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台…方寸山…
斜月三星洞！
望著那一個曾經的自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大字，孫悟空只覺得腦海一陣轟鳴，徹底呆在了原地！
他確認了那一絲熟悉的來源！
能不熟悉嗎？！
當年，他駕一竹筏，從茫茫東海，獨自漂泊二十餘載，這才到了方寸山，拜菩提為師！
拜入祖師門下後，又過十餘載，這才修煉有成！
雖說，孫悟空在尋仙之前，已在花果山度過了數百年，但都是吃喝玩樂，記憶遠沒有這幾十年來的清晰…
這斜月三星洞的一草一木，他都記得！
並且，親自觸碰了不知多少遍…
那方寸山，更是常去！
還曾在山裡找到一片桃林，每年都等著去美滋滋吃一頓呢！
焉能不感覺熟悉？！
……
祖師…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孫悟空腦海之中陡然閃過一道身影。
正是自己的師父…
菩提祖師！
……
「祖師？！」
「祖師…」
下意識的，他口中驚呼，也不顧是否會引來佛門注意了，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那斜月三星洞的大門，卻見前方一片空蕩…
一個人都沒有！
仔細看去，孫悟空能夠看出，這裡…其實已經荒廢許久了。
根本就沒有生靈存在的痕跡！
可孫悟空，卻不這樣認為…
此刻的他，眼眸之中充滿了追憶。
隱約間，孫悟空看到，那最前方的台階之上，有不少生靈在踱步，他們是孫悟空曾經的『師兄弟』…
在那台階旁邊，還有一片空地！
平時空閒的時候，會有一些師兄弟在這裡練習祖師教給的一些招式，彼此賣弄吆喝，熱鬧極了。
在斜月三星洞的時候，孫悟空最喜歡看著一眾師兄弟在那裡對打。
有時候他忍不住，還會加入其中，跟一眾人打成一團…
那個時候，祖師還未傳他法術，但孫悟空靠著身為猴子的野性，還是打退了不少師兄弟…
……
而再見到『孫悟空』歸來，那些師兄、師弟臉上都帶著笑，一個個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孔，彼此談笑著，在埋怨自己為何離去了那麼久，祖師都生氣了。
有的似還看到了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跡』，在笑話他是不是掉入山澗了。
有一些還要去找藥石…
同時，還有人喊著要去稟告祖師…
忙的不亦樂乎！
……
下意識的，孫悟空的目光繞過眾『師兄弟』，看向那台階最上方，只見一個身著道袍，面容不悲不喜身影，輕輕掃了自己一眼。
看那模樣，似有些責怪！
但更多的，是心疼…
……
可現在再看，孫悟空神色有些恍惚，前方一片荒蕪，台階上、地面上，都帶著苔蘚…
連那擦的明亮的石椅、石凳，也坍塌了不少。
哪裡來的師兄、師弟？！
又哪來的的祖師？！
一切，不過是孫悟空的幻覺罷了！
這讓孫悟空有些呆滯，沒有反應過來…
……
「祖師，您…在嗎？」
深吸一口氣，孫悟空攥了攥拳頭，又很快鬆開…
在輕聲呼喚！
可叫了許久，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仿佛這裡，已經徹底不存在生靈的恨極了。
……
此刻，孫悟空腦海之中不由閃過在五行山之下，葉雲對自己說的一些話。
祖師…全名為菩提祖師。
而那西方，有一尊聖人，其為準提…
那一尊聖人的本體，疑似就是一棵菩提樹！
……
難道，一切…都是真的？！
孫悟空臉色有些蒼白。
祖師若從始至終都在騙他，那自己…那自己…
孫悟空身形一晃，直接坐在了一旁的台階上，胳膊放在腿上，頭埋在胳膊之中…
這一刻，他多麼希望，那葉雲其實在騙自己。
祖師仍是那一個祖師，跟佛門…跟西方…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但直覺告訴孫悟空，這不可能！
祖師…或許真與那佛門有聯繫…
這一刻，孫悟空茫然了。
他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最後，卻笑不出來。
也哭不出來！
……
「悟空…」
就在孫悟空心中閃過一絲茫然的時候，他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道輕輕的呼喚之聲…
很輕！
帶著幾分蒼老…
而且，這一道聲音，孫悟空極為熟悉。
是祖師？！
第一瞬間，孫悟空抬起頭來，眸光不斷的從四周划過…
仔細看去，他眼角之上，還帶著一絲淚痕。
祖師，對他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
「悟空，為師不是與你說，不許你再來尋我嗎？」
那一道聲音，還在迴蕩…
不過，哪怕是孫悟空將自己的精神提升到了極致，也根本分不出那一道聲音的源頭…
仿佛，他不存在於這一片時空一般！
……
「祖師，悟空知錯…悟空知錯了！」
聽到這話，孫悟空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直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開口道，
「還請祖師，見俺老孫一面吧！」
「俺…俺有很多問題，想要問祖師…」
……
沉默！
當孫悟空這一句話落下，整個斜月三星洞，都沉默了下來。
……
「何必相見？」
「你…走吧！」
許久，一道淡淡聲音迴蕩，響徹整個斜月三星洞。
一如，曾經一般！
……
這一刻，淡淡的聲音，響徹開來。
帶著一絲悵然！
還有，決然！
何必相見？
當年，方寸山一別，他們師徒情誼就已經消散了。
再見，已是枉然！
……
「祖師，您…就見一見俺老孫吧！」
聞言，孫悟空眼中含悲，開口說道，
「俺老孫…」
「請祖師一見！」
「哪怕自此，墜入九幽地獄，永世不得翻身，亦…無怨無悔！」
……
這是曾經菩提趕自己離開時，曾說過的話。
若以後，自己要再提及『菩提』一字，就將自己剝皮銼骨，神魂貶於九幽，萬劫不復！
但此刻，孫悟空…已顧不上這些了。
……
說罷，孫悟空深深一拜，將頭埋在了地上！
四周，一片安靜！
仿佛那一道聲音，就此消失了。
可孫悟空，仍是不動，就這樣跪著…
一刻鐘…
兩刻鐘…
轉眼間，已過去一個時辰…
孫悟空臉色一白，心中絕望。
……
「悟空，你且…起來吧！」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他耳畔迴蕩。
……
再抬頭，一道蒼老的身影，靜靜的佇立在前方。
正是，菩提祖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