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內,雲景和黃濤相對而坐,給他倒了一杯劣茶,也沒在意他拙劣的偶遇演技,道:「黃兄飲茶,我可沒你富有,喝不起好茶,粗茶一杯,別介意」
「茶水僅是解渴之物,好壞又有什麼區別」,黃濤毫不在意茶水劣質,直接端起茶杯喝下笑道。
雲景認真:「那還真不一樣,好茶,尤其是花大價錢搞到的好茶,那喝的是錢,感覺自然是不一樣的」
「哈哈哈,雲兄真是個妙人,與你相處總是那麼開心」,黃濤頓時樂道。
玩笑過後,雲景問他:「對了,我該稱你黃兄呢,還是公子濤?亦或者二皇子殿下?」
之所以要把話挑明,雲景是真覺得裝作不知道演來演去沒意思,太累。
「額,雲兄連這都知道了?」黃濤愕然道,他是真沒想到雲景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點點頭,雲景說:「偶然得知,當時實屬意外,額,現在我給你行個禮還來得及嗎?你不會治我的無禮之罪吧?」
「雲兄弟說哪裡話,你我私交甚好,又何必在意這些,你還是叫我黃兄吧,這樣顯得自然,說實話,我的朋友不多,可不想因為身份問題失去了你這個朋友」,黃濤搖搖頭認真道,並未在意真實身份被雲景知道。
實際上雲景知道了,反而讓他更加輕鬆,省卻了在一些特殊場合被雲景突然知道真實身份的尷尬。
雲景笑道:「那行,以後你我私底下還是以兄弟相稱,嘖,我這是抱上大腿了呢」
「大腿?雲兄弟你難倒……」聽聞此言,黃濤下意識遠離了雲景一些古怪道,心裡毛毛的。
好吧,他壓根不知道雲景這裡抱大腿的意思,雲景無語道:「我對男人可沒興趣,我的意思是高攀了」
哪怕是漂亮的男孩子也沒興趣,雲景心頭加了一句。
「你我相交不問出處,什麼高攀不高攀的,雲兄弟這話著實有些讓人傷心呢」,黃濤笑道,頓了一下,然後拱手道:「正式認識一下,夏濤見過雲兄弟」
「雲景,字守心」,雲景回禮道,然後撇嘴說:「有必要搞這么正式麼?咱可是一起上過青樓的狐朋狗友」
「咳咳……」,夏濤被雲景一句狐朋狗友給整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哪兒有這麼形容自己的?
他趕緊轉移話題道:「那天為兄走得早,雲兄弟可還滿意?」
「講道理,那天的後續著實讓心情有些不美麗」,雲景沉吟道。
微微啞然,夏濤以開玩笑的語氣問:「為何?可是紅林縣品玉樓未曾招待好雲兄弟?要不我去把那裡拆了給你出出氣?」
「沒那麼嚴重,就是……嗯,實不相瞞,當時那位小甜甜姑娘我曾有過一面之緣,被人陷害流落青樓,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吧,整得心情不美麗,但都過去了,而且我也因禍得福」,雲景笑道。
收起笑容,夏濤沉吟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未曾想雲兄弟與小甜甜姑娘相識……,不過你說因禍得福,莫不是你救她脫離火坑,對方無以為只能報以身相許,雲兄弟從此抱得美人歸?」
「沒事,都過去了,而且當時你也不知道我和她見過,什麼以身相許,她倒是想……不是,我發現夏……黃兄你身份說開了之後,似乎有些放飛自我啊,這想像力不去寫話本可惜了」,雲景無語道。
往椅子上一靠,黃濤攤手道:「還不是因為雲兄弟你,和你在一起,我不知不覺的就暴露了真性情」
「原來你是這樣的二皇子」
「平時太累,還不允許我在朋友面前卸下偽裝啊」
笑了笑,雲景說:「黃兄說的也是,平時與人相處禮尚往來我都嫌累得慌,倒是和幾個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夥伴無比輕鬆,不用維持所謂的風度,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你還有幾個知心朋友,我就慘了,從小到大連個朋友都沒有,走到哪兒別人都畢恭畢敬的,而且我本身身邊也時時刻刻有人提醒我對任何人任何事都該如何如何,根本就是活給別人看的,唯有偶然離家為數不多的時間,才能活成真正的自己」,夏濤有些羨慕的看著雲景道。
「你還想咋地?世間多少人想過你那樣的日子……算了,說下去就有些大逆不道了」,雲景適可而止道。
夏濤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興致勃勃道:「雲兄弟,說說看,你那幾個朋友是什麼樣的?有機會引薦給我認識認識?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身份原因朋友少,很想結交一些能讓我放鬆相處的朋友」
兩人都心照不宣的將當初青樓的事情揭過。
「他們啊,一個色批,一個吃貨,還有一個傢伙愛作死,各有各的特色,有機會給你引薦吧,不過他們要是知道你的身份估計的高興瘋,不,是直接嚇傻」,雲景笑道。
說著說著,雲景猛然意識到,當初和黃濤相處那么正式,現在為什麼就如此輕鬆呢?
這夏濤有點可以,不知不覺就拉近了雙方的關係,當然,這並不讓人討厭,畢竟對方也展現了真實的自己,不是那種故意引導。
夏濤聽了後說:「雲兄弟還有這麼有意思的朋友啊,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算了,不說他們,黃兄來破風縣,也是為了參加左先生的壽辰?話說回來,以你這樣的身份,的確應該多結交一些左先生這樣的人」,雲景轉移話題道。
不是一個圈子的,身份差距太大,說引薦認識什麼的也只是說說罷了,繼續談論小時後的夥伴根本沒意義。
雲景可不認為夏濤真的會放下身段去和王柏林他們結交。
然後皇子嘛,結交飽學之士增加自身底蘊,好為將來爭那個位置做準備,這種話就沒必要明說了。
其實這種話題有點敏感的,不過無所謂了,夏濤若是在意不提也罷,反正閒聊嘛。
稍微沉吟,夏濤說:「拜訪左先生只是順道,當然,正如雲兄弟所說,若能和左先生打好關係自然是再好不過」
他這話說的有些直言不諱了,差點直接承認是帶著目的去拜訪左先生,不過以他的身份這種事情也正常,否則他一個皇子憑什麼不遠萬里跑來,又不是吃多了撐的,這也是拿雲景當朋友才會說這些,否則估計接都不會接這個話。
這種話題適可而止,繼續下去就有些交淺言深了,夏濤轉移話題說:「對了雲兄弟,我來的路上偶然得到一副好畫,當真是驚為天人,本來是想送給左先生祝壽的,既然遇到你,不如品鑑品鑑如何?」
「哦?黃兄都覺得是驚為天人的好畫,那我倒是要見識見識了」,雲景來了興趣道。
然後夏濤帶著點想在朋友面前嘚瑟的心情讓下人將他所謂的好畫拿來。
下人拿來後,他展示給雲景看,說:「雲兄弟,我跟你說,在得到這幅畫之前,我從未想過世間居然有人能把畫畫成這樣,簡直就不是畫,仿佛將真實的東西封印在了紙上,不過可惜是黑白的,畫上的是一個妙齡少女,你看,是不是像活過來了一樣欲要從畫中走出來?就是這幅畫小了點,為了買這幅畫,我可是足足花了三萬兩銀子呢,但我覺得值,人家本來還不想賣的,畢竟這是別人的自畫像,可我給得太多了……,雲兄弟,你這什麼表情?」
夏濤在那兒自顧自的炫耀,哪兒知雲景看到那幅畫之後一臉古怪,頓時愕然。
雲景指了指他展示出來的畫,吞了口口水說:「等會兒,黃兄,你說這幅畫你花多少錢買的?」
「三萬兩啊,你沒聽清嗎?怎麼樣,物超所值吧?」夏濤笑道,一副你快羨慕的表情。
稍微沉吟,雲景喃喃道:「虧大了虧大了……」
「什麼虧大了?」夏濤不明所以道。
雲景一臉痛心疾首,看著夏濤說:「黃兄,你錢多得生鏽了是不?這破畫你花了三萬兩買的?你家裡……額,確實有礦,但也不能這麼敗家啊!」
「雲兄弟何出此言?」夏濤愕然道,有點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指了指桌子上的畫,雲景說:「黃兄,你錢多的話,這種畫我賣給你吧,不要三萬兩,兩萬五就成,不行咱再講講價,說吧,你要多少?」
「……,雲兄弟你也有這樣的畫?不是,你的意思是說我買貴了唄?」夏濤小心翼翼道。
雲景看傻帽一樣看著他說:「還物超所值呢你,這種畫,你找我買啊,要多少我有多少,三萬兩銀子啊,我血都虧出來了!」
「到底咋回事兒啊,雲兄弟你就別賣關子了」,夏濤糾結道,心說我買畫花了三萬兩,你心疼個什麼勁?
雲景能不心疼嗎,自己畫的畫,當時收了一兩銀子的潤筆費,結果對方回頭就賣了三萬兩,這不血虧是什麼,自己可是錯過了三萬兩啊,三萬兩!
「這畫,我畫的,當時都沒落款呢」,雲景指了指桌子上的畫一臉蛋疼道。
夏濤直接傻眼了,嘴角抽搐,一副你別開玩笑的表情道:「當真?」
「騙你幹啥,當時我乘船北上,盤纏用完了,就在船上擺攤畫畫,一兩銀子一副,童叟無欺,我還記得畫上的那個少女問我有沒有婚配呢」雲景聳聳肩說。
夏濤:「……」
好尷尬啊,本來還想炫耀來著,結果遇到了原作者,而且人家說自己花了三萬兩買來還物超所值的畫作只值一兩銀子。
他倒是沒有懷疑雲景,這會兒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然後雲景反應了過來。
我的畫這麼值錢?
狗大戶拿錢不當錢,既然如此的話……
想到這裡,他將邊上書箱內插著的那副『縴夫圖』拿出來,遞給夏濤說:「黃兄,你看看這幅畫值多少錢?」
這幅縴夫圖雲景本來就是想找個有錢有勢之人處理的,這不正好麼。
夏濤的身份地位足夠了,畫賣給他,一定能被很多有錢有勢之人看到,萬一有人動了惻隱之心,那也是對萬千拉縴為生的窮苦大眾帶去福音。
關鍵的是,夏濤有錢!
夏濤眉毛一挑,將信將疑的拿過雲景手中那副篇幅巨大的畫,徐徐展開。
嘶~!
他才展開一點點,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