。
他不動聲色的咬了下牙根,問:「他追過你?」
「沒有吧。」
沈亦歡下意識回答,然後忽然想起什麼,突然拍了下大腿,「……聽他的意思好像是真追過,我原來一直以為他性取向男呢!」
「……」
紋身店老闆從操作室出來。
後面跟著一個帶著口罩的小姑娘,應該是他徒弟,還有一個男人,手臂上是剛紋好的花臂。
「噯,沈小姐,你選好圖片沒?」
紋身店老闆問。
「就這個吧。」
沈亦歡指著上面的一個帆船圖案。
老闆看了眼:「這個很簡單,你看是你讓我來還是我徒弟。」
沈亦歡要紋的地方就在胸口上方一點,一個陌生男人趴在那個位置她也覺得彆扭,何況陸舟還在,她便選了讓老闆徒弟來。
「好,你們先去操作室等一下吧。」
徒弟摘了口罩說,「我準備一下。」
沒一會兒她就進來了。
紋身師還挺漂亮的,眼睛很大,看起來年紀也挺小,口罩手套拿著一疊東西進來,還挺酷。
「紋鎖骨下面啊?」
她問。
「嗯。」
紋身師又湊近了看了眼:「這個疤上面嗎?」
「對,可以嗎?」
「可以。」
她笑了笑,「這些年在疤上紋身的人還挺多的,不過……你這個疤的形狀我還沒見過。」
是「十」字形的。
和陸舟背上的那塊疤還能算是情侶。
「這是怎麼受傷的?」
紋身師站在旁邊一邊準備東西一邊問。
沈亦歡說:「槍傷。」
「槍傷?」
從進來到現在狀態一直昏昏欲睡的紋身師眼睛一亮,「好酷,是警察嗎?」
沈亦歡指了指陸舟:「軍人。」
「哇。」
紋身師感慨。
她走過來,讓沈亦歡躺下,湊近看了看疤,停頓片刻,說:「你這個疤就做帆船桅杆吧,怎麼樣?」
「行,你決定就行。」
先是紋線畫輪廓,剛開始還好,就是一下下的刺,後來反覆的便開始覺得疼了。
沈亦歡躺在操作床上,紋身師彎著腰打著燈俯在她鎖骨處,沈亦歡想看也看不到,又不敢看,只能偏頭看陸舟。
陸舟正皺著眉看著紋身師的動作。
「陸舟。」
沈亦歡叫他名字。
陸舟馬上靠過來,拉住她的手:「疼嗎?」
「有點,還有點麻。」
紋身師笑了笑:「這裡皮薄,你又瘦,就會疼,已經好了大半了,忍一下。」
到這會兒不能忍也得忍了。
沈亦歡想找點事情做轉移一下注意力,戳了戳陸舟,說:「你手機給我玩會兒。」
陸舟把手機給她。
點開就是系統自帶的屏保,APP也就那麼幾個所有人手機里都會有的,毫無驚喜。
沈亦歡兩隻手高高抬著,點進相冊,輕揚了下眉,都是她的照片,還有之前北京攝影展拍的那張兩人的合照,她都不知道陸舟什麼時候保存的。
挑了半天,最後敲定一張上回在庫木塔格沙漠,邱茹茹給他們拍的合照,設定成屏幕照片。
「好了,你看看這個圖案滿意嗎,可以就繼續上色了。」
紋身師忽然說。
「啊。」
沈亦歡坐起來一點看,白皙的皮膚紅了大塊,輪廓已經出來了,她點頭,「可以,上色吧。」
重新躺回去,手機鈴聲就響了。
沈亦歡的那個手機,陸舟拿著。
「誰啊?」
陸舟:「司令夫人。」
「啊?」
沈亦歡愣了下,「你給我接一下吧。」
陸舟便拿著手機走出操作室,不到兩分鐘就進來。
沈亦歡問:「什麼事兒啊?」
「讓我們晚飯去家裡吃。」
沈亦歡看了眼牆上的鐘:「來的及嗎?」
「沒事。」
陸舟坐回去,「我們家開飯晚,來得及。」
沈亦歡最後索性拿著陸舟的手機隨便找了個電影看,又看了二十來分鐘,紋身師從她鎖骨處終於抬起頭:「好了,你看看。」
很小的一個圖案,淡藍色,周圍皮膚還是紅的,正好和十字形的疤契合,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底下還有個疤。
「好看?」
她扭頭看陸舟,手指指著紋身。
陸舟眼底一深,喉結上下一動,目光在小姑娘白皙泛紅的鎖骨處頓了一下就移開:「好看。」
沈亦歡滿意的「哼」一聲:「我就說肯定好看,你那時候還不讓我紋。」
從紋身店出來後就直接去了陸宅。
中間司令夫人還打電話催了一趟。
車開進陸家大院,下車進門,司令夫人見兩人來了忙讓家裡煮飯阿姨把菜都端出來。
「快來快來。」
司令夫人把沈亦歡叫到旁邊,又讓人把陸有駒從樓上書房叫下來。
上桌吃飯。
司令夫人吃到一半,突然興起,還拿出香檳。
陸有駒和陸舟都不太喜歡喝酒,除了些聚會就是滴酒不沾。
沈亦歡倒是挺喜歡喝酒的,尤其香檳紅酒一類,但酒量不好陸舟平時都會管著她,今天終於有了機會當然不會拒絕。
等一餐飯下來沈亦歡就已經醉了。
好在理智還沒完全抽空,知道陸有駒和司令夫人還在,沒鬧,就醉醺醺的靠在陸舟懷裡,又乖又安靜。
「那我們先回去了。」
陸舟扶著沈亦歡站起來,輕皺眉「沈亦歡,你還能走嗎?」
「當然!」
小姑娘聲音脆生生,兩手筆直往外一伸,就要在線表演一個走直線,「你!看!」
……當然走的歪歪扭扭。
「哎喲。」
司令夫人酒量好,一點都沒醉,看著沈亦歡這樣就笑的彎下腰,連忙把人扶穩了,「就這酒量,我還以為多好呢,陸舟你以後可得把她看好了,一個人在外面可不能讓她喝,這要再喝成這樣可怎麼辦。」
陸舟摟住她的腰,說:「她平時不怎么喝。」
陸有駒看到沈亦歡鎖骨下的紋身,皺了下眉:「她那圖案,今天剛弄的?」
「對。」
陸舟邊說邊把沈亦歡招呼到他臉上的爪子拿下來。
陸有駒斥他:「你看看你,淨給人起壞榜樣!讓人好好的姑娘也跟著你一塊兒紋身。」
「……」
這是在說陸舟背後紋身。
他不欲多言,只說:「走了陸司令阿姨。」
……
剛剛紋身完不能碰水。
回到家陸舟先把沈亦歡抱到床上,又去外面給她倒熱水。
捏著杯子走進臥室,陸舟愣了愣,站在原地沒動。
沈亦歡背對他,赤著身,正在在穿一條睡裙,真絲墨藍色的,光滑的布料擦著肌膚迅速下滑,重新擋住曼妙身姿。
睡裙到大腿中間,底下兩條腿又直又長,勾勒出臀部。
陸舟抿唇,上前,從後面抱住她,下巴搭在她肩上。
呼吸漸沉。
全打在沈亦歡耳邊。
沈亦歡喝醉了,陸舟不想趁機欺負,怕又要弄疼她。
結果小姑娘就不知死活的轉過身,眼睛眯著,眼尾輕輕翹起,勾人又撩撥,她手指從薄薄的睡衣領口下去,輕輕勾起來,布料撐直,底下的景色一覽無餘。
陸舟眸光轉深,視線不受控的落入那縫隙深淵,舌尖頂了下牙根。
她像是什麼都渾然不覺,還一臉興奮的問陸舟:「你看,我穿這個藍色的睡衣,像不像海上的一艘帆船。」
到這程度,陸舟哪還有心思看什麼海什麼帆船。
「像。」
他隨口說,嘴唇覆上去,磨了磨。
一隻手握住「海上波浪」,將睡衣揉皺,又展平。
接著就摟著沈亦歡的腰把人放倒在床上。
……
大概是喝醉了的關係,沈亦歡這次乖的很。
時不時的嗚咽聲像只小奶貓,聽的陸舟心裡發顫,動作放的磨人又纏綿。
結束。
他輕輕撩開身下人汗濕的長髮,親了親額頭:「累不累?」
沈亦歡昏昏欲睡,沒回答,只沒力氣的推了推陸舟。
陸舟從她身上下來,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陸舟。」
她輕輕說,眼睛也沒睜開。
「我們明天去領證好不好?」
他呼吸一窒,心臟劇烈跳動起來,這是他少年青春期里唯一一次心動,一直延續至今。
所幸,所有心動都有了回音。
「好。」
他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