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番外（六）
自從步入高三後，班級里的氣氛便整個變了，下課玩鬧的人也少了，自習課都安安靜靜的都在刷題。閱讀
黑板上紅字寫著幾個大字：距離高考還有99天。
其中數字那塊區域反覆擦掉更改，糊了一片髒兮兮的粉筆痕跡。
沈亦歡也開始打開書……預習。
「太難了。」
少女頹廢的趴在桌上，長發在肩膀上鋪散開，抱怨道「我為什麼要選理科。」
陸舟把她的書拿過來，對著課後的練習題勾勾畫畫一陣：「你先把這些基礎的做了，如果有不會的就問我。」
「可我都不會啊。」
沈亦歡實話實說。
陸舟笑了下，神色柔和：「你先試試。」
「有演算紙嗎？」
陸舟從抽屜里拿了一本新的給她。
前面半小時，沈亦歡還挺認真的做題，不會了就往前翻翻公式定理，到後來就又趴回桌上了，在草稿紙上塗塗畫畫，畫了好多卡通圖案，最後歪著頭開始描摹陸舟的側臉照。
「不會？」
陸舟屈指在她桌上敲了兩下。
「只會兩題。」
沈亦歡指著自己唯一做出來的兩道題。
「……」陸舟看了眼，還是做錯了。
他拉著椅子靠近沈亦歡，拿了支鉛筆出來，一個步驟一個步驟認真教，少年手指骨感修長，指甲修剪的乾乾淨淨，輕聲問：「會了嗎？」
沈亦歡目光在他指節上，似懂非懂的點頭：「會了……吧。」
「你再自己做做看。」
「……哦。」
她重新繼續做題，五分鐘後，從抽屜里拿出了手機。
又五分鐘。
原本懶懶散散打不起精神的少女突然坐直了，手在陸舟背上啪啪啪拍了好幾下，微漲著嘴食指指著手機，眼睛亮亮的，激動的不行。
「怎麼了？」
陸舟奇怪問。
「楊軼！」
沈亦歡指著手機，激動的說，「他又要來我們這開巡演了！我要去！陸舟，你必須得陪我去！」
沈亦歡追星追的非常專一，只喜歡這個楊軼。
之前高一的時候，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陸舟就陪她去看過一次。
「什麼時候？」
陸舟問。
「下個月15號！」
陸舟說：「你月考考的好我就陪你去。」
沈亦歡愣了下：「怎麼樣算好？」
「年段倒數前20之前吧。」
「……」沈亦歡瞪著她，冷著臉舔了下嘴唇，有點兒炸毛，「小陸同學，你這樣子可就沒意思了啊。」
不過後面一段日子沈亦歡還是開始學習了，雖說也沒有多認真，畢竟從前那麼多年的習慣沒那麼容易改。
可當沈亦歡和教科書擺在一起時本身就已經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了。
顧明輝連著三天看沈亦歡這個狀態就有點兒懵了。
「大哥，你這……是頓悟了？」
顧明輝坐在她前桌位置上，長腿伸著，遲疑問。
沈亦歡埋頭背古詩，看都沒看他：「對啊。」
顧明輝給她比了個大拇指：「那你要不要點化我一下？
省的我爹天天罵我了。」
「你這畢業就出國的人有什麼好點化的？」
顧明輝懶散的坐在她桌子邊緣，挑了下眉，反問：「你家裡沒打算讓你出國？」
「我才不出。」
沈亦歡又低下頭去看書，筆在指間轉動，笑著說，「我跟你不一樣，我可是有男朋友的，堅決抵制異國戀。」
顧明輝翻了個白眼，抄手在沈亦歡頭上拍了一掌。
頭髮亂了。
「顧明輝！」
沈亦歡怒了，拎起一本書就往他身上砸，「快給我滾，別打擾我努力學習！」
陸舟抱著試卷回教室時就看到這一幕，皺了下眉，把試卷交給課代表就回了座位，抬手把沈亦歡被弄亂的頭髮又給捋順了。
道:「把頭髮弄這麼亂。」
沈亦歡隨手抓了抓頭髮，眼睛都沒離開課本，抱怨：「顧明輝那傻逼乾的。」
「他打你幹嘛。」
「怕我成績超過他吧。」
沈亦歡隨口說，「他為此感到了恐懼。」
「下回給你買個帽子，專門學習的時候戴著，就沒人打你了。」
陸舟食指繞著她的發梢，半倚在她身上說。
沈亦歡笑著看了他一眼：「行啊，學神送的帽子有智力加成嗎？」
……
半個月後就是月考。
沈亦歡信心滿滿走進考場，一中按成績劃分考場，最後一個考場的人她都認識，一走進去就許多人給她打招呼。
關於沈亦歡突然努力學習的消息他們也都聽說了。
一見她進來就非常有義氣的紛紛保證，這次考試一定會讓著她，怎麼也得讓她考出倒數前20名以前。
這一群人平時都混慣了，也沒有要交張漂亮的成績單給家長的需求。
沈亦歡不屑：「我要你們讓嗎，隨便考考我就能離開這個辣雞考場。」
「是是是，歡姐牛掰！」
「歡姐苟富貴勿相忘啊！」
「嘿，牛逼，居然還會苟富貴勿相忘，你說說，這不是給咱們歡姐壓力嗎？」
……
「傻逼。」
沈亦歡還心裡腹誹陸舟給她訂的目標也太低了，考出倒數前20名，聽起來就很垃圾。
沈亦歡覺得陸舟這是瞧不起她。
並沒有覺得這個目標有多難達成。
最後一門考試是英語，月考結束。
沈亦歡考完就樂的蹦著一顛一顛的回高三1班教室，陸舟的第一考場就在這，已經收拾好東西坐在自己座位上了。
「陸舟！」
她興高采烈的喊一聲。
陸舟回頭，問：「考的好嗎？」
沈亦歡笑著在頭頂給自己比了個大拇指，彎了彎腰，笑容燦爛。
一點兒不要臉的自誇：「我簡直就是天才。」
月考是自己學校老師批卷，沒那麼多繁瑣程序，高三進度快，第二天下午各科成績就紛紛出來了。
數學答題捲髮下來。
顧明輝就在旁邊隔空喊她：「櫻桃，我35分！你高我多少？」
平時也不見他對成績這麼關注。
「……」沈亦歡翻白眼，把剛發下來的試卷塞進課桌里，裝作沒聽見。
「櫻桃！櫻桃！」
「幾分啊你！」
「快說出來嚇死我！及格沒！」
……
顧明輝喊個沒完，全班都能聽到他的聲音，老師突然從外面進來，指著顧明輝就罵：「顧明輝！數學考三十幾分是不是還很驕傲啊！還有臉嚷嚷！」
顧明輝：「……」
「還有沈亦歡你！」
數學老師把炮火波及到沈亦歡身上，「這麼簡單的卷子考二十幾分！知道你同桌几分嗎，150！滿分！怎麼也不學學！」
最後還義憤填膺的加一句：「看看你們倆，高三了知不知道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沈亦歡：「……」
顧明輝：「……」
以及站在黑板前被老師要求寫下壓軸題解題步驟的陸舟：「……」
陸舟把解題步驟寫完，去廁所洗了手回來，坐回座位上：「給我看看你的答題卷。」
沈亦歡低著頭，兩隻手捂著耳朵，自暴自棄道：「你別跟我講話了。」
「沒事。」
陸舟安慰她，「不是還有其他幾門成績沒出來嗎？」
「可是我學了半個多月，居然還沒我以前直接猜的成績高？」
沈亦歡不滿，「我以前都比顧明輝猜的正確率高，我覺得我運氣也太爛了。」
「……」
第二天，沈亦歡早早去辦公室老師電腦那看了排名。
回來以後就趴在桌上沒起來過。
非常不高興。
陸舟也沒想到這次的成績居然能讓沈亦歡這麼受打擊，他其實也不是非要沈亦歡把成績提上來不可。
他對這個無所謂。
沈亦歡成績好不好都沒關係，開心就行。
只不過是想沈亦歡能乖乖待在教室里少出去亂玩罷了。
……
晚自習。
「沈亦歡。」
陸舟在她臉上輕輕掐了把，「考不好也沒事，我只是隨便說的，你別不開心了。」
她偏過頭，不想說話，又不太高興，於是一言不發的把陸舟的手抓過來，在他手背上畫了一隻小烏龜，又在烏龜腦門兒上寫了個「歡」字。
「……」
「你說我是不是有點蠢？」
沈亦歡問。
「沒有。」
沈亦歡固執的堅持，還偏頭瞪了他一眼：「我蠢。」
像是陸舟只要再否定一句就要炸毛的樣子。
「……」
陸舟頓了頓，從包里翻出兩張東西，兩根手指推著，放到沈亦歡面前。
她仍趴著，興致缺缺的睜開點眼，看清後愣了有好幾秒，然後坐起來，把兩張票翻來覆去的看，眼睛瞬間亮了。
「楊軼的票？
！」
陸舟點點頭。
「你、你不是說我考進了倒數前20才陪我去看的嗎？」
沈亦歡激動的有點兒語無倫次。
陸舟嘆了口氣，在桌下捏了捏沈亦歡的手：「因為我要哄你啊。」
沈亦歡太激動，聲音都壓不太住，坐在講台上的坐班老師皺著眉抬起頭，看著兩人，訓斥的還是只有沈亦歡一人。
「沈亦歡！自習課別講話不知道啊！」
少女「嘖」一聲，嘴角笑意掩飾不住，只能低下頭裝出正在看書的樣子。
等老師重新把目光從他們身上收回時。
沈亦歡才從筆記本里撕了一小片下來，拿起筆唰唰唰寫，丟到陸舟面前。
興奮的字跡。
——提醒你一下，教室外面走廊往右走到盡頭下樓梯，那邊沒有人。
陸舟偏過頭，沒寫，只低聲問：「怎麼了？」
沈亦歡把紙條拉回來，繼續寫。
——親你！後面一大串感嘆號。
沈亦歡一把紙條丟過去就直接頭也不回的走出教室，沒有人注意她，還以為只是晚自習去上個廁所罷了。
陸舟在教室里等了兩分鐘，也一前一後的走出教室。
高三的最後幾個月，其他人都在瘋狂刷題，而他卻到處問票才得到兩張楊軼的演唱會門票，又在晚自習被沈亦歡「拐帶」出教室，偷偷摸摸到黑漆漆的樓道口。
高三那一層樓都安安靜靜，經過走廊安靜的幾乎能給人一種能聽到寫字的唰唰聲，老師坐在講台桌前，文科班外還有人站著趴在窗邊背那些枯燥的政治書。
知了聲盤旋在頭頂，叫個沒完。
這是最好的時候，最好的年紀。
沈亦歡站在樓道口，拿著手機正激動的打著字，手機屏幕的光在她精緻的臉上投下粉藍色的細膩光芒。
「你怎麼才來呀？」
她笑著朝陸舟看過去。
陸舟走下台階。
當沈亦歡勾著他的脖子，踮著腳，咬上他的嘴唇時，陸舟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色令智昏。
這就叫色令智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