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場戰鬥很難在短時間分出勝負。」
慕容燕抬頭看著,他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個程度,只不過在最初的驚愕過後也隱隱意識到了什麼,如今已然平靜下來。
崔文若道:「如他們這種層次的人,一旦交手總不可能剎那結束。」
場中息紅衣攻勢凌厲,段書生幾乎是在壓著花無垢打,看上去好像隨時會取勝,可總是差那麼一點。
息紅衣的劍光有些刺眼,慕容燕移開了視線環顧四周,浮萍山其餘的五境長老全都站在原地緊盯著場中,哪怕再如何憤怒也都沒有要插手的打算。
因為他們無法插手,同為五境卻有著天塹般的差距,冒然插手除了送死之外幫不上任何忙。
小玉宮長老等聖皇一派的大修行者也是如此,除非是小玉宮掌教林長久親自出面,否則其餘人也是沒能力插手的。
「我總覺得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簡單。」
慕容燕想著前因後果,若只是浮屠手和花無垢兩個人的話,浮萍山是絕對沒有這個膽魄和三千院撕破臉,那還會有誰出現?
裴天機!
「裴天機現在在哪裡?」
慕容燕忽然開口。
花無垢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因為他感受到的壓力已經越來越強,先前勉強用出塵歸原掙脫戲服,險而又險的躲過了獄神摘去頭顱的殺招, 可情況不僅沒有緩解,反而伴隨著時間而越來越危險。
他的神相法身對獄神法身本應該有所克制,這場戰鬥在未開始之前很多人都認為是花無垢的贏面更大,可誰也不會料到段書生竟然還有第二法身,並且兩大神相法身相互融合,結果就是花無垢落盡下風。
若非因為出塵歸原的確足夠強大特殊,他現在已經死了。
在戲曲聲中緊皺眉頭,花無垢狼狽後退,段書生在血腥中漫步而來,背後獄神身影緩緩跟隨,他氣勢凌人,滿眼的玩味:「花掌教好像是在等什麼人?」
縱使落進如此絕境也沒有生出驚慌,要麼是有底氣翻盤,要麼就是自信會有人插手,倘若是有底氣翻盤的話早就翻了,所以一定是第二種可能。
花無垢沒有說話,只是冷眼看著段書生,揮手間雪白色出塵氣息在身前凝聚出了十二層方印。
印訣方正,意在不偏不倚,任憑邪祟臨身不為所動,以堂皇正道視之,當方印凝聚,煉獄之中的妖鬼都隨之蒸發了不少。
段書生卻無動於衷,他腳步並不停下,向前步步緊逼,獄神帶著花臉,以最強硬的姿態發出吼聲,瞬間便破去了六層方印。
「花掌教,這就是你要我命的方法?」
段書生無聲大笑,身上戲服像血浸染,剩下六層方印發出腐蝕的滋滋聲響,在空中搖搖欲墜。
「從始至終你就搞錯了一件事情,只要這世上還有你們這樣的人,那麼地獄就永遠不會被清空。」段書生握拳朝前揮出,整座煉獄轟然一震,六層方印如雪消融,花無垢的身體猛地砸入地面,背後的神相法身隨之一顫。
段書生攤開雙手,滿眼遺憾:「其實我本還想多陪你玩一會兒的,只不過你實在讓人失望,我也實在沒了雅興。」
花無垢的模樣看上去略有些狼狽,他站起身子,即便已經落盡下風依然不為所動,反而嘲弄道:「你以為自己贏定了?」
段書生覺得很有意思:「難道我還能輸?」
花無垢道:「那也未必。」
段書生搖了搖頭:「你們這些喜歡嘴硬的人還真是讓人厭煩。」
花無垢雙眼微微眯起:「我是不是嘴硬,你馬上就能知道了。」
這話說的很有底氣。
也就在他話音剛落,血紅煉獄便被人在外面硬生生撕開了一條縫隙。
「千年沒在這世上活動,想不到院長的弟子現在都成了這種貨色。」
縫隙之中走出來一個人,一個皮包骨的老者,頭上稀疏白髮,眼窩深陷渾濁,乾瘦的軀體撐著寬大的衣袍,就像是一個死人走出了棺材。
可他還活著,身上散發出來的腐朽氣息令得這煉獄之中的妖鬼都感到畏懼。
這是一個半生半死的人。
之前就說過,這樣的人往往無比強大。
段書生雙臂環抱,冷眼看著來人,打量片刻後忍不住譏諷道:「想不到你這老不死還活著。」
王相如的面龐如同骷髏一般,這樣的臉上根本不會有什麼表情,他的聲音依然干啞,帶著怪異的摩擦聲,聽起來就好像是手指撓著木板:「老不死當然不會死。」
段書生聲音漸寒:「只有自己找死才會死。」
王相如問道:「你認為我在找死?」
段書生道:「難道不是?」
王相如不置可否:「生死的事情太大,這可說不準。」
段書生沒有再開口,只是身體已經繃得很緊。
......
......
王相如的突然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場九成九的人都是絕對不認識這位的,只不過在江南世族的五境長老發出驚呼之聲並開口解釋之後,驚呼聲就不絕於耳。
單單只是跟隨聖皇一同剿滅過異教這一點,就足以令人震撼。
因為那代表了久遠,而久遠本身也同樣是強大的代名詞。
而一個如此強大的人又存活了如此久遠的時間,那必然會更加強大。
每個人都變了臉色,薛南山等浮萍山一眾五境長老眼中出現了喜色,先前花無垢落入下風的時候他們的心可是一直都在懸著,一直在思考該如何破局,現在王相如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那段書生就已經敗了。
因為單單只是一個王相如就已經足夠和其分高下,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出塵歸原的花無垢?
同等級別里,數量的領先是能夠起到決定作用的。
而三千院這邊,似乎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浮屠手仍在攔著息紅衣,即便是在那兩輪圓月之下支撐的十分辛苦,可攔住就是攔住,那麼段書生要怎麼辦?
小玉宮五境長老皺眉想著,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