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雲公子當面,我等職責所在,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得到雲景肯定的答覆,為首之人態度再次緩和了很多,換上了笑臉,且示意其他人放下兵器,說著,他將雲景的學籍遞還了過去。
不過他們並未徹底放鬆警惕,畢竟只是初步了解雲景身份,一下子徹底相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正如他所說,職責所在,哪怕確認了雲景的身份又如何,該警惕依舊要警惕。
接過學籍,雲景點頭說:「理解」,頓了一下,他又道:「這位大哥認識我?」
「不認識,但聽人提起過」,對方搖搖頭笑道。
微微啞然,雲景好奇問:「大哥在何處聽說過我?」
「包澤偶有提及,我便記下了,未曾想能在這裡遇到你」,對方笑道,並未多說。
雲景點點頭,遲疑了下,道:「這位大哥,冒昧的問下,你們如此嚴格的盤查是所謂何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問問,若不方便當我沒說」
那人微微皺眉,想了想說:「雲公子,你是讀書人,還是李大人的徒弟,但我依舊要告訴你的是,不該打聽的還是不要打聽得好,以免給自己帶來麻煩,實不相瞞,若不是看在你是讀書人和李大人徒弟的份上,就憑你問的這個問題,我們有權利將你捉拿甚至就地格殺!」
「懂了,在下失言」,雲景心頭一凝歉意道。
對方笑道:「公子理解就好,好了,我們還有任務在身,就不多和雲公子嘮叨,最後,我奉勸公子在天亮之前遠離此地,中午再回到官道繼續上路吧,言盡於此,嗯,我們也只是打前哨而已,若公子執意不聽,後面的人恐怕就不會顧及你的身份了,告辭」
說完,那人微微拱手,和其他人策馬奔馳而去。
看到他們離去,雲景微微皺眉看向來的方向,他們如此嚴格的盤查道路兩旁,甚至清空道路,到底所為何事?
是有大人物經過,還是有重要的軍事物資要押送去前線?
聽人勸吃飽飯,不管是處於什麼原因,雲景都沒有給自己招惹麻煩的打算,儘管他有那個能力和手段去搞清楚原因,但他並不想那麼去做。
軍國大事豈可兒戲?
人不能飄,別以為有點背景和手段就忘乎所以了,整出一堆事情來,到時候各方面臉上都不好看……
這麼一耽擱,天邊都已經在泛白,睡是睡不成了,雲景麻溜的逮來一直小兔子烤了當早餐吃,然後收拾收拾在天色大亮之前離去。
他還是聽得進去話的,換個人的話,有他的本事,指不定要想方設法搞清楚原因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走在官道上,往方家屯方向而去,雲景估摸著中午就能到達。
他沒走多遠,之前那頭跑路了的老虎偷偷摸摸的跟了上來。
雲景轉身,衝著它揮手道:「去去去,我不找你就算了,你居然主動跟上來,沒功夫搭理你,自己玩兒去」
老虎沒走,看著雲景,似乎再說你怎麼能這樣,把人家玩玩就不管了?
雲景樂了,道:「你這傢伙,不怕死不成,這官道上人來人往,指不定什麼時候你就被人宰了,去吧,遠離官道,珍惜小命,不是誰都像我這樣不傷你性命」
說完,徹底不管它,大步離去。
一人一虎踏著晨曦走了十里,估摸著到了老虎地盤的邊緣,它徘徊片刻,到底還是沒徹底跟下去,咆哮一聲沖入山野消失不見。
緣盡則散……
老虎走了,雲景也沒管它,繼續趕路。
再度走了幾里,他隱約感覺到大地微微在震動,念力一掃,發現後方的官道上上百伸身穿鎧甲的騎士策馬狂奔,不時沖入道路兩旁檢查周圍。
這上百騎士,每一個都有後天中期修為,裝備精良,還有馬匹,一旦配合起來,恐怕等閒十來個後天後期的武者都要被亂刀砍死,畢竟雙拳難敵四手,而且他們還有弓弩這種利器遠程牽制。
「看來真的有什麼了不得的人或物經過,否則不可能有這樣的陣仗,人的機率小,重要軍事物資的可能性更大,事關戰事,容不得一點差錯」
心頭這麼想著,雲景回望一眼後面的官道,加快速度前進,然後識趣的離開大路走向通往方家屯的小路。
雲景離去不久,先後有三波人數上百的騎士經過官道,每一波相隔兩公里左右,不時有人脫離部隊去往道路兩旁駐留,通過暗號告知後面的人安全。
最後有大隊人馬到來,一輛輛牛車連綿十多里,每一輛牛車上都包裹得嚴嚴實實不知道運送的是什麼東西。
在這連綿十多里的牛車運送隊伍兩邊,每個幾米就是全副武裝的士兵進行押運。
甚至在牛車隊伍前進途中,前方還有專門的『工兵』將道路剷平,似乎生怕牛車上的東西磕著碰著。
在這隻隊伍中,隱藏的先天高手不少,甚至還有多個真意境的強者存在!
為了運送那些牛車上的東西,出動的人力物力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數字。
雖然早早離開了官道,但云景的念力感官範圍不小,不是有意,但也發現了牛車運送的是什麼玩意。
火-藥,而且是製成武器的火-藥!
難怪會有這樣的陣仗了,發現運送的是那玩意後雲景心頭瞭然,而且他大概還猜到,這支隊伍,很可能運送的只是其中一批,更多的,不知道會通過何種方式和途徑運送去前線。
「師父並不在這支隊伍中,也不知道這支隊伍是他統帥的呢,還是單純的後勤運輸隊伍」
心念閃爍,雲景估計,即使他師父李秋在那支隊伍中都沒法去相認,以那等陣仗,自己恐怕靠近第一時間就會被擊殺吧。
這些火-藥軍事物資很可能影響整體戰局啊,容不得半點差錯的,別說是雲景了,搞不好皇子想跑上去搞事情都要攤上大事兒!
遠離官道後,雲景從早起下地幹活兒的農民口中打聽方家屯的方向而去,前行數十里,中午時分就來到了方家屯外。
這是依山傍水的村子,規模不小,匆匆一瞥,這個村子至少有上百戶人家,而且每戶人家的情況看上去都不差。
畢竟這裡出了方輕言那等人物,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在他的影響下,這裡的村民生活過得好完全不用意外。
這個時代,宗族關係可比任何關係都要來得重要。
雖然看上去方家屯只是個普通的村子,可據云景觀察,這裡的很多村民都不簡單,後天後期練出內力的練武之人都有好幾個!
他稍微一琢磨,大概猜到這樣的人是甘願追隨方輕言告老的曾經親信部下吧,也有可能是王朝方面鑑於他曾經的貢獻給的福利。
隨著靠近方家屯,雲景居然還聽到了朗朗讀書聲。
「不愧是方老先生的家鄉,村子裡居然還有學堂」
這不禁讓雲景想到了自己小時候,若當初小溪村也有學堂的話,他想讀書識字就沒那麼糾結了吧。
可這種事情是羨慕不來的,誰讓小溪村沒出什麼大人物呢。
嗯,以後我老了,也要在小溪村辦一間學堂,讓村裡的後生有書讀,不至於當一輩子的睜眼瞎,沒事兒在學堂里教教書,看那些後生朝氣蓬勃,想來也是一樁人生樂趣吧?
為什麼要等老了呢,有能力就可以搞起來,這個事情倒是可以琢磨琢磨……
「這位公子有禮了,不知來我們方家屯所為何事?」
正在雲景琢磨以後想辦法在小溪村也辦一家學堂的時候,路邊一個牽著牛的老伯看向他笑呵呵的問。
這個放牛的老伯就是雲景感覺到的後天後期練武之人,看上去七八十歲了,身子骨還很硬朗。
拱手一禮,雲景說:「這位老伯有禮了,學生雲景,來自江中望江郡新林縣,得知此地乃方老先生告老頤養天年之地,特來拜訪」
對方明顯是在保護這個村子,若不說明來意,搞不好會被對方當做別有用心之人。
老伯意外道:「公子來自江州啊,可遠著呢」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若能得方老先生指點一二,再遠也是值得的」,雲景笑道。
老伯搖搖頭:「公子求學之心讓人佩服,不過你來晚了」
「老伯何出此言?」雲景愣了一下道。
那老伯說:「公子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方老去年就已經辭世,指點你已經不可能了」
雲景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心情複雜道:「方老辭世,國之損失啊,晚輩未能聆聽方老教導,甚憾」
「人終有一死,方老為國操勞一生,年事已高,壽終正寢,也該安息了,可嘆方老辭世之時也未能看到邊關戰事平定,帶著遺憾而去,讓人唏噓」,老伯搖頭道。
想了想,雲景說:「老人家,晚輩無緣聆聽方老教誨,那是晚輩沒有那個福分,終歸來了這裡,不知可否去拜訪一下他老人家的家人,然後去給方老上柱香聊表心意?」
「公子見諒,如今方老家裡只有一位少夫人在,不方便見客,我帶你去方老墳前上柱香吧,你看如何?」老伯遲疑道。
雲景理解,人家男主不在,自己跑去不好,於是點頭道:「也好,就麻煩老伯了」
這種情況雲景考慮過,倒也並不太過糾結,只是拜訪的第一個飽學之士就不順利,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接下來雲景在老伯的帶路下,去了方老墳前上香祭拜,祭品是老伯幫忙準備的,顯然經常有人來祭拜故去的方老,這些祭品村里常備。
方老的墳就一個土堆,看著很寒酸,但打理得很好。
之所以如此寒酸,老伯告訴雲景,是方老吩咐過,死後不要鋪張浪費,花那個錢,不如請先生來多教村裡的孩子識幾個字,那才是他希望看到的。
得知這些,雲景敬佩不已。
祭拜完,他最終也只能帶著遺憾離去。
世間事就是這樣,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