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木凳肯定是沒有這麼大破壞力的,真正的力量來源於唐悅悅的加持。
她像是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一般,擦著額頭上流下來的冷汗:「它的本體好像在地下,我看見他有一條最長的手沿著地縫下面爬上來的。」
謝春風歪頭表示震驚:「你的天賦技能是力氣大?」
唐悅悅一愣,緊接著又捂著臉不好意思的尬笑:「哈哈哈哈不,我的天賦技能是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可以無視boss的防禦,強行給予重擊。」
說完,她朝著謝春風伸出了手:「不管怎麼說,我們先離開這裡吧,它可能很快就會醒過來。」
謝春風正想伸手,察覺自己指間粘稠的血水,又縮了回去。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先看看這個廚房的門能不能打開吧。」
先前蜘蛛怪將門堵死,導致現在謝春風跟唐悅悅不得不從它肢體下繞過去靠近廚房大門。
兩個人剛屏氣凝神摸到門鎖,身後就傳來細碎的響聲。
回頭一看,一群肢體不完整臉上全是疤痕的人偶,正爬在那個坑洞的邊緣瞪著漆黑的眼睛,像是伺機而動的老鼠。
「啊這…」
唐悅悅著實腿有些發軟:「你先看門,我想辦法拖一拖時間。」
謝春風蹙眉,在那群人偶行動起來之前,努力在黑暗裡將鑰匙與鎖孔匹配。
只是她感覺自己還沒扭動鑰匙,廚房大門就倏然被從外拉開。
身形清瘦修長的伯爵先生,逆著光站在落地窗前的閃電之下,整個人周身都像是鍍著一層銀光。
謝春風仰頭望著他。
還未開口,對方就彎腰俯首牽起她的手掌,一言不發的朝著樓梯前第一間會客大廳走去。
身後的唐悅悅也已經跟了出來,謝春風從未感知到如此強烈的安全感,甚至可以在此刻忘記之前看見的一切恐怖影像。
察覺自己的手很髒,謝春風有些不自然的想抽出來,她指尖微動,卻又被牽得更緊。
這一刻,她腦子裡第一想法竟然是還好遺光先生有戴手套的習慣。
他應該有潔癖,她完全不想弄髒他。
意識隨著腳步開始有些渙散,思緒也開始恍惚,謝春風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從黑暗,走至溫暖的光明。
她實在是太困了,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有多少天沒有睡過覺了。
她本來可以熬得更久的,但現在嗅著他身上淡淡的蘭草寒香,眼前視線化作一片氤氳的光影,謝春風睏倦的合上了雙眼。
【滴,世界劇情探索進度75%】
——
不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有多久,睜開眼看見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謝春風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在黑暗驚悚的環境裡待久了,她已經開始不適應光明了。
「小學妹,你終於醒啦!」
唐悅悅飛撲過來,給了床上的謝春風一個大大的擁抱,笑得可甜:「還好人沒事。」
「這裡是?」
「伯爵先生的房間,他把咱倆撈了回來…準確的說是為了撈你,順便把我也撈了。然後你睡了一天,現在應該是周五了。」
距離周日只剩不到兩天……
可是金鑰匙還下落不明呢,難不成她們要等到下個周日才能離開嗎。
謝春風坐起身,揉揉隱隱作痛的眉心:「話說伯爵先生為什麼要救我們來著。」
雖然謝春風沒有明確證據證明他就是上個位面的遺光,但這位遺光·路易斯伯爵從始至終表現的態度似乎都是友軍。
但,歌劇院的主人因為缺錢所以才製作活人人偶,而能在歌劇院主人手裡訂製人偶並支付大筆金錢的人…
只可能是路易斯伯爵啊。
想不明白那就暫時不想,謝春風后知後覺的抬起手,發現自己手上噁心的血水已經被擦洗乾淨,甚至連身上的衣服都換了一身。
那個裝著她全部家當的斜挎包,正放在她枕頭邊。床頭柜上放了一杯溫牛奶。
震驚!伯爵先生也太好了吧。
謝春風不得不開始揣測對方的動機:「嘶……他不會是打算把咱養成活人人偶吧?」
唐悅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恨你像塊木頭!」
人家伯爵這麼明顯的示好,連她都看出來了幾分曖昧,她家小學妹怎麼防他跟防賊一樣。
既然暫時安全,那麼又得開始盤算金鑰匙了,不過唐悅悅首先好奇的是另外倆隊友跑哪去了。
謝春風眼睫微掀:「我記得你跟曲知關係很好,如果接下來發現的事需要她付出一點代價,你會介意嗎。」
唐悅悅有些迷茫:「阿知這人啊,就是孤僻要強,什麼事都強迫自己做到最好。她的願望應該是成為主神吧。
但如果她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去做我不能理解的事情,我絕不會附和她。」
果然,唐悅悅是這個位面里唯一的正常人隊友。
想想曲知,想想喬安。
那倆都是些啥呀。
不過喬安已經被抓走一天一夜了,按道理她應該是被蜘蛛怪抓到了地板下的「快樂老家」,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不過系統沒有播報,那就證明喬安暫時還沒有死。
「篤篤。」
房門外傳來敲門聲,謝春風抬腕看表,六點半。
進來的,果然是瑪麗夫人。
雖然唐悅悅表現得很緊張,但在足夠充裕的光明下,就連臉色蒼白的瑪麗夫人輪廓看上去也柔和了幾分。
「以後不要去廚房好嗎,寶貝,媽媽不喜歡你到處亂跑。」
瑪麗夫人深深地恐懼著廚房。
她私心已經將謝春風當做自己失蹤女兒的替代品,所以她也恐懼於謝春風被廚房裡的東西傷害。
這是謝春風第一次,被一個npc關心。
儘管瑪麗夫人的設定是一個阻止玩家探索進度的小型boss,但失去女兒,親眼看著女兒被製成人偶的劇痛,永遠無法被彌補。
謝春風抿著笑,從挎包外層口袋裡摸出那枚白金致的,鐫刻著莉莉安三個字的銘牌,遞給了瑪麗夫人。
「我看見了莉莉安,她很想你。」
「莉莉…安……」
瑪麗夫人瞳孔緊縮,像是看見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伸手捂住了嘴。
她流不出眼淚,也無法去表述喜悅或悲傷。
她虔誠的親吻著女兒的銘牌,將它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雙手合攏。
當瑪麗夫人再次睜開眼時,原本充斥著漆黑一沒有眼白的眼睛,已經是一片平靜。
「我親愛的女兒,莉莉安喜歡你,媽媽也永遠喜歡你。」
莫名其妙的,謝春風竟然還感覺自己有些情緒不對勁。
她無法理解這種「喜歡」。
謝春風清楚的記得,她從有意識開始從未見過自己的媽媽。
她殘缺不全的人生,從來沒有得到過「媽媽的喜歡」這種東西。
她不懂,所以無法感同身受。