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呢？」
賴高左右瞥了一眼，見周圍沒人，就向宋聞索要貨物。
看著近在咫尺，毫無防備的賴高，宋聞心臟快速跳動，緊緊握住藏在口袋裡的水果刀的右手指節發白。
他甚至感到耳鳴。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但真到了動手的時刻，他還是有些猶豫。
賴高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宋聞眼中閃過厲色，事已至此，沒有退路！
「東西……在這裡！」
宋聞猛地掏出水果刀，用在家裡已經演練過無數次的動作，鋒利的刀刃划過賴高的脖頸，接著，他馬上身子一側，避開傷口處飛濺出的血液。
賴高只覺脖子一陣溫熱，似乎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
他眼神呆滯，摸向自己滿是鮮血的脖子。
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有人要殺他？
他也沒有和誰結下那麼大的仇恨啊？
「嗬…救……」
鮮血通過頸動脈大量流出，賴高捂著脖子，卻根本無濟於事，身體就像瞬間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眼前逐漸化作一片漆黑，最後摔倒在地。
宋聞站在一旁，看著賴高的屍體，身體微顫，呼吸急促。
「我居然真的，殺人了……」
所有的糾結、猶豫、掙扎，在這一刻迎來了結局。
儘管他殺的是一個未來必然會犯下滔天惡行的罪犯，此時結果了他，是拯救了無辜的受害者。
但……
在此時此刻的時間點，對方還並沒有犯下任何罪惡。
在一般普羅大眾的眼中，他才是那個濫殺無辜、喪心病狂的罪犯。
如果他被抓，等待他的註定是極為悲慘的結局，沒有人會覺得他值得同情。
【宋聞，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不是嗎？】
小未在腦海說道。
「你說得對，我別無選擇。」
怨天尤人從來不是他的風格，宋聞長呼一口氣，逐漸冷靜下來，「我還有什麼需要處理的嗎？」
【沒有了，你的鞋子是去年你表弟來你家玩時，你帶他去買了新鞋後落在你家的，你表弟的尺寸比你大兩號，鞋底花紋也磨平了，因此不用擔心鞋印問題。】
【手套就不用說了，身上的體毛出發前都刮乾淨了，頭上也帶了發套，嚴絲合縫。】
【路上的監控也都躲過了。】
【地上的屍體你不用去管它，做的事情越多，留下的痕跡也就越多。】
【現在只需要你按照我說的，避開目擊者原路返回就行。】
「好。」
宋聞點頭，完全聽從小未的指示，開始返回。
一路有驚無險，十一點十五分左右的時候，宋聞回到自己租住的那棟老舊居民樓。
居民樓的外牆滿是爬山虎，透過縫隙能看到底下斑駁破碎的牆皮，和一公里外嶄新的地鐵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宋聞穿過兩邊貼滿小GG的樓道，一步步往樓上走去。
像這種老舊小區，電梯當然是不用想的，晚上能亮個燈那都算設施齊全了。
走到自己家門口，宋聞剛掏出鑰匙，「嘎吱」一聲，隔壁的房門被人從裡面推開——
一個面容清麗的年輕女子走了出來，是宋聞剛搬來沒多久的新鄰居。
她手裡提著個黑色的垃圾袋，看到宋聞後點頭打招呼道：
「剛下班？」
「……嗯。」
宋聞表情有些僵硬。
因為對方身上穿著的，居然是一身警服。
一時間，宋聞心態有點繃不住了。
任誰剛殺完人回來，發現隔壁住的竟是一個警察的時候，恐怕都無法淡定。
「你的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沒事吧？」女警眉頭一挑。
「我……」
【宋聞，冷靜，她不可能知道你剛才殺了人，千萬不能表現出任何異樣，按照正常表現就好。】
小未的聲音出現在腦海。
宋聞輕吸一口氣，調整心態，露出微笑：
「沒事，就是最近工作壓力有點大，每天都忙到很晚。」說著，他故作好奇地掃了一眼對方的穿著，裝作意外道：「沒想到你居然是警察。」
林女警點頭，道：
「我也是剛剛忽然接到通知，南浦小區那邊出了命案，要趕過去加班，不然也不會穿著警服就出門。」她眨了眨眼睛，開玩笑似地說：「你不會看見我穿警服害怕了吧？」
宋聞內心一驚。
南浦小區？
這不是他剛才動手的地方麼，這麼快就有人報警了？
但他表面卻沒有露出任何異樣，保持微笑道：「怎麼會，有你這個警察住我旁邊，我更安心了才是。」
「是啊，只有壞人才會怕警察呢。行了，你上了一天班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我得趕去現場了。」女警對宋聞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宋聞看著對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里，臉上的笑容沉寂了下去。
他開門走進自己家裡，換掉鞋子。
「小未，她會不會發現我身上有血腥味，然後懷疑到我？」宋聞捏著自己太陽穴，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殺人之後的罪惡感、遇到警察的恐懼感、成功拯救了孩童免遭迫害的成就感……
眾多情感在他腦海紛亂纏繞，讓他一時間思緒混亂。
【她是警察，不是警犬，你身上又沒濺到血，只是沾染了一些微弱的氣味，在外面走了這麼久，早就消散了，人類的鼻子是不可能聞出來的，儘管放心吧。】
「好吧，希望能如你所說……」宋聞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