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嶄新的古斯特飛快的在高速公路上奔馳著,速度之快像是一隻離了弦的箭。Google搜索
不少車主被突然竄出來的車嚇了一跳。
不由得感嘆。
「我去,豪車就是牛啊。」
「瞧瞧,這世道都快變成有錢人的天下了,這速度,一百八了吧,真是不怕違章!」
「這車真好,我這輩子要是能有一輛,也特麼這麼開!」
或羨慕,或嫉妒的聲音在各式各樣的車裡迴蕩。
然而坐在古斯特里的肖何卻無從知曉,也不想知曉。
今天是他公司上市的日子。
也是今天,他植物人的妻子已經宣布死亡,永遠的離開了人世。
他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
這些年,自己為了彌補當年的錯,發奮努力。
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揚眉吐氣,讓老婆睜開眼的時候能過上好日子。
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成功了。
而她,卻再也沒有醒來。
堅守的信念被現實狠狠拍碎,一切都沒了意義。
錢?權?
都他媽的是屁!
看著面前的高速路口,肖何的思緒不受控制的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時的肖何和現在完全就是兩個人。
他每天都渾渾噩噩的混日子,自暴自棄。
唯一的樂趣就是打麻將喝酒。
家裡一屁股饑荒他全當沒看見,睡醒了就去狐朋狗友家裡,打麻將喝酒,沒事兒吹吹牛逼,好不快活。
那天,他依舊和幾個好友在打麻將,可惜手氣不好。
幾天算下來,一共輸了五十多塊。
朋友當下翻了臉,讓肖何還錢錢。
二十來歲的肖何,年輕氣盛,被人多說幾句就覺得面子掃地,尷尬的恨不能鑽進土裡。
在狐朋狗友的慫恿下,肖何做了一個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那就是回家問丁婉清要錢!
丁婉清哪裡有錢,全身不過十來塊,還是準備給進城給女兒買蛋糕的。
明天就是女兒禾禾三歲的生日了,孩子三歲了,可是家裡條件一直不好,生下來就沒過過生日。
當媽的心疼孩子,暗暗發誓在禾禾生日的時候一定要給孩子吃上一口奶油蛋糕!
這錢說什麼她都是不會給肖何的。
兩個開始還是爭論,最後變成了吵,直到破口大罵。
肖何沒要到錢,氣急敗壞的把家裡唯一值錢的自行車給推走了。
丁婉清沒攔住。
他推走了自行車,就意味著丁婉清沒了進城的工具。
縣城路遠,想進城,就要坐五毛錢的綠皮麵包車,她捨不得。
第二天一早抹黑起來走路著去了縣城,想讓禾禾起來就看到奶油蛋糕。
沒想到,回來的路上被一輛拉貨的卡車給撞了,撞在了腦袋上。
司機忙把人送進了醫院,但是後來,診斷為顱內出血,丁婉清變成了植物人。
從那以後,女兒再也沒有叫過自己一聲爸爸。
每當她看見自己,就躲的遠遠的,有天出了門上學,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從未停止過尋找女兒,然而方法用盡,卻始終沒有再見過女兒一面。
就在兩年前。
警察破獲了一起拐賣兒童案,連帶出了不少曾經的案件。
禾禾,就在他們拐賣的人員名單里。
原來,她十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
肖何面如死灰。
他握著方向盤,絕望的呢喃著。
「錯了,一切都錯了.......」
順著高速路邊望下去,能看到整個城市的夜景,霓虹璀璨,一片繁華,卻看不到未來。
不知道哪裡竄出一條野狗,肖何嚇了一跳。
他猛轉方向盤,一百八十邁的速度撞斷了了圍欄,撞毀了樹木,開到了對面的高速上。
一輛大卡車來不及避讓,當場撞了上去。
一瞬間,天旋地轉。
隨著猛烈的撞擊,一根鋼管刺了進來,巨大的疼痛席捲而來,視線逐漸模糊。
但是很奇怪的是,他的嘴角居然帶上了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解脫了,終於解脫了。
肖何眼睛一沉,一雙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終於落了下來。
......
恍惚間自己聽到了一個稚嫩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爸爸。」
「爸爸~」
禾禾稚嫩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在耳邊響起。
女兒,是女兒!
肖何真的很想答應一聲。
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他用盡全身力氣,拼命吶喊。
終於,在幾次的用盡全力後,猛然坐了起來。
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滿是猩紅。
「禾禾!」
他近乎咆哮。
一個扎著朝天辮,面黃肌瘦的小姑娘,正藏在半掩著的有些發黃的木門後面。
她身上穿著一件洗的發舊的白色小衣裳,因為是別人給的,不太合身,手腕兒還露了一點兒出來。
她黑溜溜的眼睛緊張的盯著顧和,像是被他的咆哮嚇得不輕。
半晌,怯生生的低了頭,弱弱的喊了一聲兒。
「爸爸......」
女兒,真的是女兒!
肖何幾乎是一瞬間從床上跳了下來。
他赤著腳奔了過去,伸出手,死死的將女兒抱在懷裡。
「對不起,禾禾,對不起,以後你的每一個生日爸爸都陪著你,爸爸給你買蛋糕好不好?你原諒爸爸,原諒爸爸好不好?」
肖何聲音顫抖,眼淚大顆大顆的順著眼眶落下。
他對不起女兒。
是他害的她沒了媽媽,是他害的她丟了性命。
那種錐心之痛像是洪水猛獸一般。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會突然出現,叫囂著,嘶吼著,一點兒一點兒吞噬著肖何的每一寸神經。
他抱著女兒,他懺悔,他祈求原諒。
三歲的禾禾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傢伙眨眨眼,黑漆漆的瞳孔里明顯帶著恐懼,終於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聽見女兒的哭聲,正端著兩碗粥朝屋裡走的丁婉清心裡一緊,跟著,不顧一切的朝著肖何屋子裡沖了進來。
直覺告訴自己,他一定是又把火發在了孩子身上!
她手裡死死地抓著著碗,滿眼驚恐的盯著肖何。
「你幹嘛?」
丁婉清穿著一件洗的有些發舊的白色衣裳,黑色柔順的長髮溫柔的綁在腦後,額前的一點兒碎發看起來溫柔又隨意。
她身材很好,一米六的個頭,不高也不矮。
常年幹活再加上吃的不好,看起來很是清瘦。
怕弄髒袖子,纖細的胳膊上還帶著兩個用破牛仔褲改成的袖套。
下面是一條深藍色亞麻直筒褲子,將她修長的雙腿襯托的更加筆直。
因為緊張,水潤潤的眼睛正緊緊盯著肖何。
眼裡的光咄咄逼人。
精緻的鼻樑上更是滲出一層細密密的汗珠。
像是隨時要發起反抗。
看著面前的人,想起上輩子最後見她的場景,現實和回憶不斷交疊。
肖何忍不住眼眶酸脹。
他看著她,嘴唇咬的發紫,半晌唇畔翕動,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
「還活著......真好。」
丁婉清白了他一眼,
她第一反應就是肖何的酒還沒醒呢!
這是盼著自己死呢?
肖何每天除了打牌,就是喝酒,最不想看見的人大概就是自己。
她張了張嘴,「你......」
才吐出一個字,後者已經死死地抱住了她。
「婉清,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激動使他的音不由的顫抖,一雙手更是用了十分的力氣。
丁婉清被他這麼一抱,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徹底傻掉了。
手裡的兩碗稀飯當下掉在了地上。
「啪!」
缺了口的白瓷碗碎在了地上,裡面的清粥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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